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雨居處于東猶城北部,建府擇地在靈城與山林交界之處,但幽雨居屬于修仙門派,自詡不是凡府,因此其入口處終年霧氣彌漫,令凡人望而生畏。
此時,云靈鳶與歐陽沐走在東猶城寬闊的長街上,人聲鼎沸,四處都是做買賣的吆喝,歐陽沐戴著面具,走路是環胸大遙大擺,雖然看不到面具下的那張臉,但給人總是一種很若不起的感覺。
歐陽沐路經之處,街上吆喝之聲便會下去一點,人們警惕的看著他,大概也是見多這種古怪的修士,并未引起異動,但心中畏懼還是有的,歐陽沐走過之后,他的身后才會重新熱鬧起來,
云靈鳶前幾日都是與紫惑走在一起,那時人家投來的眼神都是艷羨的,特別是女子,雙眼里還閃閃發光,這一會投來的全是恐懼的神色,反差真的好大!
走在這條長街上,遠遠的便看到高聳入云、氣勢恢宏的建筑隱在迷霧里,那便是駐守東猶城的幽雨居了。
云靈鳶心里惶恐不安,她一方面擔心焦急自己的族人不假,可另一方面,她卻深知自己沒有救人的本事,若真要鉆入幽雨居的賊窩,跟羊入虎口有何區別!
她是想去救族人,又不是要去送命!!
這時,歐陽沐領路行在自己的前面,行的卻不是幽雨居的方向,路經轉角的醉香樓徑直便走了進去。
“歐陽沐?走錯了?”
“姑娘不愿走,歐陽沐便陪你在此候著大人。”
歐陽沐掏銀子付賬,要回先前退掉的那間牡丹房,她才驚覺,幻心草對歐陽沐的迷幻心神的效果早已失效,他也不知幾時察覺到違背了紫惑的命令,
奇的是,他未執意要將她送走,算起來,與她也有幾分同流合污的味道,云靈鳶趕緊賠著笑臉訕訕跟在他的身后。
走在樓梯上,有人悄悄在她手里塞了一條紙條,她愕然道:“這位姑娘?你?”
那女子與她擦肩而過,衣著華貴,一看便是權貴之家,相貌中人以上,看著性格溫柔婉約,
她卻無視了云靈鳶的問話,繼續拾級而上,樓梯走的不快也不慢,仿佛遞紙條之事并不經她之手。
這時樓梯噔噔噔走上來一位年輕英俊的少年,灰衣灰發,腰間橫插著的毛筆也是通體灰色,上來就去拉女子:
“楊雨夕,你出來是想干什么?我都說了,你的身體不適莫要四處亂走。”
說著硬是將女子拉下樓梯,這樓梯并不寬,兩人并行尚可,三人便窄了。
云靈鳶此時正走在樓梯中間的位置,灰衣男子拉著楊雨夕往下走,免不得就要與她擦身,
歐陽沐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情急之下,手肘不慎撞擊了下樓梯,雖吃痛了一下,卻是成功避開了與少年的正面沖突,甚至避開了正面對視。
歐陽沐的眼神之中,存有異樣,似乎在提醒著她什么。
先前她還不明,可當那女子喚出對方的名字來,她才知歐陽沐那眼神是何意。
“安尋。”
居然是安尋!!
云靈鳶愕在當場,歐陽沐不動聲色,拉住她,一步一步與之拉開距離,也幸好,此時安尋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叫楊雨夕的女子身上。
楊雨夕細聲細語:“你跟出來做什么?我……我不過就是惦記著這里的片皮鴨,嘴饞得緊,總不能我吃個鴨子,你也不讓?”
安尋道:“讓。不就鴨子嘛,你跟我說就好了。”轉身對樓梯下的修士打了一個眼色。
靠近柜臺的修士大掌一拍,“掌柜的,沒聽見嗎?鴨子!!”
掌柜一臉惶恐,顧不上叫伙計,自己就拔腿進廚房親自給端來一只片皮鴨,安尋這時已扶住雨夕下樓來,隨手接過,聞了一聞,眉頭皺起,嫌棄的仍給旁邊的修士。
這會掌柜遞上鴨子后,還沒來的及走開,安尋轉個身,發覺這掌柜還杵在道上,一腳踹到掌柜的屁股上。
“滾開,擋道了!”
掌柜無端被踢一腳,目瞪口呆,驚恐交加,點頭哈腰趕緊閃到一邊。
楊雨夕見狀,慍言道:“安尋!”
安尋無趣道:“行。看你面子,不跟他生氣。”
楊雨夕搖了搖頭,嘆氣,走過去把鴨子錢掏給掌柜,安尋站在后面等得不耐煩,左右望了望,突然發覺少了什么,陰冷地道:“楊雨夕,你身邊的秋花和秋葉呢?”
楊雨夕正要說話,這時醉香樓外面走進來一個修士模樣的男子,其身上的衣袍標著幽雨居的雨水家微,“安尋大人。”說罷才向女子行一禮,道了一聲,“大小姐。”
隨后這修士往大門口一招手,便有低階的修士押進來的是兩個年紀略輕一點的女子,看衣著,應是侍女,此時低著頭,眼中無神,表情木訥,
大小姐聞之色變,脫口而出,“秋花秋葉。”
那名修士道:“秋花秋葉私闖禁地,已被我押了回來。”
楊雨夕趕緊道:“安尋,秋花秋葉是我的侍女,不可。”
“什么不可!遲了。她們自找的。”
楊雨夕還想說什么,見了秋花秋葉這模樣,只得嘆氣。
安尋嫌煩道:“押入地牢吧。”擺擺手,將他們都打發走。也不顧楊雨夕眉頭緊皺,拉著她往外走,“好了,回家回家。”
楊雨夕走時狀似無意的掃了一眼云靈鳶,倆人,隔著上下樓梯,遠遠的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當真含意深遠,耐人尋味,云靈鳶也不知自己受了這人的什么委托!
云靈鳶心怦怦直跳,見路人甲乙丙丁皆散得開了,便走下樓來作勢點只片皮鴨,隨便與掌柜搭話道:
“剛才那幾位好生氣派,都是些什么人?”
掌柜聞言驚悚,驚恐交加,敢怒不敢言,連連搖頭擺手,“姑娘是外地來的吧?這是幽雨居的人,太過猖狂,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怎得了,這么怕,我看那大小姐人還挺好的呀。”
掌柜道:“好什么好呀,這幽雨居的大小姐,修為不高卻身兼要職,據聞還得什么重病,幽雨居一攤子事全給一個叫安尋的人來管,飛揚跋扈,天怒人怨啊,你可到街上去問問,哪個不是敢怒不敢言?”
云靈鳶奇道:“幽雨居不是有宗主嗎?這大小姐怎讓外人來管?”
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盤,露出輕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