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后便又各忙活各的。
元大碩需要去料理那半畝地,還得去瞧瞧有沒有適合開荒的地,畢竟一家子若真靠這半畝地怕是得餓死。
這年頭開荒倒不難,只需要跟村長報備一下自己選好的地點,登記在冊,然后開荒兩年后需要每年定時繳稅罷了。
只可惜青山村的田地很缺,能開的估計只有山地了。
不過能種些粗糧和蔬菜也是好的。
元大碩忙活事情去,順道帶著元武,讓他學著處理事情。
元滿倒也碰上一件事兒。
還沒分家時,衣裳都是大房劉氏洗的,如今分家后卻要自己洗了。
溫氏便提著一木桶衣裳,準備出門洗去,只是臉上為難。
因為平常她都是負責在家做飯喂牲畜,外加織布,都是家里忙活,幾乎沒時間出門,當然葛氏為了壓榨她也不讓她出門就是。
所以就導致溫氏很久沒出門,頂多去過幾回大姑子家傳話,可她自嫁進元家就沒洗過衣裳,又沒有出門和那些村婦們嘮嗑過,因此具體在哪洗衣裳是真真不知道。
也是可悲。
慘就慘在元滿也不知道。
原身記憶中,她只知道村里有河流有共用的水井,但具體在哪也不清楚。
她也一直被葛氏差使的團團轉,為了存私房錢救小弟,更忙活著采草藥,對于這些當然也不清楚啊。
所以母女倆有點犯難,正巧元大碩和元武又不在。
這會大房劉氏正從東廂房走出,臉色淡淡的,吊梢眼掃到母女倆腳邊的木桶就帶上看好戲的意味。她又哪里不知道二房并不清楚洗衣裳的地方,青山村雖然共用的水井有幾處,但不是每一個都可以洗衣裳的。
特別是現在村里人正不喜他們家,萬一跑到錯的地方洗衣裳可是要討人嫌的。
劉氏很是幸災樂禍,讓他們總把衣裳的活計扔給她,讓她大冬天是日日洗衣裳,她的手背都凍的發紅發腫,還不能違背。
偏生二房還凈瞎學著葛氏愛干凈,隔三差五就換洗衣裳,煩的她這個洗衣裳的能對他們有好臉子才怪了。
溫氏不知道劉氏的小心思,還是揣著暖暖的笑意,道:“大嫂你來的正好,你們房里的衣裳可洗了?若沒有一塊兒吧?這我自嫁進來咱們家就沒去洗過衣裳,都不知道在哪洗...”
劉氏心里不屑地笑笑,面上也陰陽怪氣道:“喲,我們大房可不比你們二房愛干凈,忙著干活呢,哪有這時間一天到晚地換洗衣裳?”
溫氏頓時臉色一僵,她原本就覺得劉氏不好相處,只是覺得她話少,性子沉,如今分家后的種種反應,倒是讓她突然覺得從前真看錯了人。
劉氏也不好弄太僵,嘲諷一番后心里舒坦了,又道:“我們不用洗衣裳,不過給你說說在哪洗還是成的。”
溫氏一聽,這才把方才的奇怪心理按下,笑答道:“誒,好。”
劉氏撇嘴一笑,道:“那你可聽好了,我們家不比你們家,隨便織織布、繡繡花、采采藥就能過日子,我可是忙的很,我就說一遍,你可得記清楚。”
元滿看她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就是是想發笑,可是側頭看向她娘親那一臉認真,打算努力聽清楚記下路程的樣子就覺得郁悶。
這傻娘喲!
劉氏真能這么好?要真想說直接就說了,擺明了想玩她們。
果然她開口就道:“你從咱們這出去,一直走,看見那邊分叉口時左轉,接著往右走,瞧見一家院子里養花兒的泥塊房那再左轉,接著你們再...”
劉氏眼里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接著就是一通廢話,又長又饒。
虧她這個傻乎乎的娘親還在認真聽著。
元滿直接打斷道:“阿娘咱們走吧,出去找人問問就是...”
她這個大伯娘壓根就不想說,還不如出去找村民問呢。
雖然村民們態度也不好,但總有一兩個和李叔一樣的好人。
實在不行就去找她爹和大哥。
劉氏正耍著溫氏起勁兒,見元滿打斷,便不客氣道:“喲,我說二弟妹啊,你家丫頭可不成啊,打斷長輩說話可不對!這傳出去會被人說她沒家教的嘞!”
溫氏一陣尷尬,她這會也反應過來,劉氏壓根就不想告訴她。
這一通瞎掰扯估計她自己都不能再重復說一遍這路程。
元滿知道她娘說不出口,于是她直接開口道:“沒辦法啊!誰讓大伯娘說不清楚呢?好好的一個地兒被你七繞八繞的,您老了不會說話,我總得找個能說清楚的!”
也不管劉氏被她一番話說的臉色陰沉,拉著溫氏就走,“阿娘咱們走吧,別再這耽擱她時間了,人大伯娘可忙啦。”
最后走前還不忘扔下去一句:“大伯娘當真厲害,就你剛剛說的那腳程少說都得費小半個時辰,您這每日去洗衣裳光走路就得走這么久,當真辛苦你了呢!”
劉氏這還能不明白?元滿已經看出她在耍她們了。
心里暗罵這死丫頭鬼靈精似的,咬牙切齒,她本想左纏右饒的說個糊涂,至于溫氏聽不清,記不住路線就不怪她了。
結果人小閨女直接不信,拉著她娘就要走,臨走前還不忘嘲諷回她。
劉氏那叫一個氣,恨恨不得把腳下的地板生生跺碎!
元滿拉著溫氏就出了院子,不忘警醒一下她娘:“阿娘你可看好了,大伯娘可不簡單,人前人后了兩張嘴臉,雖然每個人都是多面的但她心思不純,只怕對咱們也有怨,您多注意點,她說的您別信,離她遠點,別管他們的事情,人分家分的這么清楚,咱們也得‘禮尚往來’不是?”
溫氏聽著小閨女嘮嘮叨叨的囑咐,有點想失笑,又感嘆小閨女長大了。
元滿沒聽見她娘回應,于是又詢問道:“阿娘您聽進去了嗎?總歸大伯娘不是好人,您別和她靠太近,她也同三叔他們一路子的。”
溫氏心底也明白,只是沒想過劉氏這么直白的耍她。
于是道:“阿娘知道的,往后不輕易搭理她的事兒就是,不過...”
“不過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對吧?”元滿無奈地補充到,她都知道她娘接下來想說什么了。她停下腳步,見左右無人,索性同她娘掰扯清楚。
“阿娘,您別當我人小鬼大,我是說的真心話。咱們把他們當家人,人家未必把咱們當一家人。”
“他們若真把咱們當家人,大伯娘就不會耍咱們,三叔也不會算計咱們而充實他們自家。”
“是白了咱們這些叔伯早就離心了,人家沒把咱們當回事兒,那咱們何必要把他們當回事兒?”
元滿見溫氏欲言又止,一時沒忍住繼續插話道:“您若是想說出事兒了還得一家人擰起來別人才不會欺負?好吧,我得承認,大伯娘估計不想幫咱們,不過大伯父說不準。但是人心也會變的,咱們家以后勢必越來越好,您覺得差距一大,大伯一家心里能不別扭?您能肯定從前每回村里有人夸阿爹,大伯父在時心里能沒有一點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