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總套路我

陸拾捌 你不同他說些什么

阿楊從顧念珩背后探出一個腦袋來,沈休一個激靈,有些呆愣的看著阿楊,至今不知道他何時又出現在跟前的。

“外頭都在傳漢代天子長門宮不一定能住得下身子骨硬朗的梅皇后呢!”阿楊津津有味的嘆道。

沈休瞳孔漸漸的聚焦回來,聽得阿楊說的有趣,想起了近日進宮以來見到的皇后娘娘。

沈休記得跟隨著眾人跪拜在地,靜垂的珠簾被豁然揮開,激蕩出輕響,一身華裳的梅皇后挾著殿外的寒意走上前來。紺紫宮裝,長裙曳地,額上珠光。

皇后指了指跪在身前眾人,淡然的喚了聲平身。

沈休不敢多瞧,落在了后頭便瞧得不太清了。待的聽的有人來傳話,心頭激動又不敢多看,只覺得威儀無比,華貴無雙,如今再聽阿楊的只言片語,又同記憶中的人有所不同。

沈休絞著手指,側著臉轉著眼珠看著阿楊,“聽顧美人喚你為阿楊,你姓什么,對了,可否同我說說其中深淺?”

顧念珩聽完只是皺眉,不置一詞,斂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后抬眸凝視阿楊,將手一揚,這是拒絕的意思。

阿楊傻眼了,有幾分納悶,暗嘆這也不讓說,將茶杯放得用力了些,獨自生悶氣,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無奈的模樣,轉了轉頭,虎視眈眈的盯著沈休,那眼神似乎又想將她趕走。

沈休看得膛目結舌,而后翹起了二郎腿,一抬眼,不知是暖風吹得暈熏熏的的錯覺,沈休瞧著顧念珩的眉間似有倦意,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卻只轉身離去。

沈休回到屋子里,除了猜測顧念珩心里頭的想法,阿楊的身份,還有便是顧家與陸家的關系。顧家與陸家一向交好,陸家待字閨中的小姐眾多,才貌平平,能被長公主看中,被當年的太后看中,是整個陸家都沒想到的。

皇后無子,顧家一直對奪嫡之事持中立,觀望態度。

那么這個突然跑出來的阿楊又是誰,同顧美人關系不淺,同是顧或陸家人機會又大些,但沈休在腦海中存有的人物關系又未從顧家的人對上號,陸家沈休并不深知。

入到偏庭時,沈休閑著無事,翻了翻書案,正打起湘妃竹簾,轉身入了顧念珩的房里,房門沒鎖,沈休象征性的敲了兩下便推開門來,薄紗后依稀可見榻上一人半倚的身影。

“顧美人,我來同你討些酒喝。”沈休盈盈立著,聲音帶著幾分笑意。

“你還拘這些俗禮。”顧念珩披了直綴,慢悠悠的轉了身,含笑朝她開口。

須臾,有人給她端來了凳子,沈休在抬眼間,走近了些,看清了顧念珩清麗無雙的容顏,風流渾然天成,卻又如她的聲音一般淡雅。

“可是覺的我既莽撞又礙事?”千百種情緒百感交集,不禁感慨萬千,因為是他呀,理智告訴她不該來,但是光想起顧美人一點就讓她精神抖擻。就算兩人對坐沒什么,光聽著聲音尬聊也好。

顧念珩張了張口,沈休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你覺得也沒用,我聘禮都已經抬到你府上去了。”

顧念珩輕輕搖頭。

沈休想,顧府人不肯見這樣的事情她怎好說出來。她放了就當放了。

顧念珩遣人拿了一壺酒來,沈休覺的壺子小了,顧念珩聞言掃了她一眼,神情嚴肅走過來,伸出一只干凈的手,道,“畢竟是我教的學子,還是看著一點。”

沈休拿著酒壺的手微微的一顫,偏過頭來努力的咽下喉頭的哽咽,撐著笑說,但是沈休還沒有說完,受了傷一直未能恢復的嗓音沙啞的厲害,激動時便劇烈的咳了咳嗽,胸口像是回蕩懸崖峭壁里的寒風般的作響。

沈休每次回想起來那刺入皮膚的一刀,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字一頓難熬的劇痛來。

她鼻子一酸,她爹是個奸臣,是個為眾人所痛惡的最大奸臣,這些應是她該受的。

顧念珩望著沈休的眼神若有所思,許久后,有些挫敗的松開了手,意味不明的盯著沈休看了許久,不知是否錯覺,她總看到他眼里似乎閃過一絲不忍。

許久,顧念珩喝了兩杯茶,慢悠悠的道,“天寒冷了,早些回去歇息罷。”

她的歡喜在聽到他開口的那一刻被澆了水般嗤的一聲全滅了,

沈休緩緩勾起了嘴角,抬腳在桌面踢了踢,有些不甘心的抬起眸子來,反握著顧念珩的手腕,“你似乎只會說這句了。”

“你莫在我身上費心思了。”顧念珩垂了頭,低沉著聲音。

沈休垂了眼,哦的一聲,提了那一壺酒,低頭看著自己的背影,苦笑了許久,在他冷冷淡淡的態度下,慢慢的走出門去,她總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似乎,顧念珩并沒有從正面拒絕過她什么,但是也不會再多給她什么。

沈休總是想找他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一會兒又轉身來,立在他的身前,拉著他的衣角。

夜半,月色茫茫,看不見遠方山水,山頭里傳來了一陣憂傷如同藤蔓一般蔓延上來的笛曲,猶倦夜清寒。

顧念珩還沒有走,靜靜的看著沈休,沈休喝了半口酒,歪著腦袋怔怔的看著顧念珩,看著他也跟坐于階上,看著自己的說,“二三年前,你回京城。”

沈休捧了酒壺杯子坐在臺階上發了很久的呆,最后起身拍了一上的塵土,什么事也沒發生似的回屋去了。

阿楊乖乖的跟在顧念珩的身后,看著那滿眼落寞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走下臺階,久不回神。

二三年前,他同顧先生打馬走過京城。

人滿為患的街頭,聲勢浩蕩的儀仗,布簾飄飛中,象牙塔,沉香屑,塌中美人,琴樂聲徐徐而起。

茶館的長袖翩飛的小生停下了最愛哼唱著癡纏怨曲的小調探出身子出神的往外看著,街道上叫賣著的老頭停下了身上沉重的負擔駐足觀望,手拿著冰糖葫蘆的小童蹦蹦跳跳的隨著黑壓壓的人群瞪大了眼睛,富貴人家的子弟坐在二樓的雅間談笑風生,煮茶飲水,山水畫的扇子,指向的地方是人群熱鬧的焦點。

徒步下了二樓的雅間,有人挑高了眉頭,拿著折扇,笑著同侍女講。“我倒是不曾見過畫上這般人物,一定要親自去會會才肯罷休呢。”

京中有風流之名的柳氏三公子拿著折扇的拍了拍他人的腦袋。

說是相府的小公子回府,京中怕是翻了天,早些日子聽聞,來的是江陵第一紈绔子弟。

風吹開簾卷,繁花翩飛了眉眼,漫天的花雨和著若有若無的琴聲陣陣,橋上的人一步一步的走下橋,眉眼愈加的清晰,同畫中的山水一般,卻又更勝一籌。

隔著層層的人海,那天陽光正好,明亮而清麗。橋中走下來的少年眉目倩兮,巧笑盼兮,那個同女子一般好看,確又遠勝于尋常男女的姿容,世無其二。

一日后,沈休將蕭柔等來,順便等來了晃晃同爐煙。沈休坐在北風呼嘯,四面環山的庭院的臺階之上,靜靜聽著蕭柔擲地有聲的步伐走來。

沈休夢還沒清醒,看豬一樣的看著他們幾個,神情自若的穿起衣裳,走了。

“小公子,你昨夜在臺階上睡了一宿?”晃晃瞪大了眼睛,看著沈休臉上的紅痕,不可思議的問道。

沈休目光尷尬了一瞬,聽著門外不知何事發生,吵吵嚷嚷不止,腦袋有些疼了起來,轉而看著晃晃依舊活潑的樣子,哈哈的大笑,“怎找得如此快?”

蕭柔抱著他的劍一動不動的立在他的跟前,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沈休,咔嚓一聲,折斷了沈休手中的壺。

沈休被蕭柔看得頭皮發麻,心里頭直打鼓,強撐著要站起身子來,可惜一夜沒睡好,耗費了許多的體力,還沒有站起來,踉踉蹌蹌跌倒下去。

“定是他不想要我了。”沈休扶著自己的眉角,溫柔的道。

聽得好一會沒人回應,沈休撇了撇嘴,便看到顧美人穿著衣著單薄的紅色便衣,穿過庭院往她這邊走來。

沈休皺了皺眉,看著顧念珩紅色襖子,頓時覺得扎眼,背過身去。

“小公子是要跟著他們走嗎?”晃晃看沈休的眼神不對勁,可憐巴巴的道。“外頭實在太冷了,我們進屋說話吧。”

不知是否喝多了的后遺癥,沈休眼神瞇了瞇,見晃晃有意無意的往自己跟前湊了湊,聽的晃晃瞇著眼睛小聲的嘮叨。“你心心念念的顧先生就在你跟頭,你不同他說些什么?”

“你同我說說唄。”沈休垂眸,盯著某處許久。那一咬牙撐過來的一時任性,待著那人真正的在了自己面前,有一瞬間她很想撲上去抱他,卻意識到兩人距離的鴻溝。

顧念珩機不可聞的嘆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又將庭前的大門關上了。

沈休聽著聲音,頹然的扶了扶腦袋。

蕭柔一步不離的跟在沈休的后面,探了探沈休的腦袋,伸手把一顆藥丸塞進她的嘴里。

“這是什么?”沈休皺了皺眉頭,舔了兩下,覺得味道不太苦,便吞咽下去,扭過頭去,沒好氣的問道。

蕭柔同沈休拉開了一步距離,“相爺那邊回話了。”

沈休腦子一片亂哄哄的,摸了摸鼻子,恢復了往常吊兒郎當的模樣,走來走去,卻又什么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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