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涯呵呵一笑,在老夫人的帶領下朝正中客位走去,驟然見到坐在主位旁邊的玄觀,虎眼猛然一睜,此女雙眸澄澈明朗與他對視,暗含波濤不驚的冷靜,這份從容淡定便是跟隨他多年的部署也是沒有的,易天涯眼光如何老辣,玄觀孤芳自賞之神韻,他已經看到了她的睿智,此女若能成為我易家的媳婦,必能獨擋一面,成為那混蛋小子的助內賢,那渾小子素來愛慕美色,此女必能將他牢牢規束,難得易天涯有一次露出貪婪之色,就像凡人看到美玉一般,卻不是為對方美色所攝,李家有奇女玄觀,席家有虎女夜闌,便只是匆匆一瞥,他已有十足把握斷定,此女必是玄觀無異。
玄觀起身盈盈一禮,“易將軍,明瑤這廂有禮”。
易天涯連忙上前將她扶起,親切道:“明瑤無須多禮,我與你爺爺李毅兄弟相稱,若不嫌棄,稱呼我為爺爺”,易天涯這老頭子,人老心思不糊涂,旋即拉近雙方距離,收斂平時的傲慢,親切的像個慈祥的老人,這個孫媳婦他太想要了,他敢來提親心里還是有點底氣的,那渾小子除了性情散漫,論才論貌論出身,還是能配的上對方的,要的就是有這樣一個大氣的女子來管住他,眼下非此女莫屬,這個孫媳婦他易天涯要定了,就是討也要跟李毅討到手。
易天涯越看越滿意,情不自禁的露出愉悅的笑聲,玄觀淡道:“明瑤不敢,易將軍乃天下名將,將軍二字才能表達明瑤的敬重”,此番話明是敬仰,卻似有意似無意拉開與對方的距離,此刻易天涯來李家乃是專門提親而來,她的心中除了易寒再容不下別的人,就算對方乃是天縱之才,她也不屑一顧,相信她剛剛這番話,祖母能聽出點什么來,卻要頂住壓力。
老夫人微斥道:“明瑤,易將軍乃你爺爺好友,如何能這般見外”。
易天涯擺了擺手,淡道:“嫂子不必如此,也許明瑤聞到我身上的血腥味,親近不起來”。
易天涯在客席坐了下來,老夫人將李家媳婦一一介紹給他認識,易天涯微微點頭,不似剛剛對玄觀一般親熱,他的心思還是放在玄觀身份,對李家的七位媳婦也未細看,倒是介紹到七夫人華柔的時候,華柔親熱的叫的一聲:“易爺爺,我是華柔”。
易天涯也只是微笑應了一句,“華柔啊,多年沒見,你長大了”,突見華柔身邊有一位男子低垂著頭,淡淡一瞥,卻也沒去留心,很多人見到他都不敢正視他,這一點他早就習慣了。
認識一番之后,易天涯步入正題,“李家嫂子,想必你已收到我的書信,此次專門拜訪,乃是提親而來的,李毅老弟不在,這個家便由嫂子做主,當著眾人的面,我這里正式向你提親”,話畢,從衣袖之中透出一塊通透墨玉,“這塊九御玉佩乃是我易家的傳家之寶,今日便當做彩禮”。
在座之人都知道易天涯為人霸道,卻沒想到霸道的如此程度,直切主題,幾句話下來,讓人不知道如何拒絕。
座下的易寒聞言一愣,竟有如此好事,腦子一時卻也轉不過來,華柔心中一震,低聲朝易寒道:“本來是好事,卻被你搞砸了,我看你如此收拾”。
易寒苦笑一聲,他如何能想到老頭子乃是為他提親而來,在座諸女對他印象已經惡劣到極點,他不敢想象如果公布身份會是怎樣一種局面,當日他公布自己身份時候,玄觀剛好離開,只希望她一時糊涂答應下來,可是她若真的答應,自己心里又不是滋味。
老夫人沒有正面回答,岔開話題道:“易將軍,為何你見令孫”。
說起這個孫子,易天涯差的氣的胡子都豎了起來,此刻卻不能露出破綻,壓抑心中的怒氣,平靜道:“他出去磨礪一番,暫時未在身邊”,卻旋即黃婆賣瓜,自賣自吹挑起易寒的好說道:“我這個孫子啊,才學之高不亞于玄觀,相貌更是一等一的俊朗,只是心性有些浮躁,我這才著急想找個孫媳婦來管管他”,看著玄觀道:“我看明瑤就有這個能力”,突聞自己的婚姻大事,玄觀沉靜安然,絲毫沒有半點尋常女子的扭捏,本來于禮,玄觀卻不便在此,只是偶然在場,兩家關系不凡,卻也沒有多大計較,玄觀的從容看在易天涯眼中,暗暗稱贊,“果然大氣穩重”。
別人上門提親都謙虛一番,像易天涯將自己孫子贊的天花亂墜倒是少見,又一次呈現出他霸道的一面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非撮合這門親事不可。
老夫人嘆息一聲,易天涯疑惑問道:“如此天作之合,嫂子為何嘆息”。
老夫人看了玄觀一眼,見玄觀微微搖頭,易天涯自然也是看見了,以為自己說的不夠好,玄觀未能動心,道:“浮云一片是吾身,治葉介條偏相識”。
眾人細細品味一番,藍覓白神色一躍,贊道:“好詩,好意境”。
易天涯朝玄觀看去,問道:“明瑤,認為此詩如何”。
玄觀點頭道:“確實好詩”。
易天涯臉露滿意之色,淡道:“我那劣孫,五歲能吟詩,六歲會作畫,這首詩乃是他十歲所作詩詞中的二句,明瑤雖然稱呼才女,十歲也做不到這樣的好詩”,此舉乃是貶玄觀而揚自己孫子,觀此女乃心高氣傲之輩,卻需用不尋常手段,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成為夫妻,以后凡事好說。
玄觀淡道:“我十歲心智未開,卻作不出如此充滿深意的詩句”。
易天涯見玄觀屈服,心中大喜,心高氣傲之人若是認輸,那就像攻城一般,打破了對方的第一道防御。
低下頭的易寒卻老臉一紅,他兩世為人,心智如何是尋常人十歲可比,倒是這老頭子平日里把自己罵的一無是處,在外人面前卻是如此抬高自己,他自然能明白老頭子的一片苦心,可他作為一個現代人,卻有現代人的觀點,不會拘于這個時代的傳統觀念,心中雖老頭子老頭子的叫,卻是非常尊敬他的,若不然又何須怕他,只能是道不同。
藍覓白卻對那詩句感興趣,問道:“老將軍能將全詩給念出來嗎?”
易天涯最煩扯文,淡淡應了一句,“我只記得這兩句,其余的給忘記了”,藍覓白失望之色顯形于表。
易天涯又轉入正題道:“嫂子,你看如何,難不成要我親自去邊關找李毅”,又霸道的像老夫人施壓。
老夫人心中是蠻喜歡這門親事的,心中卻是為難,玄觀根本就不愿意,她這個做祖母的如何能逼她,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事情由家中長輩說了算,可誰也了解明瑤的性子,她不愿意的事情沒有人能逼迫她,便是她這個家中一把手也不能,如今卻只能先用與趙家的媒約來當擋箭牌了,嘆息道:“易將軍,不是弟妹不愿意,乃是玄觀自出聲之日便于那義郡王之子定下婚約”。
易天涯一愣,“趙家兒郎,可是孤龍趙檀慎”,老夫人見易天涯神色以為有戲,忙道:“正是”,天下兒郎又有誰能與孤龍相比,想必易將軍會主動退出爭逐明瑤這門親事,便不用撕破臉皮。
哪知易天涯一臉不以為意,擺了擺手,曬道:“那么久遠的事情,哪能作數,再說未結親家便可退親,嫂子,你放心,老趙若敢跟我搶,我便帶兵殺到他家”。
全場震驚,這已經不是霸道了,簡直就是無賴行徑,誰也想不到堂堂一代名將竟是如此品性,易寒卻知根知底,老頭子為人就是這樣,未見玄觀還好說,見了如此極品愧玉,他肯輕易罷手才怪。
老夫人頓時被易天涯堵的說不出辨別的話,吳天瑜道:“易將軍,李家乃是名門怎么輕毀諾言,此舉非但無法向郡王交代,更是讓天下人恥笑李家言而不信”。
易天涯一臉不悅,這婦人好厲的嘴,若不是看到她是自己未來孫媳婦的母親早就當場發飆了,他收起威嚴好生說話,別人還以為他易天涯是軟角色了,虎目一睜朝吳天瑜瞪去,淡道:“李毅也不敢如此教訓我”。
只是那淡淡的語氣卻將吳天瑜嚇的腳軟,這是一個殺人如家常便飯的人物,他的氣勢豈是一個婦人能夠抵御的,連忙恕罪道:“天瑜完全沒有教訓將軍的意思”。
老夫人也連忙說好話:“將軍不要生氣,天瑜莽言,弟妹這里向你賠不是”,話畢就要彎腰行禮。
易天涯佯裝驚訝,連忙將老夫人扶住,“嫂子行不得,我并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我這個人直率慣了,卻讓你誤會了”。
卻將老夫人扶上坐,道:“以后我們就是親家了,怎能如此見外”。
大廳眾人聞言,臉上均露出怪異的表情。
易天涯安然坐下,臉帶笑容,看來一切都將水到渠成,他那里管義郡王那邊死活,至于李家生怕背負失諾之名,這一切便有他易天涯來擔當,老趙那邊若是不爽,來干架就是,他易天涯還未怕過任何人。
這個時候,卻聽玄觀淡道:“這門親事我不愿意”,沒有委婉的語氣,更沒有陳述一些理由,直接拒絕。
(有時候半天嗝不出個屁來,有時候打字卻這么快,想想時候還早,就再寫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