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應對之策
類別:都市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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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丟了,”親隨哽咽,眼中的淚和眼角的血混在一處,滾落到他肩膀上。
那里有枝穿透鎖骨的箭簇隨著他呼吸顫動。
“大人,對不住。”
親隨愧疚不已。
守備握著他手,看著他被鮮血染紅了的衣襟,緊咬牙關,道:“此事與你無干,是我之過。”
親隨張了張嘴,卻沒辦法再說,只頹然的吐了最后一口氣。
身后,傳來一陣急過一陣的廝殺聲。
守備轉眼,見自家兵士還在廝殺中不停的消耗。
守備望了望遠處冒著滾滾黑煙的城池,喝令鼓手發布全力一戰的號令。
一直跟著個他的親隨急聲道:“大人不可呀。”
守備看也不看他,只盯著位于隊列之后,被兵士重重護衛著的吳大郎,翻身上了馬。
親隨眼見他劈開阻攔的兵士,直奔過去,便明了他的意思。
城池被奪,又損兵折將成這般。
回去之后,失職一責定然是逃不過的,或許還會殃及家人。
可若戰死在此,便是有過,徐家也會遵循死者為大的規矩,不做計較。
死自己一人,得保全家,這買賣劃算。
親隨們抽出佩刀,緊跟在守備之后。
吳大郎反應同樣不慢。
在察覺守備舉動之后,他立刻喝令護衛列陣。
兵士快速集結,將吳大郎護在正中。
待到守備進入射程,一陣箭雨鋪天蓋地的飛了過來。
守備將馬頭之下,試圖阻攔自己的兵士砍倒,抬眼便見箭雨襲來。
他下意識的想躲,但鋪天蓋地的箭雨之下,又哪里有地方能躲?
南州城中,侯泰帶著兵士快速的清理殘存下來的徐家兵士。
城里,百姓皆躲在家中,不敢吭氣,臨街靠近坊市邊緣的人家還能聽到甲胄簌簌行過的聲響。
聲響持續了整夜。
待到天明,聲音終于暫歇。
有膽子大些的偷偷溜去院墻邊,向外張望。
侯泰吸取建州經驗,對城里百姓采取懷柔之策。
見有人探頭,便露出絲笑容,示意他過來。
那人唬得渾身一哆嗦,嗖的縮了回去。
侯泰笑容一僵。
半晌,他面無表情的叫來隨軍的書吏,道:“你是跟著長史的,這事你應該知曉怎么辦吧?”
書吏心知這便是表現的機會,急忙點頭,并表示沒問題。
“交給你了,”侯泰轉頭,帶著兵士走了。
開闊的街道,頃刻就只剩書吏自己。
書吏心有些發虛,但他此時已沒有回頭箭,只能定定神,來到早前探頭出來的那家人門口。
府衙里,吳大郎正在清理公文。
見侯泰過來,便笑得眉眼皆開。
“我已傳信給阿耶,此戰如此順利,你功不可沒。”
“不能大意,”侯泰扯了扯嘴角,道:“南州在饒州和吉州的交界,稍有不慎便會被兩城夾擊。”
吳大郎點頭。
這的確是個問題。
“所以我想試試能不能在與柳氏交好,”侯泰答道。
“怎么交好?”
吳大郎問道。
侯泰看他,竟從他眼里發現了防備。
侯泰心里頓時很不舒服。
他沒有家人,唯一的親人便是吳娘子和孩兒。
也因此,他沒有半點私心的幫著吳家,目的也只是希望妻室和孩兒能挺直腰桿,不覺得自己的依靠是只憑借岳家的軟蛋。
但現在看來,吳家兩個郎君并不這么認為。
在他們心里,自己還是個外人。
侯泰想起早前自己幾番說服,吳大郎還是堅持不肯退讓的事情。
他不由在心里自嘲。
真是吃了多少豆,都記不住腥。
他輕吸了口氣,刻意放緩語速道:“柳氏所在的江陵產糧不多,早前多是靠上山南那邊補給。”
“但從汪家作亂,朝廷派兵之后,山南一地的節度使便換了朱家的人,朱家和梁家可是死對頭,根本不可能給她一粒糧食。”
“可如今,咱們自己的糧食也不太夠呢。”
失去臨安,便等于失去錢糧袋子,吳大郎現在已開始精打細算。
“不礙的,”侯泰道:“今年的糧食不是早都入倉了嗎?”
“泰山大人深謀遠慮,想來一早便有準備,”他道:“咱們可是適當的分出一些,送與柳氏。”
“柳氏是個知恩圖報的,定會投桃報李。”
“只靠徐家一家,定然可以保住南州。”
吳大郎撓了撓腦袋,遲疑不決。
侯泰見狀只得道:“此時茲事體大,不如請示下泰山大人,看他老人家意下?”
吳大郎眉頭微挑,看了侯泰一眼。
侯泰神情自然,似乎并沒察覺自己適才那話里的不妥。
吳大郎唔了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城里的百姓安撫妥當,至于這事,我會斟酌。”
侯泰扯了扯嘴角,道:“那我現在就去做。”
他轉身往外去,心里已對此事有了定論。
來到側間的官房,書吏們正在忙碌。
侯泰掃了一圈,轉頭去了軍營。
此時的營地里已是一派輕松。
戰事才歇,又是大勝,按照慣例,需得休整一番,再做打算。
營帳里,兵士們探討著此番會得的獎賞。
但更多的則在憂慮,不知自家親人是否順利出了臨安。
侯泰沿著營帳的外沿,緩步行了一圈。
聽得兵士們的這些隱憂,侯泰背后一緊。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吳家軍里,大半兵士們的家眷皆在臨安。
如今,那里已是徐家地界,若徐四將這些兵士地界家眷弄來,或是帶來家書,便是兵士們不叛出,心也亂了。
到時不戰自潰。
侯泰忙返回府衙,想與吳大郎商議,卻聽得屋內,吳大郎正吩咐書吏,一干事宜,不論政務軍務都必須交由他親自批閱,外人一律做不得數。
書吏囁囁的應聲,躬身出去。
侯泰急忙閃身,躲去邊上的拐角。
側面的槅扇開了個縫隙,他從那兒往里望,正巧見吳大郎隨手擱了書冊,面上有些不悅。
侯泰眉頭微蹙,悄然離開。
悠悠便是兩日,侯泰也等了兩日。
待到第三天,侯泰再按捺不住,再提結盟一事。
吳大郎面色淡淡的道:“我以為此事不妥。”
“為何?”
侯泰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