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憑什么要她男人出力?
第三百四十一章憑什么要她男人出力?
夜半,周圍已是萬籟俱寂。
司空八郎頭枕手臂,歪靠在臨窗的榻上假寐。
外面,忽然傳來幾許聲響,司空八郎從榻上一躍而起,疾步來到門邊。
手才搭上門閂,才要撥動,便聽得腳步聲再度響起。
司空八郎皺著眉頭,聽了片刻,便拉開門。
外面一片安靜,只有門縫夾著一頁紙片,正隨風輕擺。
司空八郎快步過去,將紙抽出,又把門拉開。
外面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司空八郎吐了口氣,打開信。
其上寥寥幾句,只說崔家在山南亦有商鋪幾間,還請城主多加照拂云云。
司空八郎擰起眉頭,暗道這崔大郎著實惱人。
說婉拒了吧,又不算,說站到一邊吧,也不是。
這就讓人糾結了。
不過好在他跟前自有聰明人。
他把信收了,習慣性的轉頭來到柳福兒門前。
內里一片漆黑,他遲疑片刻,折身回去自己屋里。
第二天清早,柳福兒起身,才一出門便看到司空八郎。
眼見他眼底青黑,柳福兒為挑眉毛,道:“莫不是昨晚沒人過來?”
司空八郎搖搖頭,上前將信遞了過去。
柳福兒看完,笑了笑,側頭吩咐赤槿去拿些飯食,吃過便離開。
司空八郎見她十分淡定,便道:“咱們跑來這么遠,合著就是要找這么個蛇鼠兩端的人。”
“那也算不上,”柳福兒晃了晃信紙,調侃道:“好歹尋了個生意伙伴,也還不錯。”
“柳福兒,”司空八郎瞪她。
“大兄別急呀,”柳福兒笑道:“崔家在當世也是世家領袖,多少世家都看其行事?如今他家肯與咱們做生意,肯上繳賦稅,便是什么也不說,其他人還不得尋思一番?”
司空八郎抿起嘴。
他也不是不知道這也算是一種交好,但這與他在聽到柳福兒交代時的預期差得實在太遠。
本來他還以為崔大郎會前來,至不濟也會派人請他們過去,大家說說話,交交心,如此才好繼續交往下去。
誰知他就塞來一封連信都算不上的字條,就把他們打發了。
這讓他如何能舒坦?
此時的他也是忘了,早在臨來之前,他與孟氏的夫妻私語,他的信誓旦旦。
吃過早飯,幾人辭別了住持,便離開寺廟。
因并沒拜別崔大郎,他們并不知曉,此時的客舍里,崔大人和崔大郎正在進行一場嚴肅的對話。
崔大郎以為,柳氏占據地利之便,又背靠梁家,便會人脈也沒少多少,即便她做法有些急功近利,但她手里籌碼不少,與世家或是信仰抗爭未必一定會落與下風。
如今唐皇寵信外戚,打壓老臣,朝堂之上早已不復清明,與其消極的被動承受,不如主動尋找生機。
當世唯有幾家有人雄之勢,只是東邊徐家已有清河崔氏輔助,其南吳家人才寥寥,恐不是徐家對手。
另一邊,黃賊南下,幾次強攻,已占了幾個城郡,劉主庸聵,不知進取,只渾噩度日,根本不是理想去處。
剩下的,也只有北地。
梁家軍悍勇,中原一地有他們駐守,倒也安穩。
雖其中有城郡擁城不聽朝廷號令,但也只是一時而已。
只是梁帥一心為君,家族若與其徹底綁上怕還不如此時。
而今柳氏特地過來示好,他以為不如借此與柳氏交好。
此時江陵正是維穩之時,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要好得多。
崔大郎自認自己還有幾分看人的本事。
他以為能憑一時氣憤便想出奪城之法,并將所有后果都陸續安排妥當之人,定然也憑著那股氣性做出一番成績。
崔大人則不以為然。
他以為,柳福兒行事太過隨心,規矩法紀都不如她一點私怨重要。
無規矩不成方圓。
這樣的人極容易因小利和情緒反復。
崔大郎笑道:“柳氏行事是有些過了,但也是護犢情深之舉。”
他道:“若是沒有這點氣性,只怕早前她便已堙沒在內宅之中,如今阿耶又豈會識得她是誰?”
“何況她如今是一城之主,沒有敢想敢做的性子,如何撐起一城?”
崔大郎眼睛微彎,微哂道。
他才剛弱冠,正是年輕氣盛,想要一展抱負之時,只是大家族講究內斂隨和,凡事以禮法規矩而行,他身為嫡長,不可出格。
只是與本心,他還是喜歡像柳福兒這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絕不等上一年半載的做法。
崔大人歷經宦海沉浮,早已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眼見兒子一臉欣賞,氣得不成。
但他也明了,兒子大了,已不是罰已罰便聽話的年紀。
他瞪起眼,呵斥道:不管如何,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我說什么便是什么。”
“此番會定州,你給我老老實實守孝三年,哪里也不許去。”
崔大郎笑了笑,拱手稱是。
河道悠悠,戰火消弭之后,貨船商船又如從前一般來去通行。
柳福兒此番也算達成所愿,她惦記家里,半點也不停留的往回趕去。
一連行了幾天,船停靠在襄州補給。
守將得知柳福兒過來,急忙趕來拜見。
在聽到他說,梁帥出征,梁大上書,只是唐皇才一準許,帝都和汴州同時有事,他脫不開時,柳福兒氣得笑了出來。
這個梁大還真是有意思,他不想去也就算了,偏還做出一番孝子模樣,卻又在這兒來將她軍。
她又憑什么拿自己的男人血汗成全他的名聲?
柳福兒淡淡說了聲相信梁將軍定會安排妥當,便再沒有下文。
赤槿上前請了他出去。
柳福兒摩挲著下巴,琢磨了會兒,道:“去把人趕緊叫回來,咱們這就出城。”
赤槿急忙出門尋人,并在宵禁之前離開襄州。
從這兒回江陵就近了許多,一連行了三天,船便進了卡口。
才一進城,柳福兒便先去府衙。
見到全四,她便吩咐:“截住所有從西邊發來的信鴿兒,把信交給我。”
全四哦了聲,問:“昨兒就來了一封。”
他道:“上面是八百里加急,我已經送給都尉了。”
柳福兒表情微凜,問:“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