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滿花香

第三十一章 果然一家人

想及此,李花兒攏了攏頭發,又握著李果兒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安撫地小聲道:“我若不叫你,你就不必出來,也不要多說話。”

李果兒看著李花兒平和的眼神,心中的恐懼略微緩解了一些,她點點頭。

李花兒拍拍她的手,轉頭對著屋外,提高了聲音笑道:“誰呀?”

屋外的人應聲道:“花兒,是我,你三叔。”

李花兒尾音輕輕地向上一挑,帶著千般的不耐煩:“怎個我病好了,這沒聽過的親戚倒是一個個地上了門?”

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果兒說的,但聲音卻不小,能讓門外那位“三叔”聽得一清二楚。

話說完了,李花兒懶洋洋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了出門。

只見一個身材挺拔,三十歲上下,倒是好相貌的男子,穿著洗得發白卻沒補丁的細布衣服,隔著院門站著,后面還跟了一個半大的小子,看著比李花兒小了一些。

李花兒自來此起,就沒見過幾個李家的族人。

在李花兒家最難的時候,這些族人或甩手掌柜躲得遠遠的,或打上門踩一腳,這樣的人,沒見過就沒見過。所以一直到現在,李花兒都鬧不清楚李家的族里關系。

就比如這個五房的李小三,若在族中算,又算是行幾的族叔呢?

自然李花兒也不想搞明白,橫豎沒別人,稱呼一聲“三族叔”,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這位“三叔”身后的小子,她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正是當年在李花兒不能動的時候,跟著柴氏上門,將自己從榻上拖到地上,搶了自己身下褥子的人之一,李花兒記得是教什么“木頭”,應該是柴氏的小兒子。

李花兒自知自己是個記仇的人。

是以,李花兒皺眉歪頭,臉上帶著非喜非怒的淺笑,仔細打量了外面的兩個人,嘆了口氣道:“恕侄女不認識人,還請問這位是哪個三叔?”

這位三叔聽見李花兒如此說,頓時鬧了個臉紅。他借著咳嗽嗐了一聲,道:“侄女可真是病壞了腦子,我是你五爺爺家的三叔,以前同你爹可是最好的。”

他本家名字叫李孝,是五房最小的兒子,可是年紀卻只比李大還大一歲。

其實,李大家雖然是長房,但因著一些事情,長房的李大,反而成了李家那一代年紀較小的那一個,所以算是和李大一起玩兒到大的。

不過這種話,對于完全不知道前情的李花兒而言,毫無意義。

她噗嗤一笑,語氣中帶著滿到溢出來的嘲諷:“那還真對不住這位三族叔了,我病了這一年的光景,都沒見什么親戚上門過,所以我還當我們家是獨戶呢……”說著,李花兒回頭對著屋中叫了一聲:“果兒。”

李果兒一直側著耳朵聽著,此刻忙應聲走了出來。

李花兒指著院外的李孝并李木頭,問:“這兩個人,你可認得?”

李果兒帶著七分膽怯和三分恨意,看了門外一眼,咬著唇點頭:“嗯,昨兒來的那個三嬸娘,就是木頭哥的娘。”

她的話音剛落,李花兒原本還有些笑的臉,頓時就黑了下,她柳眉倒豎,對院子外面的李孝怒道:“好呀,我還真當是什么三族叔呢?原來是仇人找上門了。”

李孝萬萬沒有想到李花兒回來了這么一句,立刻沉了聲音,道:“侄女這說的是什么話?怎個倒成了仇人?”

李花兒哼了一聲,怒道:“從何說起?從昨兒那三嬸娘咒我爹死了,又要咒我李家女兒說起。”

李孝愣在了那兒。

昨兒柴氏回家之后,又哭又鬧了一陣子,只說李花兒不敬她。

李孝卻只當是自己媳婦沒用,連個小丫頭都搞不定。

一個沒爹沒娘的丫頭,病一好就先得罪了村民、再得罪了族里,對她有什么好處?

所以今兒聽說了李花兒抓到鳳凰的事情,李孝立刻拉著李木頭上門,想要將那鳳凰搶了走。

若是李花兒敢不給,他就要去族里說李花兒不孝順,讓族里教訓她一下。

卻不想,卻被李花兒搶白了這么一通。

“大侄女,可不好血口噴人。”李孝皺著眉頭,說道。

李花兒哼了一聲,道:“三叔三嬸知道什么是血口噴人,我卻不知道。這位三叔要是不信,不若回家去問問那三嬸娘,昨兒說的那些話,可敢隨我到李家祠堂里去說說?”

李孝聽見李花兒主動提了祠堂,不由懵了。

而就在李孝發呆的時候,一旁的李木頭卻已經看見了院子里放著的金雞,對李孝道:“爹,這小娘皮不聽話,我們打她一頓,再把鳳凰拿走吧。”

李孝因著親兒子這句話,差點兒摔了個趔趄。

李花兒聽見李木頭這么說話,更是秀眉皺起,轉身將自己放在屋角的弓箭就拿了起來,握在手里,對著李木頭道:“哪兒來的潑皮流氓,青天白日里,堵著門的欺負李家人?”說著,又問在了李孝的臉上,“這位三叔家真好的規矩,縱容著媳婦兒子欺侮李家女兒,難不成這位三叔不姓李不成?”

李木頭嚇了一跳,就要往李孝背后躲。

而李孝也嚇壞了,吞了一口吐沫,訕笑道:“花兒莫生氣,誤會,都是誤會……”

李花兒握著弓箭的手更緊了,她開口打斷了李孝,冷笑道:“是不是誤會,三叔自己心中當清楚才對。”

李孝眼見著李花兒這個樣子,忙將李木頭從身后拉出來,拍了他一下道:“你個不曉事的!我今兒帶你來,是為了讓你留在這里,照料你這兩個姐姐的,你倒好,惹你姐姐生氣,還不快道歉。”

李花兒乍一聽見這話,差點兒笑噴出來。

這位三族叔……想必是在和她開玩笑吧?

李花兒眼神,落在了李木頭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木頭一下。

李木頭一臉茫然地被他爹推在了前面,見李花兒看著自己,再次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對著李花兒挑釁地笑著。

李花兒嘴角輕提,說不盡的嘲笑。

這才真像個傻子呢。

一個厚顏的老子,一個潑皮的老娘,兩個心惡的兒子。

這家人,湊得真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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