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躺在床榻上,心思暗自的轉著,睜著眼睛盯著雕花的床頂一夜沒敢合眼。
第二日,沈休幽幽轉醒時,已是日上三竿。
兩個小書童侯在床前哭得昏天黑地道:“小公子趕緊起了吧,相爺要走了。……”
沈休驀然之間才想起來,前些日子沈家吃了虧,沈相趁機告假,說要回老家看親人。沈家的人厲害的都搬到京城里來住了,老家哪還有什么親人。
皇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達成了什么協議,就這么允了。并且還要勒令沈相三天之內必須走人,七天之后必須回來。
沈休被人伺候著梳洗,兩個小書童在她左邊催著道:“小公子,走快些吧。”
沈休一只手提著自己的一只鞋,沈相身邊的人安撫沈休道:“小公子,走慢些,小心別摔著了。”
左右兩邊的人都有聲音,弄得沈休有點煩躁,她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覺得聽哪邊的都顯得她非常沒有主見,于是沈休很堅持地以自己往常的步速走著。果不其然,就誤了吉時。
等她走到了門口的時候,面無表情的看著滿地的西風落葉,沈一拿著扇子直往沈休的腦袋里敲,“看什么看,阿爹早就走了。”
沈休的臉刷了一下,瞬間紅了個透。
兩邊的人都極其緊張的看著沈休跟沈一,生怕兩個人在門口打了起來。
于是瞧見沈一的眼神像一把自帶寒光的利刃朝沈休飛來,沈休抖了抖腿,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如常的往回走去。
沈一也神色如常,仿佛一點都沒有被沈休遲到這件事情影響。
等到晌午,沈休雖然心里頭懊惱已久,但是身體還是睡得香甜。
小書童流衣從外頭回來,門也不敲一下,張口就是河東獅子吼,“不好了不好了,宮里頭來人了!!!!”
沈休睡得正香甜,一下子嚇的跟僵尸一樣起了身,目光呆滯的望向四周,“誰來了,誰來了,走水了嗎?”
小書童流衣又大著嗓門重復了一遍,“小公子,你趕快起吧,宮里頭來人了。”
沈休腦子還是很糊涂,將手中的枕頭往外頭一扔,含糊不清的說道,“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叫我。”說完倒頭繼續睡了。
沈休最后是被沈一帶來的四個侍衛扛著出門的,連梳洗都沒有,就這么衣衫不整的跪在宮里來宣旨的小太監面前。
沈休跟在一旁,仰頭看著太監,覺得跪在身邊的人有點熟悉。
沈休偷偷的抬眼,轉過身去又看著沈一,沈一身量比她高,就連跪著也比她高,她只看見沈一微微揚起的下巴,還有沒有弄干凈的胡碴。
沈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看到沈一伸手去接旨了。
太監隨便的話了兩句,沈一便上前去套太監的話,“不知官家對沈家如此上心,可有進一步打算。”
太監沒說話,非常的含蓄,笑了兩聲。沈一當了一回熱屁股去貼人家冷屁股。
沈休抬眼看天,沒爹的孩子像根草。兄長,放棄掙扎吧,憑你的智商是套不出什么的。于是沈休不知道是太困了還是如同外頭傳言的體弱多病怎樣,兩眼一翻白,昏死過去了。
沈休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沈休醒來之后,速速的整理好衣冠,又隨著沈一馬不停蹄的奔往皇宮里去。
還沒進皇宮呢,馬車就跟別人的車撞上了。
沈一下車拱了兩下手,另一輛馬車探出一輛頭來,沈休定睛一瞧,竟是剛見了不久的十六皇子。十六皇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兩眼紅彤彤的,沈休就懶得和他計較了。于是兩輛馬車相看兩相厭,并排的趕往皇宮去。
到了皇宮問了安,沈休還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沈休還沒張口說話,就看見沈一唰地跪在地上,嚇得沈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身子一抖,腿也跟著一軟,條件反射的也跟著沈一咚一聲跪在地上。
沈休悄悄側頭看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的顧美人,臉上依舊一副千年冰山的模樣。
“請陛下法外開恩。”沈一高聲大喊,聲嘶力竭。
沈休像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覺得皇帝磨刀霍霍向豬羊。他們沈家兩兄妹就像是盤上的肉,帶宰。終于,阿爹一走,別人就要向他們兩兄妹下黑手了嗎?
以往跟沈相交好的大臣撲通一聲,也跪著道:“請陛下不要降罪,望陛下念在年少交情的份上,饒了娘娘一命。”
大臣一跪,身后的人通通都跪了下來。
沈休腦子里一片模糊,犯了什么事嗎,饒恕什么。
沈一的唇動了動,嗓音低低地對沈休道:“快把頭低下。”
沈休一眼把頭埋得低低的。
沈休偷偷的又將眼睛看著上頭,才沒多久不見,皇帝的臉色又蒼白了許多。耳邊只聽的皇帝虛弱的聲音傳來,道,“宋愛卿快起身吧!”
那個叫什么愛卿跪著不起來,啞著嗓子道:“請皇帝早日查明原委,還娘娘一個清白,老臣是為大染國祚擔憂啊!”
沈休雖然什么都不懂,但是莫名覺得這招“以退為進”用得真是好。
過了不久,良妃被招到大殿中來。
與初見的時候不同,此時的良妃一身的狼狽,面色蒼白的很。
良妃不緊不慢的跪在一干人的前面,非常冷靜的說道,“我聽說人的生命由命運決定,榮華富貴靠上天安排,行善尚且不能蒙受賜福,做邪惡的事還能有什么指望。”頓了頓,良妃又開口說道,“如果鬼神有知絕不會接受邪惡的詛咒,如果沒有知覺詛咒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是不會這樣做的。”
沈休一聽這個辯詞,就知道應該是有人誣陷良妃向鬼神禱告詛咒皇帝了。
事實上,梁朝的史上也不是沒有這種事情,但大抵良妃與皇帝伉儷情深,又不是沒什么夫妻感情,且良妃已四十歲了,這個時候怎么都想不出來動機。
唯一能說的出口的,就是前些日子十六皇子惹的禍事。
在外人看來,便是良妃不滿這一個賜婚,心生怨念。
其實在沈休看來,皇帝是個智力和身體發育都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的中年人。總覺得應該不會輕易信這些謠言才是。
但是有人告發良妃的時候,皇帝表現出來的癥狀不僅信了,而且還召集大家一起來討論這件事情。
作為聽眾,沈休歪著腦袋道,她肯定是相信良妃不會這樣干的,畢竟這是她未來的親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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