雖然這流氓英俊到讓人臉紅心跳,還身負武功絕技,一個能打二十個,并且掀開簾子看了她一眼之后就飄然離去,毫不留戀,但憐香堅定不移的認為,那個英俊能打的流氓絕對是被她的美貌迷住了,所以才色欲熏心,當街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
至于為什么流氓把她所有的護衛都打趴下之后沒有把她擄走,并且對她這樣那樣,憐香還沒想好原因,不過不影響她判定這流氓所有行為的初衷——就是覬覦她的美色!
憐香受了驚嚇,加上所有護衛都受了傷,只得先放棄了當天就去找王秋娘撕扯的計劃,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讓護衛們休整一夜,明天再上門找王秋娘的麻煩。
第二日一早,憐香亮出了舵主的腰牌,殺氣騰騰的進了延縣縣衙的大門,指明要見延縣的女舵主王秋娘。
都是舵主,又是齊勝天最近最寵愛的如夫人,下面的人自然不好懈怠了憐香,帶著她去找了王秋娘。
到了王秋娘辦公的地點后,憐香隔著門聽見一個沉穩的女聲。
“馬上要秋收,糧食問題是重中之重,各個區域的負責人都要盯好秋糧,一是要搶收,二是要謹防各類蟲災,尤其是蝗災,我這里有幾份總結好的滅蟲藥水的配方,各自配一千斤,每個田間地頭都要噴灑到。”那女聲說道,輕柔中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憐香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她萬萬沒想到,想象中同樣是勾引男人,靠著身體上位的王秋娘居然真的在履行一個舵主的職責。
屋里又響起了紙張翻動的聲音,隨后那女聲又響了起來,辨不出喜怒,“這批賬是誰報的?”
有個人說道:“屬下報的。”
女聲又說道:“給你一個重新報賬的機會,再報的不對,本舵主讓你腦袋搬家!”
這會兒上,領憐香過來的人敲了敲門,說道:“王舵主,有位秦舵主找你!”
憐香連忙挺胸抬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擺出了一副她自認為最漂亮的笑容,扭著腰進了房間。
延縣的紅蓮教眾都屬于左護法齊勝天的手下,很多人都認得秦憐香,知道她是齊勝天寵愛的不得了的那個如夫人。
看秦憐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過來,一個個都目露精光,心知肚明的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曖昧的看熱鬧的笑容。
“今日的事就議到這里。”章毓卿吩咐道,“你們先走吧。”
眾人遺憾的魚貫而出,還以為能看到齊勝天的新歡和舊愛打起來呢!
章毓卿這才站起來,打量了眼秦憐香。
瞧這位姐們打扮成這樣,跟紅蓮教的風格大相庭徑,居然跟她一樣,是紅蓮教的舵主。
章毓卿并未多想,紅蓮教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本就什么樣的人都有。
“秦舵主,幸會幸會。”章毓卿笑道,“請坐,不知道來我這里,有何貴干?”
憐香還以為她看到的是一個跟她一樣,艷麗到渾身寫滿了風騷和風塵味的女子,反正齊勝天就好這口,但她沒想到,她看到的是一個面容清麗,打扮素凈,言語舉止都透露著良好修養的女人。
一眼看過去,憐香就知道這女子跟她完全不一樣,滿肚子罵人的難聽話就憋了回去。
憐香低頭看向了章毓卿跟前的書桌,書桌上散落著幾頁墨跡未干的紙。
她不認得字,但也看得出來,這字寫的極為好看。
沒有文化的人對有學識的人總是下意識抱著敬畏,憐香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呼吸都變得輕了。
“這是你寫的?”憐香艱難的問道。
章毓卿愣了一下,微笑道:“是我寫的,秦舵主有什么指教?”
憐香哪能有什么指教,心虛之余,趕忙轉移話題,“你剛說什么報賬有問題,什么問題?”
“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延縣新打造了一批武器,生鐵數量和最終造出來的鐵器數量對不上,多半是經手人賬目不干凈。”章毓卿笑道。
沒關系,吃了多少吐出來就是了。
憐香又酸又妒,嘀咕道:“這你都看得出來?”
章毓卿笑了笑,轉而問道:“秦舵主,你來找我,為了何事?”
憐香看著章毓卿清麗的笑顏,心中那股憤恨突然又涌了上來,章毓卿識文斷字,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兒,既然是好人家的女兒,為何要跟她過不去,來搶齊勝天?
“我是齊勝天的夫人!”憐香挺直了腰桿,抬著下巴說道。
章毓卿微微一驚,隨即點頭說道:“幸會。”
“誰跟你幸會!”憐香不耐煩的說道,做出了一副威脅人的猙獰扭曲的模樣,惡狠狠的指著章毓卿,說道:“我來是給你提個醒兒,離我男人遠點!再敢勾引我男人,老娘多的是辦法收拾你!”
章毓卿笑了起來。
憐香惱怒的叫道:“你笑什么?”
章毓卿雙手一攤,“你說的勾引你男人,具體指什么?”
“你還敢不承認?如今誰不知道左護法被你迷的神魂顛倒,沒事就往延縣跑,值錢東西一樣接一樣的送!”憐香跳腳罵道,大有章毓卿不承認,她就要撲過來要章毓卿好看的架勢。
章毓卿伸出一根手指頭,微笑著晃了晃,“第一,他被我迷住,是他的事,跟我無關,第二,他送的東西,我一個沒收。”
憐香都震驚了,居然有女人這么無恥,勾引別人的男人和她無關?
章毓卿說道:“齊勝天在你眼里千好萬好,但在我眼里不怎么樣,我是看不上他的。”
“那你看上的是右護法?”憐香趕緊問道。
章毓卿無語,最后說道:“這位夫人,我看上誰,只要不是你男人,都跟你沒有關系。但容我提醒你一句,倘若一個男人心中有你,尊重你愛護你,他是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的,你都沒有千里迢迢跑去跟情敵撕扯的機會。”
憐香啞口無言。
章毓卿嘆了口氣,看她浮夸的艷麗妝容下不過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又說道:“秦舵主,你這樣跑來到我跟前喊打喊殺的,自認為是為了捍衛自己的丈夫,可在別人看來,不過是連自尊顏面都不要,丟臉到家了!”
憐香漲紅了臉,“你敢說我丟臉?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我若是有你這般命好,能識文斷字,會管教人……”
如果她像王秋娘這般有能耐,她也想跟王秋娘一樣,靠自己當個名副其實的舵主,而不是扒在齊勝天身上不放,像條護食的母狗一樣虎視眈眈的看著所有女人,誰敢跟齊勝天走的近了,就朝誰齜牙咧嘴。
誰不想體面的活著?憐香抑制不住哭腔,裝作抬手整理發髻,掩飾住了。
章毓卿懂她的意思,古往今來,憐香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
“你既然是靠齊勝天吃飯,想必也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不會只跟你一個人過的。”章毓卿說道,“不如表現的乖巧大度一點,深情不渝一點,即便他日后移情別戀,也會記掛著你的好。”
給你留一碗飯吃——章毓卿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從妖媚美艷的小情人路線改走情深義重的賢良大婆路線,根據齊勝天的內心變化,充分扮演好齊勝天需要的每一個角色,提供充足的情緒價值。
要是像今天這樣跟個潑婦似的喊打喊殺,齊勝天覺得丟臉,搞不好當場就把秦憐香給處理了。
齊勝天這樣的男人,被權色浸染了那么多年,心狠手辣,能指望他對一個女人有幾分真心?憐香這樣空有美色的女人哪有他的面子重要?
憐香聽著覺得好像挺對,她自小家貧,被父母賣到臟地方,哪有人跟她說過這些道理,但還是嘴硬,不屑的說道:“老娘闖蕩江湖那么多年,需要你來教我?管好你自己吧!離我男人遠點!”
說罷,憐香輸人不輸陣,扭著腰走了。
章毓卿客氣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門,假惺惺的拱手笑道:“秦舵主這就走啦?不留下來吃頓飯嗎?我請客!”
憐香更氣了,哼了一聲,走的更快,仿佛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章毓卿看著憐香落荒而逃還不忘把腰和屁股扭的風情萬種,笑的樂不可支,“秦舵主,有空再來玩呀!”
憐香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面后,章毓卿嘆口氣,嘖嘖說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嘛!”
說罷,她轉身正要往屋里走,這時,一道玄色身影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落到了她的面前。
上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暖光,雖然他消瘦了許多,卻依然俊朗如昔,是刻在她記憶深處,不能忘卻的模樣。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狠狠的盯著她。
章毓卿的笑容漸漸從臉上消散,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這一動作,徹底激怒了對面的男人。
陸惟上前一步,伸手死死的抓住了章毓卿的衣襟,顫抖著瞪著她,眼眸中漸漸浮起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