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謀

第三百九十八章 誰該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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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誰該天打雷劈

“那人就知這么多,旁的他也不知道了,”漢子如此答道。

“辛苦你了,”柳福兒道:“把船靠在城南邊的阜頭吧。”

漢子趕忙去辦。

柳福兒讓赤槿找出身輕便的胡服換上,道:“我下去尋人,入夜之前咱們就出城。”

赤槿幫她系衣帶,道:“娘子,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柳福兒邊整衣袖,邊道:“這城里如今人人自危,幾個陌生人一塊扎堆實在扎眼。”

她道:“你帶著人去坊市采買就行。”

大船輕輕一磕,顯然是靠了岸。

柳福兒抖了抖袍腳,快步出門。

下了搭板,柳福兒轉眼四顧。

大約是此時時辰尚早,阜頭便就只泊了這一艘船而已。

轉過青石臺階,柳福兒鉆進一條窄仄的巷道。

待到出了巷子,她又快速轉到另一條巷子。

如此幾次之后,確定身后并沒有人盯梢,方才慢慢搜尋記憶中的那間屋舍。

柳福兒繞著七扭八轉的泥坯房轉了又轉,奈何這里的屋子都長得很是類似。

直到太陽找到正中,各家依次傳來喊娃吃飯的聲音,她才循著似乎熟悉的聲音尋到地方。

立在門邊,可以聽到里面傳來的說話聲。

柳福兒輕叩幾下院門,大約是聲音太小,里面并沒聽到。

她卻聽到里面傳來女人大聲罵人。

女人說話很難聽,大抵是吃白飯一類的話。

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聲響。

柳福兒皺了皺眉頭,往后退了兩步,在門邊尋了略低的一邊,翻爬上去。

跨坐在高墻之上,院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女人正叉著腰站在桌邊,大聲叱罵一個衣裳破舊的小童。

小童垂首立在桌子兩步開外的地方,凌亂的頭發遮住他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桌上則有個小童,正抱著足有他腦袋大小的大碗,吃著上尖的湯餅。

柳福兒瞇著眼,聽那女人越罵越不像話。

終于沒能忍住,從墻上跳下來,道:“你說誰吃白食?”

她一把扯過被罵小童,道:“我給你的錢足夠他躺著吃十年。”

一旁,小童還抱著碗,西里呼嚕的吃得響。

柳福兒轉眼,道:“好吃嗎?”

小童點頭,兩腮鼓鼓,滿臉的油花。

胖的一截一截的脖子隨著他的動作一陣亂晃。

就如待宰肥豬的肚皮。

柳福兒別開眼,道:“我記得那時你家可是連鍋都揭不開吧,這孩子當時餓得都脫了像。”

“這才多久,就胖成這樣。”

她轉頭,小童正抬眼看她。

柳福兒歉疚道:“對不住四郎,都是我的錯。”

汪四郎緊抿著嘴,眼里忽然的閃爍著淚花。

柳福兒伸出手,汪四郎看了會兒,卻沒有伸手。

柳福兒見狀,對這對母子就更加生氣了。

但她并沒有做什么。

這事歸根究底是她識人不清。

自己犯下的錯,就要自己扛。

她抱起汪四郎,往門外去。

那娘子轉眼看她身后,見就她一人,便一個箭步竄到柳福兒身前。..

柳福兒冷淡盯著她不語。

那娘子擠出點笑,道:“我剛才那是一時氣憤,說話沒把門的。”

她道:“我平時不這樣的。”

“我待這兩個孩子可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柳福兒冷笑。

一視同仁會一個胖的像豬,一個瘦得皮包骨頭?

柳福兒繼續提步。

那娘子忙以身攔住。

眼見哄不住柳福兒,那娘子也變了臉。

“我養了他這么久,你屁事不辦,說把他帶走就帶走?”

柳福兒定定看她,道:“那你說什么辦?”

那娘子一咧嘴,道:“你這么有錢,也不差那點。就給兩片金葉子吧。”

柳福兒微一咧嘴,道:“好,我給你兩個金豆子。”

那娘子大喜。

柳福兒將汪四郎放下,攏了下衣袍,直接飛起一腳,直奔其面頰。

那娘子哪里知曉,柳福兒的能耐,當下趔趄著往后倒去。

待到碰到門板,她歪斜的坐靠地上。

一張嘴,掉了三顆牙。

柳福兒重又抱起汪四郎,道:“多的那顆送你了。”

她打開門閂出去。

那娘子已經被打蒙,半晌醒不過神。

直到兒子大哭著砸到懷里,才把她砸醒。

她掙扎著從地上起來,抱著大門就開始嚎哭,并稱是有惡賊掠截云云。

住在周圍的旁人皆圍聚過來,見兩母子皆在,只有那瘦骨嶙峋,鎮日被克扣吃食的小童工沒了,便取笑道:“便是劫,也該劫你家這個,好歹也能多些分量不是。”

“放你娘的屁,”那娘子瞪起眼睛,道:“要劫也是劫你兒子。”

那娘子自覺形容兇狠,奈何她牙掉了三顆,說話漏風,吸氣時還會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音。

引得眾人一陣嗤笑。

眼見求援不成,那娘子轉了轉眼睛,忽的一拍大腿,道:“我家小豆子平常對你們如何啊,你們這些沒良心的,老天爺啊,你長長眼啊,把那些個沒良心的劈死吧。”

聽得這話,躲在人群之后的陰暗處的柳福兒冷笑一聲。

就這惡婆娘做下的事,便是要劈,也是先劈她。

她抱著汪四郎轉身要走。

余光瞄見幾個公差快步行來。

她忙小聲道:“別出聲,”便帶著汪四郎往更暗的角落縮去。

公差快步來到人群邊,粗蠻的推開眾人,道:“怎么回事?”

那娘子急忙上前,表示自己家的孩子被人掠截了。

公差隨口問了句,忽的拎出張紙來,將上面的肖像拿給眾人看。

“你們可有見過畫上之人?”

畫從撒潑的娘子眼前一閃。

她二話沒有,立時萎了。

原來畫上不是別人,正是汪家四郎。

她骨碌著眼睛脧向周圍。

見大家都有些覺得面熟,可有都些那不尊的樣子,便道:“這畫上的小郎君倒是俊俏,不知是何人啊?”

公差斜她一眼,道:“婦人便是短視。”

那娘子忙縮了縮頭,不敢吭氣。

另一官差看了眼周圍,笑道:“這是攻打我山南惡賊之親眷,我等尋他也是為了解山南之危,諸位若有知情,還請來報,郡守已下令,若有提供確實線索者,賞布帛三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