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賬號:第六二五章謀殺不是自殺夜間父可敵國三戒大師:、、、、、
大部分生員的罪過,都是天下學生都會犯的錯,只要性質不太惡劣,老六皆是教育一番,‘權且記下頓鞭子’,便放他們回去了。
羅貫中就知道老六刀子嘴豆腐心,他一邊在《集愆冊》上做記錄,一邊搖頭嘆氣。不對,不是刀子嘴,是臭豆腐嘴。
其實羅老師之所以能忍他,也是因為知道他的心是善的……才不是為了出書呢。
一個時辰后,最后一個違規的生員被帶上,向老六作揖行禮,神色拘謹。
“放松點,你叫什么名字,哪個班,犯了什么事兒?”朱楨和藹可親的問道:“一一如實答來,可免皮肉之苦。”
“回先生,學生周兆吉,崇志堂丙字班生員。”那生員忙小意答道。
“蟲豸堂,什么鬼名字,跟一群蟲豸怎么治理國家?”老六對坐在一旁的羅貫中道:“記下來,以后把這個名字改了。”
“……”羅貫中無奈點點頭。
倒把那生員聽得一愣一愣,心說學丞這么大權力的么?
不過現在能不挨打最重要,他老老實實接著道:“學生因為那天偷著在校園燒紙,被人告密了。”
“怎么,你還覺得委屈?”朱楨把臉一沉道:“你在校園里點火,被人家告發,還覺得委屈了?萬一把校舍點了,幾千號學生會有多少死傷,伱想過沒有?!一住://.xbquge.a
“沖這個把你腦袋砍了都不為過!”
“學生是在陶盆里燒的,那天也沒刮風,就燒了一刀啊……”那周兆吉叫屈道。
“這樣啊……”朱楨這才神色稍霽道:“那也不行,消防安全講的就是‘防微杜漸’,要是人人都跟你學,早晚會出事兒的。”
“這這,家里沒死人,誰會燒紙啊。”周兆吉被這位學丞的腦回路震驚到了。
“唔,有道理。”朱楨道:“這么說,你家里有親人去世?那也該你家里人燒紙啊,你在南京燒,誰給他送去花啊?”
“學丞的擔心,真……有道理,”周兆吉哭笑不得道:“只是我那位堂兄,卒于此地,家中尚未來收殮遺骸。正逢他頭七,學生實在不能不給他送點路費啊。”
“你這位堂兄……”朱楨眉頭一簇,發現事情并不簡單道:“不會也姓周吧?”
“咳咳……”滿廳的人都咳嗽起來,這不廢話么?都堂兄了,那能不是一個姓?
“本官的意思是,他生前也是國子學的生員?”朱楨毫不臉紅的問道。
“是的。”周兆吉點頭道:“正是初二那天,在率性堂自縊的周步吉。”
“這名字不好,‘不吉’,你大爺怎么給他起的?”朱楨先照例評論一番,然后才沉聲道:“你把你了解的,你堂兄之死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本官,我就免了你的鞭子。”
“是是,學生定然知無不言。”周兆吉趕緊點頭如搗蒜,然后在回憶的搜尋起關于堂兄的部分來。
“學生跟堂兄從小一起念書,比堂兄晚了一年半進的國子學。來了之后,他一直很照顧我,后來學業緊張了,才沒多少時間管我。
“于是學生有空便去看他,每次去都見他在埋頭苦讀。他說自己是我們縣出的第一個太學生,全縣父老看著,絕對不能丟人現眼。”
“其實他平日的成績很不錯。但去歲年前大考,他因為壓力太大,發揮失常,沒能升入率性堂。”周兆吉嘆口氣道:
“結果這個年,直接沒法過了……堂兄自尊心太強,甚至不敢告訴家里,怕被鄉里人笑話。”
“唉……”朱楨嘆了口氣,年輕人總是這樣,以為象牙塔就是全世界。殊不知走出去看看就會發現,世界大著哩。學校這段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
“有個問題,本官看學規上說,生員若是沒升上率性堂,可以再讀一年再考。”朱楨問道:“他為什么不選擇復讀,難道自尊心強到這種程度?”
“堂兄其實是想復讀來著……”周兆吉遲疑一下,還是壯著膽子道:“過年我一直陪著他,后來他都開始重新讀書了,親口跟我說準備再戰一年,不成功、便成仁的。”
“那為什么直接上吊了呢?”朱楨追問道。
“因為,因為學校跟他說,現在不允許復讀了,直接就要充作吏員。”周兆吉眼圈一紅道:
“他告訴我這個噩耗時,我還陪他喝了個大醉。當時他說,要借著取物品再來國子學一次,找找祭酒、司業、博士,看看還有沒有希望……
“沒想到,他居然是回來自縊的……”周兆吉的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情緒有些收不住了。
朱楨讓人給他搬了把椅子,還給他倒了杯涼茶。
待其心情平復下來,老六才溫聲問道:“你知道他那天都找了誰么?”
“不知道,但肯定得找助教,不然他都進不來這里。”周兆吉道。
“咦……”老六不禁輕咦一聲。發現周步吉的尸首時,他正好在現場。親耳聽到那助教金文征說,好久沒見此人了,沒想到會跑回來上吊云云。
要是如周兆吉所說,周步吉來了先找金助教,那金文征就撒謊了……
當然也可能是周兆吉撒謊,但可能性不大,因為自己一問便知,這種謊沒什么意義。
“你堂兄的尸首,還在停尸房么?”朱楨又問道。
“是,這么熱的天,唉……”周兆吉垂淚道:“還不知家里人什么時候能來收尸呢。”
“是啊。”朱楨同情的點點頭,又反復盤問了周兆吉幾遍,見不像是編出來的,這才放他回去。
誰知周兆吉走到門口,又回身給朱楨磕頭道:“求學丞為我堂兄主持公道!”
“你放心,本官來這里,就是為了主持公道的。”朱楨點點頭道:“還想起什么來,隨時向我稟報。”
“是。”周兆吉應一聲,佝僂著身子,在暮色中離去了。
朱楨看著門外陷入了沉思,直到外頭一片漆黑,羅貫中擦亮火鐮,準備點蠟燭時,他才猛地一拍桌案。
把羅老師下了一跳,手里的火鐮差點把脖子給抹了……
羅老師剛要抱怨,卻見朱楨面沉似水,怒喝道:
“這是謀殺,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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