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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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眾人都在驚訝于這個一個天方夜談一般的信息時,屋子里突然傳出了一陣打鼾聲,足足如同響雷一般。
所有人都沖著那鼾聲響起的地方瞧去,只見慕臣這么一會,已經睡得直點頭了,在夏櫻昏迷的這些天里,慕臣已經守了很多天了,想來也是累極了的,他看著景楓的神色,雖也知道接下來他們要說的那些東西,很可能非常非常地重要,然而,這些畫啊,女人的,他又是著實聽不懂,就算這些人再鄭重幾分,可是,還是架不住他的瞌睡蟲啊,這么一恍神,一瞇眼,居然就真的睡著了。
夏櫻搖頭,不時地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淡淡的羨慕與欣喜,她活的很好,可是,她卻一直把自己弄得很累,不得不說,能說慕臣一般,也著實需要一種態度。
慕臣是武將,他睡著了,倒也不用擔心他會受涼,巴巴地給他添被了,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夏櫻只是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了幾分……
歐陽逸仙也笑了起來,盯著慕臣看了好一會,方笑道,“真是有意思的人!”
夏櫻掃了這人的參綠色錦服一眼,那眸光好像是在說……你不知道這里最有意思的人,其實是你么?
“至于傾歌為什么要去改那幅畫作,在下也答不出來。”歐陽逸仙輕聲一笑,“也許……靖安王爺日后可以替在下解答。”
這樣的回答倒叫所有的人都皺起了眉頭,完全不知是哪一會事,而且,在此之前,歐陽逸仙還從來沒有叫過夏櫻為靖安王爺的!這一次突然改口,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什么深意。
“問我?”夏櫻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會知道?”
歐陽逸仙聳了聳肩膀,“傾歌還活著的時候,他告訴過在下,讓她付出改那畫的人,是一個和尚……”
夏櫻手骨不緊、不由地捏緊了龍淵!
和……和尚!
看見夏櫻的臉色,歐陽逸仙便知道了夏櫻也想什么,很自覺地點了點頭,對著夏櫻說道,“夏姑娘,你沒有想錯!那個和尚,的的確確就是燈燼大師!”
夏櫻認識燈燼大師是在五年前,然而,早在八年之前,早在夏櫻還不知道燈燼大師的時候……燈燼大師便有意無意地給夏櫻留下了些線索,不……是留下了一個個的謎團。
“在下也曾問過傾歌……她究竟改了在下那畫的什么地方,她卻搖頭不言,只是對在下說過,她與大師立過誓言,表示絕對不會把改過的地方告訴在下的,傾歌告訴在下,若是想知道,便是大夏找靖安王爺!”
苦笑了一聲,想起燈燼大師,夏櫻不由的搖了搖頭,眼中卻是帶著實實在在的敬意,“大師給的好一個啞謎,我一個粗人,帶兵打戰還略懂一些,可是要我觀畫品茶,實在難為我了,我如何去知道!”
夏櫻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惆悵,盯著那些畫,左看右看,最后只得一再苦笑……連歐陽逸仙自己都看不出來,她怎么可能看得出來,而且……面前這畫還不是真跡。
“至于這百償山的四季圖,同樣是燈燼大師央求在下所做!”頓了頓,想到了什么似的,歐陽逸仙接著說道,“其實那一年,在下是不太想作的,因為……那個時候正值冬天,百償山地勢高,比起守皇更冷,在下一向畏寒,所以第一次便拒絕了,后來實在央不住大師所求,便在深冬到了百償山,繪出了第一幅畫!”
那一年,歐陽逸仙一個人來到了大夏與華褚的邊界,大冬天的把那幅畫畫了出來,可是,待他回到守皇之后,將畫交給了燈燼大師,大師只看了一眼便將畫作撕了,他當時莫名,卻也不至于對燈燼大師發火,只是尋求燈燼大師,問他自己所畫究竟哪里不好?
當時,燈燼大師是這樣回答歐陽逸仙的,“阿彌陀佛,貧僧求歐陽施主繪一幅百償山的圖,然而,貧僧這一看,實在不知道這里是百償山,故而不如了去了罷!”
歐陽逸仙的畫技著實不錯,只是拿著他的圖去到百償山腳下,那么,任誰都可以知道那個地方就是百償山。
歐陽逸仙百思不得其解,后來,還是淳于夢娜告訴他,她說,“百償山是個之所以會成為華褚與大夏的交界,無非是因為一種叫作‘齊方’的植物,那種植物在大夏種出來是一個顏色,在華褚種出又是另一種顏色,而旁的地方,都是無法種出來的。”
得到了這個說法之后,歐陽逸仙恍然大悟……
又對燈燼大師佩服了幾分,這樣小的細節,很少會有人注意到的。
而那之后,歐陽逸仙再次作畫,便再也不是特別寫實了,畢竟,只要用心的人看見了那名叫‘齊方’的植物,便也知道這個地方是哪了!
歐陽逸仙第二次交到燈燼大師手上的畫作,被燈燼大師表示肯定了。
聽著歐陽逸仙的敘述,夏櫻倒是對這淳于一家充滿了好奇,而這淳于夢娜也著實是個聰慧的女了!
“既然這幾幅畫不是真跡,那么……真跡在哪?”景楓瞇著眼睛,他那一身龍袍,哪怕沒有刻意地表現,然而,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卻叫空氣凝重了幾分。
一般情況下,景楓很少會表現出這樣的神態,可是,對于一切與北冥玉有關的東西,景楓便無法克制地會重視,“歐陽先生……真跡是不是在淳于夢娜手上?”
見歐陽逸仙沒有回話,景楓半瞇著眼睛又問道,“那么……便是交給燈燼大師了?”
“慚愧,慚愧,”歐陽逸仙聳了聳肩膀,眼睛盯著手上的錢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錢袋里面的銀子說道,“在也不知道……春夏秋冬,在下畫了整整一年,等四幅畫完成以后,在下回到守皇,原本想將圖交給大師的,然而,傾歌卻告訴在下,燈燼大師已經離開守皇大半年了,故而,在下便將這畫收了起來,等到三年后,燈燼大師才又一次來到守皇向在下索取那畫……這而幾幅贗品,便是這三年里夢娜繪出來的。”
說了許久,歐陽逸仙顯然有些口渴,不過吞了吞口水,梅月便知趣地給歐陽逸仙遞上了一杯熱茶。
“謝謝啊!”歐陽逸仙笑了笑,將茶水一口飲盡,末了,還不忘稱贊道,“這可是上好的老君眉啊,你……你,你怎么就這么泡了,糟蹋啊,糟蹋!”
聽著這話,夏櫻覺得怪耳熟的,不由的摸了摸鼻子,再看歐陽逸仙有些肉疼的表情時,夏櫻唇邊不自覺地便溢出了一個淡笑,每當她與梅月就這么用開水沖和著茶葉沖到茶杯里的時候,百里鳳燁那雙狹長帶紅鳳目之中也會露出幾分心酸,不過,他也從來沒敢說出來,只是……不知不覺里,她們這昆華宮中的茶水幾乎全是百里鳳燁泡的。
初時沒覺著怎樣,夏櫻也喝不出來差別,然而,時間久了,她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是百里鳳燁泡出來的茶水味道會更好一些,入口之中的回甘也更悠長一些,而她和梅月泡出來的茶水,經常會有一種難言的澀味……只是,也不知道百里鳳燁究竟去哪了,似乎,與夏櫻一同來到華褚之后,百里鳳燁還從來沒有在夏櫻面前消失這么長的時間呢。
正想著,歐陽逸仙又喝了好幾杯茶,接著說道,“當時夢娜覺得,她臨摹的已經很像了,幾乎與真品一模一樣,于是,夢娜便逞著在下不注意的時候,將四幅畫中的其中三幅換成了她自己的仿品……”說到這里,歐陽逸仙微微地笑了笑,不時地搖了搖頭,仿佛看到了一個正在胡鬧惡作劇的孩子,可見,這淳于家的兩個女兒,都是調皮搗蛋的主,“當時在下也沒有想到夢娜會那么大膽,便沒細看,只把錦盒全都交到了燈燼大師后上。”
稍微回憶了一下,歐陽逸仙又接著說道,“拿了到畫后,大師便離開,夢娜也一直不曾告訴過在下,她換了畫,又過了半年,燈燼大師再次找到在下,告訴在下,這其三幅都是假的……”
那是六年前的一個秋天……
歐陽逸仙正在淳于傾歌床前,看著那熟悉的屋子,不時地嘆息幾聲,當時,他還守皇皇宮的宮廷畫師……
哪怕已經到了秋天,若是在宮外,那么,到處都可以看見落葉,風一吹,漫天的枯葉便會飄起來,不停地打著轉,像是一只又一只金色的蝴蝶,等風小了,那些金色的落便又漸漸地落到地上,周而復始,往往反反!
曾經……淳于傾歌最喜歡的便是那風中的枯葉,相對于淳于夢娜,淳于傾歌顯得安靜多了,那個女子,曾經到了宮外,便是為了看上一整天的落葉,那個時候,歸海溪黎還是個惹人頭疼的孩子,她和淳于夢娜天生不對頭,兩個經常湊在一起吵架,吵著吵著,便能打起來,這種時候,無論是誰都沒辦法將歸海溪黎和淳于夢娜拉開,除了她……除了淳于傾歌!
苦笑著,在歐陽逸仙的記憶里,唯有那個秋天是他怎么也忘記不掉的,因為……那一年,她沒有叫他陪著她去宮外,看盡漫山的落葉飛舞!
淳于傾歌,便是死在那一年的!
那個秋天,守皇的皇宮里,到處都開著花,各色各樣,鮮艷無比,歐陽逸仙叫不出名來,但是,他知道……守皇的皇宮里面,四季都會有花開著,哪怕秋天本該萬物凋零,然而……那一年秋天,守皇的花卻開得比春天還要美麗。(未完待續。()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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