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離燁展笑,眸中卻多了幾分黯然。
原來哪怕自己不在意哥哥身邊有別人,可是
卻依然被在意著啊!
夜琴,夜琴!
食指上的戒指如錐子一般地刺入我的胸。!那緊緊貼著指頭的夜字,似乎在這一刻上升了幾百度的溫度。
恍惚中,那抹紫影跌落在地上,他的手往地上一搓,碎瓷被推的老遠。
看了燁兒一眼,無視他眼中的渴望,我狠了狠心,目光毫無焦距地看著他手中的那一笛一壺“燁兒,回國吧,或者去找景貴妃和景易吧!”
“哥,我不怪你。”燁兒咬著下唇,安靜瞧著我,輕聲地笑著“讓我再看看你,明天明天我就走。”
聞言,我猛地抬頭,對上了燁兒的眼睛,那雙眸子彎彎地瞇著,淺淺地笑著。
燁兒將手背到身后,即使他的動作再快,然而,我還是看見了他的手在顫抖,我垂頭,地上灑了滴滴痕跡。
那相思淚,果真點點如淚,絲絲苦澀。
“哥,快去吧。”燁兒笑著,將我往門外推去。
剛站穩,便已經聽到木門合閉的聲音
紙窗上的側影,是燁兒慢慢地蹲下身子,背,倚靠著木門。
頭發被風揚起,我終于追了過去。
沒有,廚房里沒有他!在寬大的驛站里,我四處亂跑著,從來沒有那么焦急過
“夜琴呢?”我見人就問,不停地重復著同一句話。
“你見過夜琴沒有?”
莫辰逸、紫依藍意,還有木落,四人站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么。我快步跑去,一把拉住莫辰逸參綠色的錦衣“你。有沒有見過夜琴?”
莫辰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身邊的紫依與藍意一同抓住了我的手。“放開公子。”
被莫辰逸那種帶著涼意的目光一掃,我第一次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寒意,緩緩地放開了手
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我的衣襟被莫辰逸拉住,無波無痕,帶著天生涼意與悲憫的嗓音悠悠而起“他應該在那邊。”
朝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下一秒。他已經收了指頭,輪椅沙沙地聲音在耳后響起。
“公子你沒事吧,他有病啊。”紫依的抱怨越來越縹緲。
找到夜琴時,他正環膝而座。一個在角落里,讓我不覺地放慢了步子。
那一抹紫衣印襯下,那我感覺到那是的夜琴是多么孤單啊。
與他并肩而坐,倚于墻角,我與他。誰都不曾開口言語。
“對不起。”
“對不起。”
許久之后,竟是一起開口,同訴一句話,我與他皆是一楞。
慢慢地拉開他的袖子,他左臂上被瓷片滑開的口子還在流血。一條又一條,鮮紅的顏色刺激著我感官,好幾條只是破了條,血已經停了,便是流著血的,傷口也不深。
這些,于我身上,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傷,可是,在他手上便不一樣了,條條都是鉆著的疼。
“疼吧!”將衣服扯下一條布來,當做繃帶,我往夜琴手上裹去,輕聲道“燁兒明天就離開。”
“不行!”夜琴的反應竟是那么激烈,胸口上下起伏著“如果沒有我”頓了一頓,夜琴繼續說道“賢王,是那樣好的人!”
我手一抖,那結沒有打好,只好埋頭重新去結。
我真沒用,剛才夜琴也感覺到那輕微的顫抖了吧。
“玨,我不應該的。”夜琴側頭靠在了我的肩膀,很輕很輕“可是,請你相信,賢王能醒來,我很開心!”
“我知道。”
“他是你弟弟,哥哥與弟弟在一起,本就是天經地義!”夜琴的頭在我肩膀上蹭了蹭“玨,我看見他的鞋子破了,他一定趕的很急!他那么那么想見你。”
聽到這里,我只覺得全部的血液都要往腦袋上竄了。
“玨!”夜琴拿下面具,在我臉頰上輕了一口“去見他吧,也別讓他走。”
“我”
“我求你”夜琴一笑,紫衣滑過我的眉毛“我相信你。”
好說歹說,他終于肯去見他了。
“對不起。”淡淡地說了一遍“原諒我!”
原諒他沒有那么大度,所以,他不讓他走,他讓他陪在他身邊,卻一直在強調著——他是他的弟弟。
哥哥與弟弟應該在一起,理所當然!
可是——只能是兄弟!
請原諒我的自私!
對不起,賢王!
夜琴將臉埋入了掌心中!
終是沒讓燁兒離開。
看著身邊的風景慢慢地在眼前流逝,水凈依然趕著馬車,馬車里,無非多了一個離燁,可是,于所有人而言都變的尷尬起來,星兒終是受不了那種詭異的氣氛,一掀簾子,往外一跳,跑去與水凈并坐一起,長長地呼了一品氣,對著水凈的耳朵不知說了些什么。
三個人沉默著,夜琴與燁兒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邊,我瞧著窗外,余光不時地瞟一下夜琴與水凈,只見兩人俱是低垂著頭。
相思淚的酒香在車箱中彌漫開來
燁兒他該怎樣難過啊?
他一定會把這些都規結到自已身上的
燁兒的玉笛自那日起,我便沒有要回了,任他帶在身上,而他,卻也從來沒有吹奏過一曲。
“還有多久能接得到景愉與慕靈。”
水凈的聲音隔了簾子淡淡傳了進來“兩個時辰吧。”
之后,便又是沉默!
“”淡淡地笑了笑,我望著燁兒“對了,你還不知道他們吧。”
燁兒展顏微笑“哥,我聽你說。”
于是,我開始不停的說話,從離仁假死到古墓找人,從梁沫到朝子然
偶爾,夜琴也會補一點我說露了的東西。
燁兒聽的很仔細,眉眼間隨著我的轉訴不時地漏出幾分情緒,最后卻是化成了一聲嘆息“哥,原來我錯過了那么多。”
夜琴淡淡地笑了笑,接著道“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吧,賢王是玨的弟弟,自是可以與他并肩,那些錯失的,又何需惋惜呢?”
“”燁兒楞了一楞,半晌之后才道“夜琴,叫我離燁吧。”燁兒的臉上有些慘白,水晶一般的笑容似是也失去了光彩,空落落的掛在臉上,沒有一絲真實感“賢王二字實在太過生疏了,你是哥哥的夫君愛人,你我,本是一家人,說起來,離燁還該喚你一聲”
“夠了!”看著那張失了光彩的容顏,我心口刺辣辣地疼了起來,哪怕我與燁兒不可能,可是,我還是不想聽見他親口說出那些,于我而言尚且如此疼惜,于他呢?燁兒,要你親口說出這些,親手將離玨推開,我怎么忍心?
夜琴的手緊緊地捏了起來,慢慢將頭抬起,苦笑一聲,拉下衣袖,掩住了食指上的墨玉戒指,再不看我。
“夜琴,你別這樣。”我的語氣中帶些淡淡地哀求與無奈。
“那”馬車一顛,夜琴的發絲掃過我的臉頰“我該哪樣?”
“哥!”一口飲盡相思淚“當年離宮,周游九國,哥身邊雖伴有無數佳人,但,哥哥是孤單地,如今,雖只有一個夜琴,然,于你二人而言,皆是足夠。”
“”夜琴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極力忍著哭腔一樣“你想”
“我知道,夜琴想讓我只將自已當作哥哥的弟弟可是,我喜歡他啊,不是弟弟對哥哥感情,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了啊!我不愿意,也不想否認那份感情——如今朝中只有一個朝子然,我這攝政王也該做些事了。”透過窗子,燁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哥,你知道便好我不愿讓你為難!”
說完,燁兒便一躍跳下了馬車!
抹了一把臉,溫的!
是燁兒的——眼淚
不是的,不是的!
我不要你笑著流淚。
我起身便想去追。
手,被夜琴緊緊地抓住“玨留下來。”
燁兒的身影已經飄然遠去,狠了狠心,我有力將夜琴的手指板開。
夜琴頹然坐下。
水凈跳進車里,往我臉上刮了個耳瓜子。
“別這樣。”星兒將水凈拉開。
“夜琴,燁兒不該承受這些的,我心里有你”
坐在馬車的木板上,夜琴接著我的話說道“但是,你的心里也有他,是嗎?”
有嗎?離玨心里有他,可我呢?也有的吧!
避開這個問題,我道“我會和燁兒說清楚的,還有”如果燁兒給夜琴帶來的傷心與恐懼那么深,那么,月應該怎么辦?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因為夜琴放棄月的,以其到時候讓夜琴更加難過,道不如此時捅開了一并說來“我不會對你放手,就如我不會對月放手一樣。”
夜琴像是沒聽清楚我在說什么一樣,呆呆地望著我。
“夜琴,便是沒有燁兒”手背于身后,相互扶持著,仿佛只有這樣,我才有勇氣告訴他那么殘忍的一句話“我的生命里,也不可能只有你!”
我一直以為,夜琴的淚永遠是含蓄的,淡淡地,無聲無息地滑落的,可這一次,他卻放聲地哭了!一聲一聲,凄厲而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