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涅殃

第七十九章 懷禮傷

做老師的倒是沒因此輕忽湯道渠,出言勸解那幾位學生不可如此對待同學,更訓斥他們不可在課堂上胡鬧。

誰知那幾個學生見老師不勸退湯道渠,反而訓斥起了他們,心中有氣,干脆紛紛起身圍繞到了湯道渠身旁,不由分說便拉扯著,要將湯道渠趕出善師堂。

一開始湯道渠還能忍著,跟那幾人講道理。善師堂每年的學費都是提前交了的,他并沒有虧欠。至于他爹湯石墨的判書他都沒聽說下來,什么革職、什么家產充公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再者,當今朝堂上正是用人之際,圣上寬宏,都曾有言明,只要是個人才學品行皆優良端正者,都可以參考科舉。若能會試中舉,即可上殿予圣上親自考察。圣上都不會追究家中前事出身等事。

“那也得你能過得了會試。而且圣上是說了不問出身,但你爹可是犯了大罪的,還想跟人家好歹清白的貧戶比?”

“判書還沒下來,我爹若是當真犯錯,那也是我爹自己品行不端,與我何干?”

“哈哈!大家都聽見了!湯道渠自己都承認他爹品行不端!”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爹品行不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滾出去!我們不要與你在同一學堂上課。”

“滾出去!”

湯道渠無暇后悔自己失言,被眾人推搡叫罵著,恥辱、委屈得渾身發抖。

這時,皮懷禮看不下去了,擠到眾人身旁,攔護在湯道渠身前,道:“你們別再鬧了。”

誰知,皮懷禮這一好心舉動,卻反倒叫湯道渠再難隱忍,將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與恥辱化作了憤怒,一股腦發泄在了皮懷禮身上。他一把拉住皮懷禮,大罵道:“用不著你假惺惺!”同時一揮手,一拳已重重打在皮懷禮側顏下顎。

皮懷禮直接被打翻在地,一時愣神,還不明白湯道渠為何打他。

湯道渠緊跟著騎坐在了皮懷禮身上,一邊打,一邊罵著,“還不都怪你爹,都是你爹害了我爹!”

皮懷禮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遷怒,但想出聲反駁。湯道渠他爹湯石墨自己犯錯,都跟他爹皮照民無礙。圣上有心查辦,當真清白者又有何懼?還不是……

然而,這些話皮懷禮內心想過,知道在這個時候說,無疑是火上澆油,指湯石墨咎由自取。他沒有辦法跟紅了眼的湯道渠講道理,他也壓根沒辦法開口說話。

湯道渠跟瘋了似的,亂拳仿若暴雨般不斷砸下。皮懷禮無心也無法還手,只能盡量雙手抱頭護臉。這護不住的胸口等處卻接連遭罪。有幾拳砸得可實在,悶疼得叫皮懷禮差點背過氣去。

原本旁邊圍著那些人,看湯道渠發起狠來,先頭的囂張一下子沒了,居然還被嚇得紛紛倒退了幾步。他們都差點忘了,聽說湯道渠在入學善師堂前也曾拜師湯石墨交好的御前大將軍為師習武。雖然只學了短短不到半年,為強身健體,但也不是他們這些只懂讀書的文弱可比。

好在他們退開了些,梁允反應過來之后也能擠進去了。見皮懷禮全無還手之力,又知皮懷禮是弱子之身,梁允頓時就急了。他也顧不上用身份去壓湯道渠,只能一邊大喊著“停手!”一邊去拉湯道渠起身勸架。

湯道渠不察拉他之人是梁允,還反手給了梁允一拳。

這回老師可就坐不住了。湯道渠被同學欺壓好說,皮懷禮被湯道渠按在地上騎打也好說,但梁允在善師堂被人打了,這事兒若是傳進梁允他爹耳朵里去還得了?也不看看梁允是什么身份,他爹又是什么身份。

那頭老師趕忙欲親自過來拉架。這頭湯道渠一拳下去,回頭一看,發現自己打了梁允也是一愣。

梁允吃疼,也沒跟他客氣,趁著湯道渠愣神的工夫,一拳狠狠招呼在了他臉上,直接將湯道渠打翻在地。但梁允也沒乘勝追擊,如此一來湯道渠已經讓開了位置。梁允忙是蹲下探看皮懷禮傷勢,問道:“懷禮你怎么樣?”

“嗚……”皮懷禮只得空痛呻,都無法應答梁允,可見傷得嚴重。

梁允皺眉,吩咐剛擠到近前的老師道:“我先扶懷禮借老師屋一用安置,還請老師這便入宮,以我為名,請太醫速來診治。”

之后,老師去了宮中請太醫,同時也派人到了皮府告知皮懷禮與人打架事情。皮照民到時,太醫也剛來不久,還在診治。

皮照民聽完梁允述說,一面心疼皮懷禮,一面又是無奈。陳家與曲家恩怨,牽扯了皮家與湯家,來來回回,都是大人的事,不想小孩子間也要因此事打架。

想了想,皮照民問梁允道:“不知那湯家公子……”

梁允不等皮照民說完便道:“太醫過來的時候,宮中也有侍衛一同前來。早知父皇今日會下判書,這會兒湯道渠已被押送回家。想來不日便會退學善師堂,與湯石墨一家布衣回鄉罷。”

皮照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湯道渠也是幸運,只差一年戴冠,便不用充軍當兵。但湯家家產全部充公,湯道渠都無法再承擔善師堂費用。也好,如此一來可免了與堂中學生再生事端。不然,皮照民都要考慮讓皮懷禮退學,怕皮懷禮再因此事受傷。

片刻后,太醫診治好了皮懷禮,出來向梁允復命。

還好都是些皮外傷,沒動了筋骨,胸口幾處青淤比較嚴重,也沒傷到內服五臟,多將養幾日便可大好。皮懷禮主要是受了驚嚇,這會兒該也緩過來了。

聽罷,梁允即吩咐太醫為皮懷禮開幾服藥,有助恢復,藥材都可自宮中取,回頭他自會向父皇稟明用處,叫太醫無需顧慮。

皮照民則向太醫告謝幾句,再等不得,招呼梁允一聲后,急著跑了進去看皮懷禮。

“懷禮……兒啊,你可還疼?自己能不能下了床來?”進門時呼喚,皮照民見皮懷禮躺在床上,上身衣服敞開,剛剛上過藥,片片淤青紅紫,煞是心疼。他想立即帶皮懷禮回家,還要看皮懷禮能否下得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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