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可敵國

第五六七章 洪武十二年

第五六七章洪武十二年

轉過年來,便是洪武十二年。

初一正旦大朝上,傳旨太監宣讀了新一年的進爵名單。

賢妃胡氏,以教養有方、協理后宮有功,晉貴妃。其父胡大圭封鐘離侯,食一千石。

宣力武臣,征西副將軍藍玉以平羌之功,封永昌侯。

守正文臣,原江西布政使司右參政劉璉,以攢造黃冊首功,追封忠烈侯,謚忠介。

宣力武臣,大都督府僉事、江西都指揮使王弼以協造黃冊有功,封定遠侯。

宣力武臣,南昌左衛指揮使,胡帛以協造黃冊大功,封南昌伯……

正月初二,鐘離侯府張燈結彩,大張筵席,慶賀貴妃娘娘晉升,暨胡大棒槌獲封鐘離侯,胡帛獲封南昌伯。

朱楨也出席道賀,卻滴酒沒喝,因為明天,也就是初三,是跟妙清約好逛廟會的日子。

楚王殿下十分重視這次約會,回去后甚至臨時開了個會,向汪媽、羅老師、沐香、表哥和鄧鐸幾個咨詢,自己應該怎樣表現,才能讓夢中情人走入現實。

“呵呵,殿下問咱家……”汪媽掩嘴尬笑道:“可真是問錯人了。”

“奴婢也不知道。”沐香低頭絞著帕子道:“奴婢十二就進宮照料殿下,既沒逛過街,也不知道外頭的女孩子怎么想的。”

說著她聲音更低道:“難道不是殿下怎么,說就怎么干嗎?”

“啊,對方的身份有些特殊。”楚王苦笑道:“本王要是把她惹哭了,多半是要挨揍的。”

“這樣啊,婢子就更不知道這種貴人的喜好了。”沐香低聲道。

“殿下你別看我啊,”見老六把目光投向自己,胡顯訕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那是怎么摳怎么來。你要是想讓徐家小姐笑話,俺倒有的是主意。”

“倒也是……”朱楨郁悶的點點頭,他想起二舅在南昌,住了大半年的瓦舍,愣是一文錢沒掏過,突出的就是一個白嫖。

還有今天的筵席,京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就連平素不參與這種場合的魏國公,都來道賀,胡家居然還是擺出了四菜一湯。

而且是正經的,沒有任何花頭的,有葷有素的四菜一湯。

把個賓客們給磕磣的喲,也只能訕訕夸贊,胡貴妃對娘家管教真好,嚴守皇上的規矩,那是一絲一毫都挑不出毛病來。

至于他們背后怎么笑話胡家,反正不會當著兩位伯爺的面笑話,他們全裝聽不見的。

然而,魏國公竟出奇的對胡家的行為贊不絕口,回去后告訴兒女,胡家是有大智慧的。

人家是看到家里出了一貴妃一侯爵兩伯爵,還有個雙親王的外孫,已是人間煊赫,鼎盛至極。

若還不知收斂,一味的講究排場、窮奢極欲、弄性尚氣,定會盛極而衰的。他還告誡兒女,要學習胡家,不要學那些暴發戶。

朱楨卻知道,舅舅們就是單純的摳門兒,海王殿下可丟不起那人。

他只好又看向鄧鐸。

“殿下,伱是知道我的,我的愛好是熊貓,你要是向我請教養熊貓的事情,我能和你說上三天三夜。”鄧鐸嘿嘿一笑道:

“這種事你問我,還不如去問熊貓。反正都不知道答案,至少熊貓還比末將可愛。”

“一個個的平時就沒有你們不敢吹的牛,一到了正事上,就全都現了原形。”朱楨沒好氣的罵道。

“不是,你還沒問我呢。”羅老師表示抗議道:“殿下,我有很多好的想法。”

“拉倒吧,我還不知道你們當作家的?”朱楨不屑道:“全都是意淫瞎想,誰學誰死。”

“那你叫我來干啥?”羅老師氣得想打人。“大過年的消遣我嗎?”

“不是,我想讓你以春節、廟會、男女愛情為主題,幫我寫幾首詩。”朱楨這回還真不是有為了特意消遣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萬一氣氛到了,我也好拿出來裝裝文化人。”

“殿下還說不是消遣我,就憑你那半闕《臨江仙》,學生可不敢班門弄斧。”羅貫中憤憤道。

“什么《臨江仙》,哦,你說‘滾滾長江東逝水’啊,那又不是我寫的。”老六坦誠道:“我也忘了是從哪聽來的,不然還能到現在不給你下半闕?”

“倒也是。”羅貫中點點頭,接下了這個任務。

他跟朱楨這么久,早知道楚王殿下只跟劉伯溫學治國、學權謀,文學素養是一點沒學到,用楚王殿下自己的話講就是:‘詩詞小道,陶冶情操而已,沒必要投入精力。’

當時他以為殿下這么說,是為了裝伯夷,現在才知道原來老六是真不會……

事實證明,開會并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會后,老六依然一腦門子問號。

首先,就是以一個什么形象去約會。穿他的袞龍袍當然是最好的,不過那樣整個廟會的人都要被嚇跑了。

朱楨就想穿上儒袍,戴上方巾,打扮成個書生的模樣,再拽幾句文言,讓徐妙清見識到自己文雅的一面。

可是,沐香按照他的要求,給他打扮上,朱楨一照鏡子。好家伙,就跟偷來的一樣……

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身上攏共也沒有二兩肉,穿上儒袍才有那股子飄逸勁兒。他卻力能舉鼎,寬肩厚背粗脖子,那塊頭跟馬東錫似的。像是要隨時撕裂緊繃在身上的儒袍,跟人大戰三百回合一般,實在走不了文雅這一掛……

換成普通富家公子裝束呢,又活脫脫一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朱楨只好垂頭喪氣的換回了日常穿的武士袍,后面的準備也不做了。

“殿下,你要的詩做好了。”這時羅貫中興沖沖的進來,拿著一摞摞詩稿邀功道:“其中有兩首,學生很是得意,你聽這一句……”

“不聽不聽。”老六卻煩躁的擺擺手,指了指自己傻大黑粗的形象道:“就本王這形象,基本已經告別詩詞歌賦了。”

“不是,”羅老師郁卒道:“那我不白作了?”

“白作怎么了?難道本王白養你了?”老六一翻白眼,背著手出去,找老七切磋了,理都不理他。

“還說不是耍我?”羅老師氣得直抽自己耳光。

“羅老師別這樣,羅老師。”旁邊人已經知道,他這一生氣就犯的毛病,趕緊拉住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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