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尹淳離開之后,緋顏快步地跑到‘門’口去看他的背影,“我舍不得淳哥哥!”
緋傾歌笑了笑,“顏兒,只有舍得才會更加珍惜,尹淳……是個好孩子。。更多訪問:щw.。”
后來回想起來,緋顏才知道母親的話中是帶著托付意味的,可惜,緋傾歌一生總是看錯了人!或許,錯付本就是他們母‘女’二人的宿命!他們都看錯了程九,亦看錯了姚尹淳!
“疼么?”輕手輕腳地點了點緋傾歌臉上的青紫‘色’,緋顏難過地咬著下‘唇’,“娘,一定很疼是不是。”
緋傾歌笑容依舊,半分不減,“顏兒和我去釆‘藥’好么?那樣娘就不疼了。”
緋顏一連點頭,拉著母親溫暖的手踏上了白雪,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色’,唯有這兩抹紅壓過了紅梅,勝過了一切!
很久以后,緋顏還記得這么一幕,雪上帶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娘親的手溫暖的灼人,一路上,緋傾歌都在給緋顏講故事,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快樂而自由的。
那時候在緋顏眼中,雪是圣潔的,風是颯爽的,可是如今,緋顏卻覺得,雪是腌臟的,化水后的雪里全是細小的臟物,隱藏在白‘色’之下的黑暗遠比黑暗本身更叫人惡心!
如果緋顏知道那一次牽手同行是他和緋傾歌之間的最后一次,那么緋顏一定會一直走一直走,永遠不會停下……
傾歌帶著緋顏去采了‘藥’,敷了臉,之后便拉著緋顏回到了那個幾乎可以稱得上與世隔絕的小屋,這一次程九已經先回來了,緋顏還沒走近房間里,便聽到屋子里頭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夾雜著程九凄厲的哭喊聲,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叫人想遠遠逃開的空間。
這種聲曾一度出現在緋顏的夢魘里,除了姚尹淳和緋傾歌,充斥在少年緋顏童年里的便只余那種聲音。
程九丟砸的瓷器其中有一個從窗子處飛了出來,正好在緋顏的腳邊碎掉,緋顏打了個寒顫,小小的身子連忙縮到緋傾歌的身后,雙手緊緊地抓著緋傾歌的衣擺,眉眼間的恐懼是如此明顯。
瞧著兒子的這般模樣,緋傾歌的鳳目里閃過了一絲疼意。
“顏兒!”緋傾歌蹲下身子將緋顏牢牢地抱在懷里,那雙帶著桃香的手撫‘摸’著緋顏的臉脥,一遍一遍地說著,“娘對不起你,顏兒,是娘的錯,你本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是娘的怯懦害了你。”
那時候的緋顏還不知道娘親為何會突然之間淚流滿面,他茫然地看著緋傾歌絕世傾城的容顏,踮起腳尖親親緋傾歌,極力地掩飾著害怕,聲音懦懦地討好道,“娘親不哭,顏兒不敢了,顏兒會乖乖的!”
緋傾歌的淚水是那么苦澀,聞言,她的淚水卻絲毫不減,緋顏怎么擦也擦不盡!
這是緋顏第一次看見緋傾歌的淚水,當然也是最后一次。
抓著兒子的手,緋傾歌首先踏進了屋子里。
“程九!”
“爹!”
聽見聲音,程九砸東西的手突然頓住,他手握半個瓷碗僵在半空中沒有落下。
程九眸中剎那間的喜悅叫緋顏心中頓了一下,然而下一刻,那些喜悅便全化成了憤怒,程九沖著緋傾歌臉,將瓷器丟了過來
“娘!”緋顏一驚,小小的紅襖上已沾了淚水。
緋傾歌的臉上驟然滑下血珠,可是,她卻保持著一向疏離而淡沒的神‘色’。
緋傾歌的表情越發地讓程九發瘋起來,那個男人突然沖到了緋傾歌面前抬手便給了緋傾歌一個耳光,“你想跑,你想離開我,‘門’都沒有!”
程九的樣子仿佛恨得想將緋傾歌生吞下去一般。
緩緩地,瞧著妻子臉上的傷口,程九又開始自責了起來,他流著淚抱著緋傾歌,“歌兒,歌兒……不要離開我,我求你,歌兒……”
那是那這個男人能說的最溫柔的話了。
輕嘆了一聲,緋傾歌看著程九笑了笑,“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去做!”
緋顏覺得,程九此刻的表情已經無法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了。
“歌兒……我,我……”程九手足無措,先緋傾歌一步走去,“我來‘弄’,你……你去彈琴,去看書,要不夠,我明天去鎮里買啊!”
從他們這小山包一直走到鎮里,便是騎馬也得三天。
“好!”這一天緋傾歌多了些笑容,然而,緋顏知道……娘親反常的態度究竟為啥。
“程九,當初在山涯邊是你把我拉回來的!若是沒有顏兒,我總歸只是一泊黃土了。”緋傾歌給程九倒了一杯酒,“傾歌敬你,這些年承‘蒙’照顧。”
程九睜大了眼睛,木枘地臉上漲得發紅,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把滿杯酒飲的一滴不剩。
緋顏已經感覺到了緋傾歌絕別的意味了,他們就要走了,而這個男人畢竟寵了他許久,緋顏怯怯地走去,輕喚了一聲“爹!”
程九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了一個家。
第二日,冰未消,雪未融,一大早程九便去給緋傾歌買書去了。
日送著那個男人離開,緋傾歌環顧了一眼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小屋,“走吧!”
臨走時,緋傾歌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給了程九,而她只帶走了一株早已枯萎的桃枝。
“娘!”緋顏瞇著眼睛,“這是什么!和別的桃枝不一樣么?”
緋傾歌的鳳目宛然間多了太多的情意,“自是不一樣的,這是你……衛叔叔折給娘的。”
當時緋顏便明白了這個衛叔叔對娘一定很重要。
“娘,我們是要去找衛叔叔么?”
聞言,緋傾歌的表情突然變了,直到很久之后,緋顏回想起來才知道——那叫哀莫大于心死!
“娘找不到他了。”緋傾歌瞇著鳳目望著遠方,聲音透著一股傷然,“他有他的仙道問鼎,所謂大道無情,大愛無愛,娘堪不透,也看不破,終究不過凡塵俗世的一株浮萍,所以……娘只余一株枯枝和你了。”
緋顏聽不懂,也不明白。
那時,他滿心的以為,離開這里娘會更快樂一些,而過些日子,淳哥哥便會來找他們,從此……
不離且不棄!那時的緋顏,一生所求也不過這五字而已!這幾字,從來都是緋顏心底最美好的意愿,他不懂,如此筒單的兩個不字,為何又如此艱難?
再后來,那些美好漸漸變成了絕望,如今……緋顏已然不再相信,何來不離且不棄?何來且行且珍惜?這世間分明只有離棄與行遠!
出走后的第十天,程九還是找到了他們!
而最讓緋顏傷心的卻是……人,是姚尹淳帶來的。
他垂著頭在人群里,不敢去看緋顏和緋傾歌!
他們逃跑的路線和目的地,從來只有姚尹淳一人知曉,而程九是等在他們前頭的!
“為什么?”那是緋顏第一對姚尹淳失望,“淳哥哥?”
他在等一個解釋!
“我……舍不得老師和顏兒離開!”姚尹淳說,“一年太久了,我怕我找不到你。”
緋傾歌曾說過——只有自己做不到才會習慣地認為別人也做不到。
重新回到那個竹屋后,程九變本加厲起來。
緋顏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晚!
程九當著緋顏的面,把緋傾歌的手足一根一根地折斷!
“歌兒……別想逃,一輩子你都不能離開我!”程九紅著眼睛癡癡地笑著!
然后,又一次舉起大鐵錘,奮力地朝著緋傾歌的雙‘腿’砸去!
那是真真切切地骨頭碎裂的聲音!
——骨碎成灰!
緋顏嘶啞了嗓子,拼盡所有,卻一樣無能為力,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緋傾歌的四肢血‘肉’模糊!
緋顏哭著哭著直到沒有聲音也流不出眼淚……可是,他依然再哭!
他的娘親是這小山村里最嬌弱最溫柔的‘女’子,可是這一天碎骨斷筋,她卻沒哼過一下!只是有些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下,滑到了她的眼睛里,復又從眼角滑出……
緋顏是從這一天起真正恨上了程九,不是懼,亦不是怕,是真正恨到了啖‘肉’汲血!
她娘親的手是攀折桃‘花’,素手點琴的!
她的‘腿’是在桃‘花’樹下繽紛起舞的!
她會寫字,會畫畫!會燒出漂亮的瓷器……
可現在,她站不起來,也抬不起手……
程九斷了緋傾歌的手足,用最艱硬的玄鐵叩住了緋傾歌的脖子,將緋傾歌栓在了樹下!
和所有人一樣,少年緋顏也很平凡,所以,他會去怪,會去怨!
他把姚尹淳帶到那棵樹下,讓他看到,因為他,母親變成了什么樣子!
“傾歌……老師!”姚尹淳震驚地往后退!
緋傾歌瞧著他,淡淡開口,“尹淳,老師不怪你!”她似乎想抬手去‘摸’那個學生,可惜……他再也沒有四肢了。
緋顏不忍直看,轉身過去,淚如雨下!
他以為姚尹淳會做些什么,可是,他說,“不怪我,不是我,顏兒,傾歌老師,你們不該逃跑的!”
緋顏瞪大了眼睛,滿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個冬天格外刺骨!
冬去‘春’來。
滿樹桃‘花’開!
緋傾歌脖子上的鐵索再也不曾打開過!
這一年,緋顏開始飛快地成長起來,那個孩子純真無垢的心頭一次被覆蓋了‘陰’影!
“娘,桃‘花’,你看!”那雙傾城的眸子里有些渙散起來,“顏兒,娘陪不了你了……大限將致,娘只愿你切莫……”
“胡說,娘,不會的!”緋顏打斷緋傾歌,“陪著顏兒,再等等……顏兒很快就能帶娘離開!”
往后,緋顏常常在想,緋傾歌沒有說完的話是不是——切莫用情太深?
緋傾歌病了很久,程九找再多的大夫也好不了。
她心已死!
緋傾歌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她開始常常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衛涵!衛涵!
可是那個攀折桃‘花’贈伊人的男子?可是那個緋傾歌曾對他提過的衛叔叔?
這個陌生人的名字又一次刺‘激’了程九!
她開始白日黑夜不停地索要緋傾歌!
那是緋顏見過最骯臟的一幕,對娘親來說,那樣無休無止的情、事,何苦不是無間地獄,非人折磨,遠比斷骨碎筋疼得多!
那一日,桃‘花’開到極盛,緋傾歌笑如‘春’‘花’,仿佛所有的病都好了!
她身邊是桃瓣繽紛飛,她美如仙子……
“顏兒,替娘換件干凈的衣服!”
緋顏汲來泉水,認真地幫緋傾歌擦著身子。
“顏兒,別讓他碰我,我想干干凈凈的走……”緋顏雙手一頓,淚珠滴滴滾到緋傾歌臉上。
“顏兒別哭,娘舍不得你難過!”
怎么會不難過呢?除非無心!
當年,少年緋顏做不到的事,如今,顏仙子已經做到了!并且過之無不及!
他再不會難過,再不會受傷絕望!同樣的,他也亦再無大喜與大悲!
他早把心挖走了,早成了一個無心之人。
爾后,緋顏總喜歡撫‘摸’著眼梢眉尾處的三朵血桃‘花’問自己,沒有了一切人的感情,他還算是個人么?
郁錦說他是個魔鬼,可是,這不盡然,若是魔鬼,是否該有憤怒與仇恨?
而他之后,再對著那個曾喚著淳哥哥幽影,已再無一絲‘波’痕,連恨意都得是假裝的!
程九飲酒回來,習慣‘性’地喚著緋傾歌的名字,去剝她的衣裳!
娘說,她想干干凈凈的走!
娘說,別讓他碰她!
緋顏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居然將程九抵了開來!
“滾!”程九吼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朝著緋傾歌走去,“歌兒,我的歌兒……”
“不準碰我娘!”緋顏拾過樹邊的斧子,沖著程九的后背砸去!
程九一躲,那斧子卻順勢落下,橫在了緋傾歌的小腹上!
血水噴出,染在了程九的臉上!
“歌……歌兒!”程九大喊著站了起來,“大夫,大夫!”
緋顏頓住了,呆看著自己的手!
緋傾歌鳳目溫暖,“顏兒,娘沒事!顏兒,娘只是解脫了!”
“娘死后,把我葬在桃樹下!”
“娘死后,記得把鐵索砍開!”
她的血浸染了緋顏的衣服,可是,緋顏的衣服本就是紅‘色’,居然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別害怕,娘……很開心!”緋傾歌的聲音已經虛弱了,“以后看見桃‘花’,顏兒便記著……娘在你身邊!”
“快!大夫,快!”程九的聲音傳了過來。
緋顏眸中生出凌厲,他猛然拔出緋傾歌腹上的斧子。
高高地舉起,重重地落上!
錢索斷,動脈血涌!
見此一幕,程九踉蹌幾步,一口血出,人便昏死過去。那大夫只好先去治程九。
緋傾歌的身體漸漸涼了!
那一日,緋顏手上第一次沾血!
那一日,他把一生的至親殺了!
緋顏不再流淚,看見桃‘花’便是娘在身邊么?
小小的人兒癡癡的笑了!
那一日,緋顏調了最濃的桃‘花’汁,和著緋傾歌的血,在眼角處紋了第一朵血桃‘花’!
緋顏吃力地抱著緋傾歌,這一年,他幾乎采走了所有的桃‘花’,用緋傾歌最愛的桃‘花’覆著她的遺體,將她葬在了桃山中,沒立碑,因為緋顏害怕因著那碑位,程九會再一次找到她的母親。
三天后,程九在溪邊找到了不知昏‘迷’多久的緋顏。
那之后,緋顏遭受了非人的待遇,程九打他,想方設法地折磨他。
可笑,緋顏居然覺得不疼,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時候,緋顏總是血‘肉’模糊的,身上沒有一點好的地方,唯有眼角處的那朵血桃‘花’‘艷’勝萬物,長開不敗
然而,到如今,緋顏經常在想,那一段回憶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為何,他身上沒有任何一道傷疤?
沒日沒夜的打罵,緋顏卻沒想過逃跑,因為……他心里還有一個人!
他始終相信,他會來救他,會帶他離開這里!
那晚上,緋顏把姚尹淳等來了!
彼時,他被程九鎖在半人高的小屋里,黑的沒有邊際。
“顏兒!”姚尹淳的聲音在黑暗中非常微弱,可是,緋顏卻聽的清清楚楚。
那一刻,干涸了許久,本以為再不會有的眼淚,隨著這一聲輕喚再次滑落!
淚滿面,無可止!
程九無法相信緋傾歌已經死了,每到晚上,他便到處去找那個‘女’子,仿佛指望著她的亡靈會回來瞧他似的。
“你怎么才來!你怎可才來?”緋顏緊緊地躲入那人懷里。
姚尹淳將渾身是血的緋顏帶回了家!
“顏兒,我來遲了!”姚尹淳眸中有疼,“程叔怎么會如此對你?”
緋顏對他有愛有恨,有憐有怨!
恨他當初將他們逃走的路線告訴程九,怨他來的如此之晚,可是,等他來到姚尹淳家,便什么都不在怪了,姚尹淳的娘死了,他把母親安葬后便立刻去找緋顏。
其實,緋顏很討厭那個總是叫罵的‘女’人,聽說她死了,緋顏甚至有些高興。從此,他的生命中唯有一人!
當時的緋顏天真地相信,姚尹淳也和他一樣,他們都只有彼此!
那之后,程九沒找過緋顏,或者,他早就希望他和緋傾歌的孩子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姚尹淳貼心的幫緋顏治傷,那段日子是自緋傾歌走后,緋顏最快樂的時光……
他以為,他的苦難都將過去!
可惜,這并非一個故事的終結!
一月之后,緋顏的傷都好了!
而姚尹淳也要走了,六個月后,百里外……有鄉考。
如果沒有緋傾歌,生在這山溝里的姚尹淳不會想著狀元及弟飛黃騰達。
那么,若或許他們便可繼續這份平凡,如此,這天地之間也不會出現一個煙行媚視的顏仙子。
可惜,從來無如果,那時候的姚尹淳心比天高!
姚尹淳變賣了所有的家產,連房子也賣了!
臨走的頭一天晚上,緋顏枕在姚尹淳的肩頭上,“淳哥哥,我們走后便永遠別回來了好嗎?”
他答他,“好!”
“淳哥哥,永遠都待緋顏這么好,好嗎?”
少年環住那渾身都是紅‘色’的娃娃,點頭,笑答,“好”
“那么……請等等顏兒!”緋顏跑出屋子,“娘還有一支銖‘花’在……那里。”
此時,緋顏已經無法喚出爹這個字了!
“好!顏兒……我等你!”
緋顏歡喜地親了親姚尹淳的臉!
若是往常的這個時間,程九一定在山里尋找那個‘女’子的亡靈,可惜,當日卻并非往常!
程九醉了,滿屋的酒氣,“歌兒……你在哪?”
緋顏被嚇住了,站直身子僵在原地!
爾后許久,緋顏這才緩過了神。慢慢地走向緋傾歌的屋子。
這一次,他很順利的拿到了那支銖‘花’!
就在緋顏即將踏出屋子的那一刻,程九醒了!
他欣喜若狂,“歌兒!”
那個男人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去,用他最大的力度抱著緋顏,“歌兒……”
是的,緋顏像極了緋傾歌,除了眼角處的那一株血桃‘花’,他就好像十年前的緋傾歌。
緋顏掙扎不脫……
他的紅裝一件件被褪去!
那個人伏在他身上。
初次承、歡,非他心之所愛。
卻……
是他生父!
親身父親!
姚尹淳在緋顏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然而,他不曾救他。
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轉過身去……嘔吐!
再接著,緋顏聽到了逃跑的腳步聲!
緋顏絕望地合上眼睛,手中還握著那支銖‘花’……而今,那銖‘花’——滿是血!
這是緋顏生命中的第二筆濃墨,亦是他對姚尹淳的第二次失望。
心那么疼!甚至超過了緋傾歌死時!
疼到了靈魂里!
緋顏心想,這一生恐怕不會比這更疼了。
當程九酒醒后再見緋顏,他又一次打他。
“賤人,是你殺了傾歌!又這般來害我……”
三日的山路,程九將緋顏賣入了小鎮中的ji院!
緋顏每日瞧著那些骯臟的事,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
“娘,顏兒來找你了!”緋顏開始絕食。
他不懂姚尹淳是如何找到他的,總歸,他又一次把緋顏偷走了。
若說經過那么多緋顏沒有嫌隙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依然原諒了他!
再之后,他可以去考試了。
風雨兼程,一路而行。
姚尹淳輕松的過了鄉試,再到真正科考時,卻遇到了貪官,沒有千兩銀子的報名費,根本沒有資格入殿。
姚尹淳一夜之間幾乎愁出了白發!
當時緋顏去過當鋪,緋傾歌生前的那支銖‘花’,當價三千黃金,綽綽有余!raahhh26709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