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玄幻魔法作者:若止未央本章:
雪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林修遠的住處的。她推門進入屋內,身子站立不穩,想要在椅子上歇一會,可她一坐下,一幕幕同林修遠的柔情繾綣便都浮現在眼前。今日一早,這樣的柔情還讓她身在幸福的云端,轉眼之間,便跌落崖底,遍體鱗傷。
她環視屋內,不久的將來,這里便將舊貌換新顏,良宵紅帳,新婚燕爾,卻與她再無瓜葛。想到此處,她掙扎著站起來,勉強把自己簡單的衣物收拾了,抱起玉羲,轉身出門去了。
她來到鳳鳴館,閩婆出來接著她,見她神情恍惚,又拿著隨身衣物,便上前問道,“小姐,你怎么了?”
雪照忍了半日的淚珠見到閩婆之后終于滾滾而落,此刻再無別人,只有自小跟隨她的閩婆,她轉身抱住閩婆,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起來,仿佛有無盡的痛苦和壓抑藏在心底。
閩婆雖不知曉發生了何事,看她痛苦萬分的樣子,便也猜到了七八分。情到深處,便是切入骨髓的痛楚。
過了好一會,雪照終于止住了哭泣,閩婆肩膀處的衣衫已經濕了大半。雪照眼睛通紅,她看著閩婆說道,“婆婆,咱們離開這里吧。”
閩婆大驚,問道,“小姐,發生什么事了?咱們去哪兒呢?”
雪照說道,“城南的茅舍已經被燒毀了,但我們在城里的老房子還在,雖不安全,但還可以暫避些時日,不至于無處安身。等過幾日安定下來,我再去尋住的地方。閩婆,林大哥快回來了,你快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即可便走。”
閩婆見她著急的樣子,便不再多說,只問了一句,“小姐,老爺的瑤琴,我們還帶著嗎?”
雪照皺眉想了一下,說道,“先放在這里吧,林大哥會替我保管好的。等他。。。成了親,我再著人回來取,便不會有什么事了。”
閩婆驚訝地問道,“成親?林公子要和誰成親?”
雪照垂下眼眸,低聲說道,“是城南陰氏,過幾日就要提親了,所以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
閩婆搖頭道,“小姐,林公子對你的心誰都看得明白,他怎么會跟別人成親呢?你是不是聽錯了?”
雪照忍不住又有淚珠滑落,她顧不上擦去,只輕輕地推了一把閩婆說道,“婆婆,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你快收拾東西,我們這就走!”
閩婆聽了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嘆了口氣,轉身進屋去收拾行李。
雪照愣怔地站在當地,環顧四周,滿院的瀟湘竹上瘢痕點點,便如隨風飄飛的淚珠沾染而成。她腳步有些踉蹌地向竹林深處走去。
走了幾步便看到那竿鳳尾竹,隨風搖弋,身姿秀麗,它仍舊茁壯成長著,想來是閩婆照顧地極為精心。她蹲下身子,輕撫著它的片片嫩葉,淚珠滑落到微笑的唇角。此去長風,一別離恨,再見未知經年。
“小姐?小姐你在哪?”聽到閩婆的喊聲,她摘下最嫩的一片竹葉放入衣袖,起身快速離開了竹林。
閩婆已經收拾好行裝,正在焦急地喚她,看到她從竹林里出來,趕緊說道,“小姐,東西收拾好了,真的不用和林公子道別嗎?”
雪照從閩婆手里接過行李說道,“不用了,林大哥不知道我們要走,若是知道,就走不了了。”
說著她們走出鳳鳴館,掩好門,往城西舊居走去。
到了雪照以前在城西居住的院內,日已偏西。閩婆放下行李,便開始收拾房屋。大半年沒有居住了,屋內灰塵蛛絲遍布,幸虧還有一些舊時家具在,勉強可以安身。
收拾了半日,雪照和閩婆簡單用過了晚飯,彼時殘月升空,雪照將玉羲仍舊放在窗下的琴桌上,輕輕地走到院子中央,四下環顧。
半年前,她就在這里和他相識,又從這里到城南的村舍,他雖不是日日在她身邊,卻派自己信任的人日夜守護她,每次遇到劫難,總能出手相救。
后來到了桐和堂,他們朝夕相處,情雖不言卻已深深地刻入兩人的心中。他的那份情,不需言明,她從他的眼神中便已知曉。而她的情意,卻從未真正地向他表達過,他會明白么?
如今,她重又回到這里,一切像是回到了最初,可她和他哪還是舊時模樣?她帶走了他的影子,他失了他的魂魄,造化弄人,何日方休?
思及此處,雪照不禁心生悔恨。若早知今日別離,當初為何不對他更好一些?他如此小心謹慎地呵護她,如此強烈地渴望她的情意,她都給他便是了。若他此刻還像往日般站在身前,她一定告訴他,在她心里,他早已重于她的生命。
悔之晚矣,雪照的淚珠滑落到地上。這時,身后有一件溫暖的披風覆在她身上,她身子一顫,險些以為她又回到了他身邊,轉身一看,卻是閩婆。閩婆臉上全是擔憂,看著她說道,“隨身帶的衣物里面只有這一件披風,看著像林公子的,可現下也沒有其他的了。天涼了,小姐將就一下吧。”
雪照低頭看了看,竟是那日夜里他為她系上的黑色披風,為何會被她帶來?罷了,終是不會再見,留一件東西作為念想吧。
雪照向閩婆笑了笑,說道,“婆婆,我心里亂得很。你先回屋吧,我再略站站。”
閩婆只好點點頭,嘆了口氣,回去繼續收拾房間了。
林修遠至晚間方才回來,他先去了大堂里,發現雪照不在,問了小五,說是一天沒有來過。林修遠又問過仁壽川,答復說今日雪照也沒有出診。林修遠便回到內院找尋,竟也不在房里。
他的心里涌起一絲不安,轉身去了鳳鳴館,竟連閩婆也不見了。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雪照的衣物皆已消失,林修遠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昨日還同他溫情繾綣,今日便消失不見,她去哪了?
林修遠立即召集桐和堂的眾人,問他們有誰知道雪照的去向,大家看著他近乎瘋狂的神色,皆是一片混亂,可誰也不知道雪照去了哪里。
林修遠近乎絕望了,他突然想起今日一早,她隨他去了父親的歸心村,那父親是不是知曉雪照的去向呢?想到此處,林修遠如瘋了一般向歸心村跑去。
到了林子業門前,林修遠二話不說,雙膝跪地,老臺見了,急忙將林子業請出來。
林子業叫他反常的樣子,急忙問道,“修遠,出了何事?你為何跪在這里?”
林修遠抬起頭看著他父親,目光是掩飾不住的痛苦,他聲音低沉嘶啞,對林子業說道,“父親,雪照走了。”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林子業大驚,他后退了一步,被老臺立即攙扶住了,只聽他嘴里喃喃道,“走了?沒想到這姑娘如此有骨氣,我不過是告訴她你們的親事會影響桐和堂的命運,她便真得不告而別了?”
林修遠聽了大慟,他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父親,此生若不能與她為伴,兒子也生無可戀。父親若相信兒子,兒子和雪照定不會讓桐和堂陷于絕境。若不相信兒子,那她去哪里,兒子便跟去哪里!恕兒不孝,有負父親所托,難當桐和堂之主的重任!”說罷他伏身下拜,叩頭三次,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林子業呆呆地看著林修遠的背影,手撫胸口,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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