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林等人不過是幫持人員,與正規兵將衙役差別是巨大的,這種事,李江想方設法才知道,潘大林到現在都沒聽到風聲,楚義卻不同。
昨天半夜廂軍營地可是出了大動作的。
城門口的災民臨時集中點變成了傷員集中點的事,所有城府大小官員都知道,不少廂軍衙役也知道,而相比城里的藥鋪,經過幾次事件,醫官手里并沒多少能用的藥材了,讓傷患在里頭拖著是最不明智的,這也就是上邊會做出只需出不許進的最終措施的原因。
然而,有大夫,不放心,有吃的,不饞,這小女子,倒是有些清明。
心思一轉,想了想,他道:“前頭安置點有位肖大夫,他老人家曾是軍醫,如今見百姓受難,于心不忍,每天,他都會來安置點義診,若是箭傷,讓他老人家瞧瞧是最好的”
“楚大哥,你說的可是我們帳篷外的那個老大夫?”潘大林問。
想了想,那老大夫確實是在白潭村人的帳篷旁邊,楚義點頭:“就是他,他手里雖然沒有藥材,但所寫方子絕對都能藥到病除”
想著每天他們帳篷旁邊的長龍,潘大林有些擔憂:“今天排隊,怕是瞧不到了”
“事有輕重,你將人帶到老大夫眼前問問,老大夫自會斟酌”見潘大林松了口氣,他又道:“弟妹們都累得不輕,你先將人帶回去休息,回頭在去接人”
白潭村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如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而他們的敬業也到了讓人佩服的程度。
按理說,家人來了他們這些幫侍完全可以休息,但居于他們的特殊,他也不能開這樣的口,只能作出這樣的安排。
在楚義看來,白潭村人挺冤枉的,但在潘大林等人看來,這不失一種機會,所以,任何人都不會輕易去破壞,而他們也知道自家人什么樣,頓時感激楚義這樣的安排。
“多謝楚大哥”
“我們之間說什么謝不謝的”
沒有去找其它人,秦望舒等人跟著潘大林就走,回轉來到災民安置點,長長的隊伍就吸引了女人們的注意。
“原來,這就是你們的帳篷”李大姑瞧著低矮簡易,與不遠處寬大結實形成鮮明對比的帳篷,心頭有些酸。
不是在給府衙做事,怎的住得這般寒顫。
先前經過,她們還嫌棄過,說不知要住到什么時候去,這帳篷就不能搭好些。
原來,這就是她們白潭村漢子們住的地方。
從自家媳婦的語氣里聽出什么的潘大林小聲解釋:“咱什么都不是,能有個遮風攔沙的已經很不錯了”
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李大姑明白的點頭:“是,很好,這里很好”
眼神從綿長的隊伍收回,秦望舒內心毫無波瀾。
小黑早就讓她看過這邊的情況了,方才,大家嘀咕時她才沒做聲。
而潘大林,在眾多眼睛的注視下,將女人們帶進一個寬不到兩米,長卻達到十七八米的長形窩棚里,而后出來急沖沖往城門口去。
歇了下,越瞧窩棚里的草席越薄的秦望舒,帶著女人們去砍樹枝割干草,因沒有用具,她們沿路的借。
這年頭,就是門前的一把草都有用途,誰敢將這種值錢東西借出來。
沒辦法,秦望舒只能拿出銀子,發誓自家男人真是白潭村的,才在最后用了四兩銀子租到三把斧頭,三把柴刀,兩把鐮刀。
嘖嘖聲里,李大姑嘀咕:“如今的錢是真好掙啊”
“三姐想留下掙錢?”她笑問?
白自家弟妹一眼,李大姑沒好氣:“我倒是想留下掙錢的,可我什么都沒有”
“怎么會沒有,不是有肉干?”她一人帶三個孩子,孩子不太能吃,她又節約,肉干可不少。
知道弟妹是在取笑自己,李大姑得意一句“那倒是,若是拿來賣,不知得賣多少錢”
滿眼都是菜圃,麥苗的張氏聽聞,眼神閃動,可還沒激動起來又想起公公讓大家出來的用意。
想到不久前看到的場景,張氏心頭越發氣憤。
那么多人擺攤,誰知道誰是那個村的,周圍這么多山,誰就肯定打不到獵物了。
根本就是故意收拾她,想看她一房過不好。
心思回轉著,張氏狀似不經意道:“一路過來,就沒見丁點葷腥,待我們來時,只怕肉食更加jing貴,那時,大姑只要摳出手縫一點點,回頭就能買幾畝薄田了”
一把白菜葉都要五百文,一條二兩的肉干怎么都得一兩銀子以上,若是碰到那什么老太君那樣的富貴人,說不定能賣更多。
別說,還真是漏個指縫就能買幾畝薄田了。
心思轉動后,楊大嫂看了眼秦望舒,見她半點不為所動,頓時收起心思來:“妹子,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秦望舒偏頭問。
楊大嫂:“這邊的情況很好,你覺得我們過來時會怎么樣?”
“楊大嫂覺得我們過來時會怎樣?”秦望舒不答,反問。
仔細尋思了下,楊大嫂道:“我覺得,我們過來時能見到的東西會更多,那時,說不定能買到糧食。用肉干換糧食,若是能多換點,下半年也就不用擔心了”
沒有去評點楊大嫂的話,秦望舒只是轉向一邊的田地:“方才在江邊,我瞧著江水比我們走時小了很多”
“去年就沒下過雨,江水小是應該的”跟著秦望舒的眼神看過去,田地里一片繁榮景象,挑水澆水的,拔草的,人們臉上在不見絕望,嬉笑的孩子跑在田根上,一時都讓人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山里固然好,每家都開了三畝地,但山里太封閉了,吃不完的菜葉都換不成錢,咱有點存糧,回頭吃的應該不會有問題,若是再乘機贊點錢,以后說不定···都不用佃田了”
都想到去年沒有雨,今年江水應該少,卻沒想到今年若沒有雨,明年江水還有沒有的楊大嫂,滿心向往今后的幸福生活。
都不知自己該不該打擊人的秦望舒,一轉頭就見自家大姑姐掰著指頭算,頓時,她覺得不止應該打擊,還必須打擊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