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合院內最大的屋子就是廚房了,是由洗菜間、生肉間,配菜間、熟菜間、點心間,烹飪間幾個屋子組成,剛進屋,便看見右邊的小屋內兩個男子正在忙碌的清洗蔬菜,卻無暇看他一眼,左邊小屋內一個漢子正在將早已經清洗干凈的內臟,骨頭,肉逐一分類。
陸續有人將整理清洗干凈的蔬菜生肉送到配菜間,按照今日食譜搭配,然后才送到烹飪間由主廚做成熟菜,主廚炒完之后,蔬菜間的人將菜端到熟菜間,放在食盒之內,匆匆往自己所負責的院子趕去。
易寒已經對這個廚房有幾分了解,這里面有詳細的分工,每個人負責自己的工作,倒也不會顯得手忙腳亂。
門口進進出出,眾人忙里忙外,只有易寒一人呆呆站在那里,悠閑沒事可做,以前他做菜,洗菜,切肉,炒菜都是自己一手包辦,這種陣勢倒是頭一此見。
見眾人在忙,易寒覺的也不好空閑著,好久沒有做飯,手癢,便來到生肉間,見長桌之上有把刀,拿起來就幫忙切肉,房間之人只顧忙碌,倒完全沒有注意到易寒這個新來的下人。
切肉也是一門技巧,羊肉有羊肉的切法,豬肉有豬肉的切法,肥肉有肥肉的切法,瘦肉有瘦肉的切法。
易寒拿起一塊羊肉,用刀尖將其中的黏.膜去除后,切了起來,只見他手上動作快而不急,一片又一片薄而大小均等的羊肉像柳葉飛絮輕輕飄落在砧板之上,刀刃撞擊砧板發出急促的噔噔聲,廚以刀為先,刀功好不好是關鍵,光是這一手功,易寒已經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廚子。
怪異的聲響終于引起屋內那人的注意,看到易寒神乎其技的刀功,驚訝到忘記切肉,快而不粗,這種速度,難道他的手就不酸嗎?
那人停下手上動作,只顧看著易寒,他根本不用動手,這人切肉的速度比起他還要快上許多,橫切,細切,斜切,挑,撥,移,螺旋鉆,手法繁多,看的他是眼花繚亂,那刀好像不是刀,就像他的手,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行云流水沒有一點生疏。
不一會功夫,他繁重的活,便被易寒一個人干完,看著桌子上切好的肉,這才醒悟,連忙將肉送到配菜間。
男子回到生肉間,總覺的怪怪的,他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在做菜的時候可以休息,疑惑的看著易寒這個陌生人。
易寒笑道:“易寒,新來的副廚師”。
男子一愣,“副廚師”,這廚師一位就夠,要多一位副廚師干什么。
男子咧咧道:“我叫盧燕,這宰雞殺豬切肉的是我都干”。
突然聽見烹飪間傳來一聲怒吼,“菜呢,快拿來,都是一群飯桶,十幾個人忙活都沒我一人吵的快”。
易寒一愣,朝男子問道:“剛剛何人在咆哮”。
盧燕一臉苦澀,“那是王廚師,他嫌我們速度慢,跟不上他”。
易寒哦的一聲,“為何脾氣這么火爆”。
盧燕回道:“王廚師就是這樣,平時如果有半點差錯就大發雷霆”。
突然烹飪間又傳來一聲巨響,“混蛋,你想糟蹋老子做的美食嗎?我叫你洗干凈,這菜里面為何會有蟲子”。
只聽一個男子弱弱道:“對不起,王廚師,菜不是我洗的”。
王小余怒道:“還敢狡辯,那你剛剛配菜的時候,為何不看清楚”,說完腳上用力狠狠的往那個送菜的男子身上踹去,男子“哎呀”呻吟一聲,卻顧不上身上疼痛,跪在地上磕頭,“王廚師,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小心”。
王小余冷道:“你收拾包袱走人吧,我這里不需要你這樣馬虎的人”。
男子大驚,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王廚師,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趕我走,我家里老婆兒女還靠我養活呢”。
王小余一臉無情,往男子身上又踹了一腳,惡狠狠道:“滾,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地上的那男子雖然一臉不情愿,卻不敢在違逆王小余,邁著吃力的步伐走了出去。
看來這有人的地方就有無奈,這李家也不是想人想來的那么美好。
易寒就要過去攙扶那位男子,盧燕一把將易寒拉了回來,“易副廚師,不要,否則一會連你也遭殃”。
易寒問道:“盧燕,這王廚師有這么大權力嗎?想趕誰走就趕誰走”。
盧燕嘆道:“有什么辦法,我們這個院子本來就是負責膳食的,沒有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沒有王廚師,若是沒有了他誰來做菜,徐管事雖然也看不慣他這種做法,卻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得罪”。
易寒問道:“那徐管事為何不將這目中無人的王廚師趕走,再找一位廚師來頂替他的活呢”。
盧燕欲言又止,警惕的看著易寒:“你該不會去告我的狀吧”。
易寒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像這樣的人嗎?”
“看起來倒不像,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盧燕一臉猶豫。
易寒臉上泛著淡淡笑容,突然捉住盧燕的手強行讓他捉住長桌上的菜刀,抵在自己的胸口之處,笑道:“剛才你的話對我可是侮辱,要不要將我心挖出來瞧瞧”。
盧燕大驚,掙脫開來,驚魂未定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信你就是”。
易寒笑道:“那你可以說了吧”。
盧燕突然壓低聲音,“是這樣的,王廚師做的菜深受芳澤院的夫人喜歡,這四夫人不喜歡別的廚師做的菜,就只吃王廚師所做的菜”。
“哦,原來如此,這四夫人倒是嘴刁的很”,易寒淡淡道,盧燕一臉驚訝,他們身為下人怎么可以對主子如此不尊重,而易寒卻淡淡說出口,完全沒有擔憂之色。
盧燕低聲道:“易廚師,這話以后可不能亂說,被別人聽到,傳到四夫人那里,告你個不敬,可要杖責二十大棍”。
易寒笑道:“好的,下次我只說給你一人聽,絕不讓別人聽到”。
盧燕連忙擺手,一臉倉惶道:“不要,我不要聽,知情不報也要杖責二十大棍”。
易寒笑道:“盧燕,你不要害怕,以后有我罩著你,誰也不敢動你分毫”。
盧燕一臉疑惑,“可這里是王廚師罩的啊,若是讓你王廚師知道你是來搶他飯碗的,你可在這里呆不了幾天”。
“他很壞嗎?”,易寒笑道。
盧燕噓的一聲,“易廚師,你說話不要這么大聲,小心被別人聽見了”,見易寒點頭,才低聲道:“在王廚師來之前,這院子里的膳食是由一位叫嚴的廚師負責的,后來不知為何這嚴廚師突然患了一種怪病,手腳僵硬,說話也不靈活了,炒不了菜了,這王廚師才有機會當上這個主廚的位子”,盧燕朝周圍望了望,看沒人接近,這才小聲道:“我懷疑這是王廚師暗中下的黑手”。
“你為何會懷疑他”,易寒低聲問道。
“因為我一次進入他的房間打掃,發現了一樣東西”,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只干癟的香菇,雖已干癟,依然可見菇面厚實硬板,菇頭顏色鮮艷,形狀像雨傘,“雨傘菇”,易寒低聲道了出來。
盧燕道:“易廚師識得這種香菇,剛開始我不識得,后來我趁出外采購食物,拿到藥店一問,才知道這是一種有毒的香菇,平時可做鎮痛安神之用,久吃此物卻會身體變得遲鈍”。
易寒拉著盧燕往屋內走去,低聲道:“你為何不將此事告訴徐管事呢?”
盧燕一臉為難道:“易廚師,這王廚師有四夫人罩著,我那里有這個膽子,再說了,我怕到時候告不了王廚師,反而被人誣陷是我下毒,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證據確鑿,已經有九成把握可以斷定是那王小余所為,盡管如此卻拿那個王小余沒轍。
易寒心中已經有要收拾這個王小余的意思了,本來他就是要上位的,聽到王小余的所做所為,心中再沒有半分愧疚,好久沒有捉弄人了,這一次要搞的刺激一點。
易寒問道:“這王廚師有什么忌諱沒有”。
盧燕搖了搖頭,“這王廚師天不怕,地不怕”,“不對”,盧燕突然靈光一閃,道:“王廚師害怕老鼠,有一次他在院子看見一只老鼠,嚇的爬到樹上去”。
易寒微微笑道:“既然他這么害怕老鼠,那我們晚上就送他一大堆老鼠”。
盧燕一愣,“易廚師,你這是什么意思”。
易寒笑道:“一會忙完,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盧燕突然搖頭道:“不不不,你要去干壞事,我不跟你同流合污”。
易寒輕輕的敲了一下盧燕腦殼,“傻子,我們只是去捉弄捉弄一下王小余,出出氣,又不是去殺人,算什么壞事”。
盧燕若有所思道:“還真有一番道理,易廚師,你讀過書嗎?我怎么覺的你說話很讓人動心”。
“動心?”易寒一臉疑惑,“你對我動心干什么,難不成你喜歡我”。
盧燕道:“是啊,我喜歡你啊,易廚師,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人很好,要不我也不會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
易寒一臉懷疑,“真的假的”,盧燕著急道:“易廚師,難道你不相信我,我都跟你掏心窩子,你若是不相信,我把最糗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有一次我進茅廁的時......”
盧燕還沒說完,易寒就擺了擺手,道:“停停停,不用說了,我信你就是”。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廚房這才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王小余這才有空,一臉傲慢朝易寒走了過來,手一指,“那個你,過來”。
這王小余大概三十來歲,尖嘴猴腮,一雙又尖又細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易寒一臉恭敬,笑道:“王廚師,有何吩咐”。
王小余神情倨傲,冷冷問道:“我聽那徐管事說,這院子昨天剛來了一個下人,就是你吧”。
下人,我是下人,難道你就不是下人了,你還不是跟我一樣,陪著笑臉道:“是是是,王廚師,徐管事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嗯,我還聽他說,安排你來給我打打下手”,王小余淡淡道。
“是是是,承蒙徐管事看的起小的,讓小的來給王廚師打打下手,真是深感榮幸”,易寒裝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王小余淡道:“這么說你在廚藝方面有所研究咯”。
“不敢”,易寒誠惶誠恐道:“小的只是略有研究”。
怎知王小余這是臉色一冷,怒道:“略有研究就敢給我打下手,你可知道為四夫人做菜那是一件如何嚴肅重要的事情,夫人喜歡吃甜不能多放半點糖,夫人喜歡吃咸不能多放半點鹽,若是夫人對菜不滿意,怪罪下來,這全院子的人都要遭殃,你竟敢大言不慚,給我打下手,我看你這是在找死”,王小余說著說著,不尊不敬,膽大包天的帽子就往易寒頭上扣去。
易寒佯裝失色,驚道:“王廚師,我馬上就去讓徐管事給我換份活干”。
“嗯,有自知之明還不算沒得救,快去吧”,王廚師打著官腔道,斜著眼看著易寒,手掌往屋外撇了撇。
易寒走了出來,卻不是朝徐管事房間走去,他與盧燕越好地點,兩人要去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