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見沈休面色不虞,自鳴得意的同她提到了顧念珩。
沈休勾起一側嘴角,面色更加的不愉,甚至有些陰沉難堪的意味。
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當初沈休喜歡上顧念珩的時候,沈一是這樣對她說的,“作為沈家的人,喜歡一個人還需要得到誰的允準嗎?”
后來聽說阿爹有想要把她許配給十六皇子的意味時,沈一立馬改了口,閑閑的用扇子點了點她的額頭,淡淡的說道,“官二代是用來聯姻的,喜歡是一個人是一回事,嫁給一個人是一另回事。”
沈休將自己的衣袖攥的泛白,“正義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站在你這邊。”沈休離開的時候,顧念珩贈送給她這句話,直到他回來,沈休一直還記得。
顧念珩被皇帝一頂從事官的帽子壓下來,前往雍州城區巡邏。
顧念珩達到雍州城之后,完全不過問雍州的政事,直接住到了雍州的太守家,宴飲了數十日之后就回來了。
顧念珩回來之后,太學士略有耳聞,于是在殿上問他。“不知道先生認為雍州城如何,雍州城的太守如何?”
顧念珩倒是風輕云淡的回答,“柳郗二家是勝我許人,豈有勝人而行非者,故一無所問。”
皇上聽了之后,覺得顧念珩的想法很奇特,就沒有責備他。散朝之后,皇帝看著呈上來的奏章,轉身對左右說,雍州邊境有高平郗氏,河東柳家此二氏族在,可無憂矣。
第二日,皇帝破天荒的賞了顧家。
沈一在馬車上同沈休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又順帶提醒了顧三當年高中狀元時的場景。
顧家世代簪纓,書香子弟。但是顧三當年考的是武狀元。
眉目秀麗無雙的文弱書生背著手站在臺上并不令人信服。
顧家長老擔任五大主考官之一為避人閑話那一票便棄了權,皇帝為平眾怒在殿上親自發話,“君以何考?”
顧三拉起弓箭,“我之此行,若此射矣。”
眾人在臺下注目觀看,只見顧三拉弓搭箭,一連射了三次,三次都命中目標。連同行的人看了都非常的佩服。
沈休撇了撇嘴,臉色泛青,忍了十幾天,血氣一下涌了上來,她陰陽怪氣的說道,“很快了,我看他的好名聲能維持多久。”
這一番話說下來讓沈一一頭霧水,還非常的震驚,一度的認為沈休因愛生恨,壓低了聲音說道,“傻子緣,兄長我為了你跟阿爹說話褲叉子快嚇沒了,你可不要無端生出些事端來。”
沈休將腦袋湊過來,笑瞇瞇的說道,“那得多謝你幫我說話呢,我心里頭感激不盡。”
“待會等一個貴人,你給我收斂些。”沈一面色嚴肅了許多,閉眼小憩。
沈休點頭稱是。
這天晚上,沈一要等的人來了。慶功二十年,相爺的好友,曾經蘇家榮極一時的蘇太傅回到帝都,大雪紛紛擾擾下個不停,銀裝素裹,整座皇城白雪皚皚,好不凄涼,倒著實襯他如今的身份。
當年蘇家太傅懸梁的屋子還在完好無損的保留著,歲月斑駁,蘇府已老。可嘆是當年蘇太傅并未死絕,被沈相府中供著的神醫醫治,遠走他鄉。
十八九年轉瞬即逝,歲月將那些創傷和血跡撫平,將離愁別恨抹去,唯留一座空府。
由于先前沈相同沈一打過了招呼,他見轆轆遠聽的馬車聲近了,馬車立在他的跟前,樸實無華的車上走出來一個白發的中年人,清冷的月光灑下來,沈休恍恍惚惚腦海中涌現出一幅多年的畫面來,他目光懷著一絲敬仰,便下馬將中年人從下人手中接手過來。
眾人打量的眼光故作無意,不時落在老人的身上,沈休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看著,可眼底的驚嘆卻是一覽無遺。
沈一拱了拱手,話音一頓,說道,“自幼上私塾,年長些入國子監,平素里尤為敬重那些有品行,有學識的儒士,今日能與蘇先生同席甚是甚是榮幸,早在在戲本里聽說過先生的聽聞,一直深感佩服。近來京都里傳了一篇詩酒好文章,我一直佩服得要緊。”
斗詩青樓里,酒醉吐腹經。
路遇翁賣酒,雨瀝城門凈。
翁言謂帝京,遂入觀其景。
樓窮現煌宇,騷客共飲歌。
重回舊故里,已非昨日親。
沒有人想要蘇家人再次回來,只有沈家。
蘇太傅低頭端起茶杯微抿,面色淡然。
沈休一時間插不上話,將腦袋縮回了一些,除了拱手和低頭微笑,再想不出其他來。于是沈休望了一眼夸夸而談的沈一,也學著蘇太傅的模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一把了養了許久的小胖貓猛地鉆到沈休的懷里,一個不穩,茶水灑了沈休一身。茶水不太燙,但是形象不太好,沈休拿著帕巾擦拭著茶水的時候在想著,還好這只小胖貓不長眼撞到的是她。沖撞了貴人,真的要回家把它給燉了。
“來人,帶子緣下車去換衣裳。”沈一淡淡開口道,眼睛亦是一直盯著沈休,順便一把把那只小胖貓給提了起來,扔下車去。然后轉身拱手對著蘇太傅道,“見笑了。”
蘇太傅一襲暗沉的衣裳,就在那里一坐就坐出了一種雍容出塵的氣質,他淺淺的勾了一下嘴角,輕笑一聲:“你倒同你阿爹當年一般對這些小玩物喜歡得緊。”
沈一詫異地看著剛被丟下車而嗷嗷嗷大叫的小胖貓,面上作溫良淳厚的樣子,淡淡的又拱了拱手。
“兄長。”沈休下車之后復又掀開簾子,嘟著嘴喃喃地叫道。見到車上那人,勉強地笑了笑,卻怎么也張不開嘴,于是乖乖的將嘴巴子閉上。
沈休從沈一的馬車里下來之后,總覺得有幾分不太對勁,又看了一下腳邊這只安分守己的偶爾喵喵叫了幾聲的小胖貓,拿腳踢了踢小胖貓。她歪著腦袋想著,“會不會是兄長同那位貴人有要事相商,所以借機把自己給趕出來。”
這么想著沈休又聞了聞自己的衣袖,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吸引了這只小胖貓作亂。
良久,她腦海中也是一片的混沌,感覺許多事情同她長這么大以來的認知有些不一樣。頓時一種不安和心煩從心里頭深涌出來,小書童流衣旁邊擠眉弄眼,“許是大公子同人討論學問吧,怕小公子無聊,尋了個借口將你遣出來。”
沈休淡淡的望了一眼小書童流衣,才驚覺自己原來不知不覺的將自己的呢喃說出了聲,聽罷之后樂不可支的歪倒在一旁,冷喝一聲,搖了搖頭,“他一個國子監率性堂待了幾年沒畢得了業的人還會做學問,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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