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一聽這話樂了,當場急道:“父皇,其實……”
圣上一擺手,阻止梁允道:“不急,在你冠禮前還有兩年時間,剛剛賞你那些商鋪日后都交給你自己打理,你也趁此多出去走走,多見見人,仔細斟酌后再回我罷。”
“是。”梁允領旨后退下。
華公公特意跟上送了送,語重心長提點道:“皇上苦心,這能幫殿下的都為殿下打點好了,剩下的……“
梁允有些古怪地瞧了華公公一眼,華公公卻非要賣個關子,話說到這里再不多說,只道,”恕奴才不遠送,五殿下慢走。”梁允張了張嘴,也是沒說什么,便是離去。
五日后,皮懷禮已為梁允伴讀,形同梁允下屬,于公于私感情相處都還融洽。二人上午至善師堂念書,下午,皮懷禮也是跟著梁允一同幫襯學習打理商鋪。
這晚回到家中,飯后皮懷禮立即到了小二月房中討教,“妹妹,這賬本是五殿下信任,特許我帶回家中。有幾處我看不懂的,想請妹妹指教一二。”
小二月強忍皺眉沖動,引著皮懷禮到了書房入座,接過賬本細看后,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但只是問皮懷禮道:“哥哥看不懂的,可是這頁,還有這頁,這幾處?”小二月說著,翻動賬本,指向幾處。
“正是。”皮懷禮驚喜小二月一看就明,忙說,“這兩頁上頭都是收入,頁尾怎還合出了赤字?”
小二月終于問道:“哥哥,這商鋪做的可是綢緞生意?”
皮懷禮不覺疑問,只是答道:“正是。所以我來問妹妹,娘親正在爹爹房中,不好打擾。”
小二月又問,道:“哥哥說,這些商鋪都是圣上五日前賞賜五皇子殿下的,除了這綢緞鋪子,哥哥可知還有哪些?”
“圣上共賞賜了五殿下七間鋪子,這五日我隨殿下走動了五間,有玉石鋪子一間、胭脂鋪子一間、茶樓酒肆兩間,還有今兒這間綢緞鋪子。”說完,皮懷禮又立即補充道,“剩下兩間還不得而知。”
“嘖!”小二月忍不住一咂嘴。
皮懷禮這才覺出奇怪,問道:“怎了?”
小二月勉強笑著搖了搖頭,道:“無事。”并對皮懷禮解釋道,“這兩處赤字該是合計了另外一本賬簿的。哥哥仔細想想,可見過另外一本?上頭該是單獨記載近日商鋪重新裝扮所做支出。”
“原來如此。”皮懷禮也不是笨的,一點就透。
圣上賞賜的七間商鋪,有兩間皮懷禮還未得見,也未同梁允探問,還不得而知。光是他已經見過的五間,明顯都在做重新裝扮。今日這間綢緞鋪子,管事的是一位姓錢的掌柜,確實是給梁允遞上了兩本賬簿查看,還問過梁允對店鋪新裝的意見。梁允說道了一二,錢掌柜都仔細記下。皮懷禮也知,圣上對梁允吩咐過,日后這七間商鋪全權交給梁允自己打理,看來這新裝的錢都要從殿下一同賞賜的五萬兩里頭出。似乎圣上還是對梁允設下了這第一道考驗。
如何將五萬兩都花在實打實的地方上,將這七間商鋪都巧妙并合理地重裝,全靠梁允自己掌握分配。眼下,這七間店鋪一邊重裝一邊也是照常營業,每日都還有收入,但重裝支出賬本單獨記載,店面的總賬本上還是會減出赤字。在五萬兩花光之前,這七間商鋪的總賬本每頁尾若是不能變回盈余,梁允自個兒該也有著小金庫,還能填補一段時日,不過怕都是沒能通過圣上設下的這第一道考驗。
想通后,梁允忙是又仔細看了看那赤字數額,看后不由擔憂。光是這一見綢緞鋪子,眼下已經花費了萬兩以上的重裝費用。今日梁允大筆一揮,好像又答應了錢掌柜的更大一筆支出。圣上只給了五萬兩,哪里夠重裝了七間商鋪喲!
“哥哥無需憂心。”小二月事不關己,多少也有些羨慕地說道,“圣上是只給了五殿下五萬兩銀子,看似遠遠不夠。哥哥也不要忘了,五殿下還有皇后這親娘母親。五殿下敢這么大張旗鼓地重裝了七間店鋪,想必皇后娘娘都在背后支持了不少。”
皮懷禮一愣,立即想到,眼下小二月已經從梅紅堂退學,每日是還跟著皮曲氏打理同一間商鋪。但皮曲氏近日多同皮照民商議,好像小二月打算,家人也都支持,不日就要讓小二月自己買下一間商鋪,自己打理。小二月哪來那許多錢,多也是皮家和曲家都支持了許多。同理,皇后娘娘若當真在背后支持……這算作弊嗎?
“哥哥,”小二月第一次在皮懷禮面前露出真實目光,眼里有些深沉,好意提點道,“個人能力重要,出身之余重要,這得以依靠的資源,大家不過都是合理并安然受用。只有出身不如人的,才會感嘆,甚至是嫉妒,自個兒再努力,都不如人家出身好,凡事輕松,做出的成績卻叫人遠遠不可比。”
皮懷禮聽著已是恍悟,受用非常。
小二月又下猛藥,道:“哥哥可知,能為五殿下伴讀,都有幾多人羨慕哥哥,不免有人嫉妒得紅了眼。”
皮懷禮猛然記起,善師堂中確有幾多學生明顯瞧他不順眼,原來都是因為嫉妒他能為五皇子梁允伴讀……
“哥哥無需介意,隨他們嫉妒便是。”小二月笑道,“眼下哥哥確實是沾了爹爹的光,叫他們嫉妒出身不如哥哥,但日后,待哥哥憑著自己考取功名,還有他們更羨慕的。難道哥哥還要為了顧慮他們心情,埋沒了自己?”
皮懷禮已經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小二月忽然又恢復成了天真模樣,甜笑道:“這賬本,哥哥可還有何不懂?”
皮懷禮愣愣地搖了搖頭。
小二月繼續笑道:“那哥哥便好早些回房歇息吧。時間不早了。”
其實剛吃過晚飯,時間還早,皮懷禮也懂得,小二月這是請他出去了。
“嗯,妹妹也好生歇息。”說著,皮懷禮一邊收起賬本往外走,一邊感觸。這次請教,他不但解開了賬本上疑問,更是受益匪淺。看來他這當哥哥的,不說學識上,單單是人生道理上卻都還不如二月這個妹妹呢。
“哥哥,日后殿下商鋪賬本再有不懂,哥哥可也求著殿下允許,將賬本帶回,叫我看看?”皮懷禮剛走到門口,小二月又突然道。
“啊?哦,好。”皮懷禮以為小二月只是好心幫他,想也不想答應后便是離去。
皮懷禮走后,小二月面上卻忽然仇怨。該死!梁允在這年歲怎么就得了圣上賞賜,偏偏還得了一家綢緞鋪子呢?她都退學梅紅堂了,只想平平凡凡下海經個商。難道在生意場上她卻不幸避不開,還要和梁允有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