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雙方士兵不斷墜馬倒地,廝殺聲越來越弱,華夏軍從剛開始氣勢與敵軍旗鼓相當到因人數的減少漸漸被對方騎兵圍了起來。
被圍在中間的楚如世看著周圍不足一千的騎兵,這一戰雖與對方拼個旗鼓相當,可終究因兵力上的差距而戰敗,無法解明山之危,臉上一臉悲戚,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往明山望去,喃喃自語:“莫將軍,蘇將軍,我盡力了”,悲呼道:“好男兒戰死沙場,濺血無悔護家園,戰士們隨我共赴黃泉”,氣勢如虹的吶喊聲驚天動地,漸漸的卻被萬馬奔騰聲所掩蓋,越來越弱,直到只能聽到凄然的風沙聲。
“朋自天涯勝兄弟,攜手共護山河秀,人力已空心不怯,血灑明山尸成土,駿馬長刀健兒姿,此后相思渺何處,好郎一副英雄骨,化作南風耀國嬌”。
楚如世所率一萬援軍在明山腳下全軍覆沒,無一幸存。
大戰之后,兀南努身體簌簌發抖,剛剛戰場之上,他并沒空隙思索,現在想來一陣后怕,如果華夏軍來的不是一萬騎兵而是與他一般兩萬騎兵,這一戰他必敗無疑,這是華夏軍最精銳的部隊嗎?為何如此驍勇善戰,兇如虎狼,整理戰場,清點一下人員,死約一萬二千人,傷不計其數,這一戰他雖勝尤敗,以一倍優勢的兵力竟死傷如此慘重,甚至他開始認為進攻雁門關是個錯誤。
明山腹地,明山駐衛軍與蘇欣英所帶來的三千援兵陷入苦守之中,每個人都在浴血奮戰,每個人眼中只要將沖上來的人一個個殺死,甚至顧不得那些重傷倒地不起的戰友,許多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友身上不停的流血,直到他們不再呻.吟,表情凝固在痛苦的那一刻,他們的心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任何悲傷。
一絲紅光慢慢升,橫跨天際,他們居然堅持到天亮,西夏軍不再進攻,聚集兵力在半山腰,準備發動最后的進攻。
士兵們凝視著地上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他們的表情凝固了,他們變得如此安靜,一動也不動,再也不能聽到他們的笑聲,再也見不到他們的笑容,想到這里,情不自禁的落淚。
不知道誰輕輕的哼起出征歌,“親人為我送行”。
眾將士齊聲唱了起來:“背上包裹,頭也不回的踏上征途,英雄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黎明的盡頭,忍著淚水隨著晨曦變得晶瑩,紅日升起,英雄遠去的方向。春來秋去,英雄的故事,在歷史洪流中,喧鬧的街市中,也許忘記了那個黎明的英雄。親人啊,你盼我歸來,兒卻化作黃沙,血染沙場終無憾,親人啊莫悲哀,碧空豪氣蕩,國計山河在。
眾將士神情悲戚,紛紛落淚,莫沉熙老臉滿是淚水,淚水掩蓋不住他豪氣沖天,手握長劍向天嘯:“熱血兒郎,何懼流血汗,談笑行殺戮,濺血滿長袍,英雄安在!”
血跡斑斑的一千來人齊聲吼道:“在!”聲音低沉雄渾振奮人心,便是英雄的落幕之曲。
“哈哈哈”,莫沉熙放聲大笑起來,“我一輩子都沒這么開心過”。
身上的鎧甲黯淡無光,便讓敵人的鮮血讓它變得的明亮,一千人殺向敵軍,一個個倒下,直到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清晨,雁門關駐兵大營。
林毅岳親自部署明山援軍準備出發,昨夜戰報來傳他便連夜起床,集合部隊,幸好莊元帥早就在明山附近布有一支援軍,否則后果他不敢想象。
這時傳信兵沖了進來,悲戚道:“元帥,明山失守了”。
林毅岳神情呆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問道:“你是說明山失守了?”。
待見那士兵點頭,林毅岳臉無表情,“蘇欣英援軍呢?”。
那士兵眼淚噙著眼淚,哽咽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林毅岳淡淡問道:“莫沉熙呢?有沒有人回來?”。
那士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大哭道:“全沒了,明山駐衛軍,蘇將軍援軍一萬五千人,均全軍覆沒,無一幸免,明山已經落入西夏軍手中”。
林毅岳深呼著氣,踉蹌后退幾步,抬起顫抖的手,壓抑自己激動的心情,平靜道:“五品以上將軍隨我到大廳論事”。
議事大廳寂靜的可怕,良久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林毅岳朗聲道:“請諸位將軍壓抑心中的悲傷,這筆賬我們遲早要跟西夏人算,眼下軍情緊迫,招諸位來此,乃是商討對策”。
話出口,大廳依然保持安靜,林毅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怒道:“你們一個個啞巴了嗎?周捷你來說”。
周捷出列,“元帥,明山失守,峭山危矣,需迅速派大兵增援,與西夏軍決一死戰”。
林毅岳反問道:“我們鎮西軍只有十萬兵馬,昨夜明山一役,已損失二萬七千人,而西夏卻至少能召集二十萬的兵馬,你說若是與西夏軍在峭山拼光了,用什么來守雁門關”。
又有一名將領出列道:“將軍,我們放棄峭山吧”。
林毅岳又問,“明、峭兩山乃雁門關之屏障,明山已失,若峭山再失,雁門關便門戶大開,西夏軍便可長驅直入逼到城下,眼下秋收之際,城內糧草不足,西夏軍只需斷我軍糧道,便可將我們活活困死。”
林毅岳說完,眾人愁眉苦臉,真是守也不行不守也不行,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軍師出列道:“將軍,眼下只有派人求助于西王府與義郡王,讓他們出兵救援,峭山這邊盡量不與敵軍正面對決,利用地形拖延時間”。
林毅岳點了點頭,“此策可行”,突然又搖頭道:“義郡王也許肯出兵,但他最多也只能援兵一萬,這西王爺早些時候莊元帥向他借糧都不可,如何肯出兵”。
一個五十多歲留著長須的男子出列道:“雁門關一破,西夏軍入侵中原,西王府首當其沖,就由末將前去西王府向他訴說其中厲害關系”,此人姓秦名彗,官封軍師中郎將,乃足智多謀之士。
周捷道:“將軍,要不要將西夏來犯的消息告之朝廷那邊,讓他們派兵來援”。
林毅岳冷笑一聲,“鎮北軍遠在庸關,鎮南軍遠在南邊,他們身上的守邊重任一點也不比我們輕,難道讓他們千里迢迢抽兵來援嗎?你讓皇上派兵,難道派他守衛皇城的禁衛軍嗎?”
周捷道:“元帥,你忘了還有樞密院掌管的十三省的地方軍”。
林毅岳冷冷道:“我們鎮西軍都是需練兵三年才能上戰場,那些地方軍除了鎮鎮暴亂還管點用,若拉到這邊疆戰場上,保證一個個嚇的腿軟,連刀都拿不穩,難堪大用,就算搬過來也是西夏軍屠戮的對象而已,我可不想來一群廢物吃光我們的存糧”。
眾人不語,林毅岳退席離去,回到房間里一個人愣愣發呆,一個下午水米未沾,喃喃道:“莊元帥,你將這么重的擔子交給我,毅岳卻有負你所托,你剛一離去,西夏軍就來犯,我軍便大敗,若不是我肩負守疆重任,早就以死謝罪,毅岳無能啊”。
雁門關前途未卜,華夏大地前途未卜啊,何人能扭轉乾坤?卻不是他林毅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