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八章防御性隔離
回到府里,柳福兒徑直去了外院,盥洗更衣,喝了兩大碗湯藥,才去榻上小憩。
翌日,孫禮來報,謝大病情略有和緩,大抵是昨晚那一吐,將積郁在肺腑之內的毒氣散出,人已經恢復意識。
柳福兒嗯了聲,并沒有從隔間出來。
竹簾輕薄,隨風輕而緩的拍打門框。
柳福兒似乎有些發懶,斜臥在榻上養神。
孫禮低著頭道:“要不要叫人過來。”
“不用,”柳福兒擺了下手,道:“去把吃食拿來。”
孫禮便老實的將吃食送來。
這一送便是三天。
整整的三天,柳福兒連正廳的房門都沒出。
老常和赤槿等人開始還沒覺察。
還是梁康兩天不見阿娘,終于忍不住扯了潤娘要去尋她。
潤娘帶著梁康來到前院。
梁康羊羊的亂叫。
柳福兒聽到梁康動靜,瞬時沖到窗邊。
耳聽得聲音越來越近,她猛的喝令潤娘,“把康兒帶走。”
潤娘聽出柳福兒語氣不善,急忙轉身。
梁康聽到柳福兒聲音,本是咧嘴。
但看自己越離越遠,立時不干了。
他啊啊的大叫,卻還是無法阻止潤娘的動作,于是他便一咧嘴,嗷的一嗓子嚎哭起來。
聽著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柳福兒的眼淚就下來了,但她還是呵斥,道:“沒聽到我的話?還不帶小郎君走?”
老常等人聽到動靜急忙趕來。
聽到柳福兒的話,眾人才感覺出不對。
老常急忙問發生何事。
柳福兒止了他要進門的行為,隔了窗子,道:“沒事,我過幾天便出來。”
老常心知有異,不好問柳福兒便去問孫禮。
這一問才知曉柳福兒竟然那般的膽大。
老常跟謝大相處比柳福兒要長許多,兩人出得跟自家子侄一般。
這樣的情況,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如此又扛了兩天,包娘子終于控制住謝大的病情,來府里回稟。
老常和赤槿如同救星一般,急忙將她推進正堂。
柳福兒在隔間批閱公文,抬眼見是她,便出來道:“你怎么來了?可是謝大有起色了?”
包娘子點頭,將脈診擱在案幾上,示意她放上去。
“我沒事,”話是這么說,柳福兒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包娘子抿著嘴,仔細診了兩遍,又看了她舌苔,才道:“目前來看還好,不過瘟疫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發作。我給你開兩副藥,若有不適,立刻停了,再讓人來尋我。”
柳福兒點頭,道:“謝大怎么樣了?”
“不錯,已經能坐起來了,除了身體弱些,倒也沒有大礙。”
包娘子開了張方子,收拾東西走了。
柳福兒把方子給孫禮,讓他去配藥,又叮嚀道:“以后再有公文就送去給謝長史。”
孫禮領命出去。
柳福兒回到桌案后,將尚未批閱的攏好,待到孫禮回來,便讓他送出去。
喝過藥,柳福兒便開始犯了迷糊。
才躺下來想要睡會兒,老常便來敲門,道:“福娘,二郎來信了。”
柳福兒從榻上起來,把手從竹簾伸出去。
老常把竹筒交給她,踟躕了下道:“福娘,包娘子說怎么樣?”
“說沒事,”柳福兒笑道:“常叔,你別擔心我,我這也是防患未然,并不一定真的會得病。”
老常嘆了口氣,心知若不是真的心里沒底,她又怎會把自己圈起來。
隔間里,柳福兒拆了竹筒,拿出信來。
一攤開,她不由愣了下。
巴掌大小的紙上密密麻麻,都是有些凌亂的蠅頭小字。
她伏到案上,仔細的看,好容易才看清上面寫的內容。
大抵是從別處聽到江陵得了瘟疫的消息,他通篇皆是讓她遠離疫情,萬勿以自己和康兒為重,千萬不要涉險一類的叮嚀。
柳福兒將紙條來來回回看了幾遍,轉去榻上,躺平了將紙條擺在眼前,慢慢的嘴角上揚起來。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竹簾發出一聲撕裂一般的響動。
柳福兒皺眉,轉眼看去。
卻見梁二一身戎裝的立在那里。
“二郎,”柳福兒呆呆的看著他。
梁二闊步來到她近前,將她一把抱住。
冰冷的甲胄貼近面頰,臂彎用力的勒著她肩背,柳福兒低啊了聲,道:“你怎么回來了?”
聲音哽咽,氣音微破。
柳福兒立刻抿起了嘴,將頭埋在他腰腹處。
梁二憐惜的摸著她頭。
在他印象里,柳福兒是一個便是面對絕境也會咬著牙,想辦法破解的人。
這是到了什么境地,竟然把她逼成這樣。
梁二蹲下來,與她平視。
柳福兒眼眶里還有淚花,但她不想他看到,便低下頭,把臉藏在他肩膀上。
梁二頓了下,最終沒有勉強。
柳福兒卻在這時想起,她現在情況特殊,不好與他太過親近。
她道:“你回來得正好,明天便是康兒的周歲,我這兩天累得狠了,你來操辦可好?”
梁二背脊微挺,半晌他道了聲好。
柳福兒讓開一點,道:“這身甲不重啊,還穿著。”
梁二嘴角微彎。
戰時,甲胄日夜都不離身,他一早就習慣了。
柳福兒推他,“還不快去換了。”
語氣嬌嗔親昵。
梁二站起來,解開扣帶。
柳福兒道:“這里人來人往,怎好在這兒換?”
她道:“你去內院。”
梁二抿了抿嘴,沉默的將甲胄歇下,隨手扔在邊上。
長臂一伸,將她抱在懷里,順勢滾在榻上。
以女上男下的姿勢,仰倒著。
柳福兒低呼一聲,瞧著近在咫尺的臉,急忙別開頭。
梁二騰出一只手,捏著她下巴,強行把她正過來。
后挺起脊背,頭向上用力,輕啄她唇瓣。
柳福兒抿著嘴,屏著氣息。
梁二輕咬著她唇瓣,一點一點,緩慢而堅定的一步步掠奪。
柳福兒閉著眼,被動的承受著,努力按捺著氧氣消耗之后的憋悶。
梁二盯著她越發紅潤的小臉,終究不忍的離開一些。
柳福兒急忙轉過頭,大口的呼吸。
待到好一些,她轉過頭來。
見梁二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她微微低頭,道:“你都知道了?”
“你說呢?”
梁二還是盯著她。
柳福兒心虛,忙躲開他視線,俯身趴在他胸口。
有力的心跳一下下傳入耳中,聽著這韻律,柳福兒閉上眼。
梁二仰頭,看著頭頂的承塵,手輕輕的摩挲她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