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緊,房子沒了,再建,人沒了,可是啥都沒了。
這一夜無人入睡,直到天蒙蒙亮,景紅才回來,帶著一身的泥。
“洪水已經過去了,咱這里水位上漲不少,目前還在咱們的控制之中。”景紅高興地說道。
“你這怎么回事?”陶十五指著他身上道。
“哦!沙袋被沖了,我們又給堵上了。”景紅一臉憨笑地看著他們道,“幸虧準備充足,不然這水一準灌進來。”
“快洗洗去。”陶十五看著他催促道。
“是!”景紅去沖洗了。
陶十五他們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
“城內還好說,江堤夠結實,就怕四周的村鎮,江堤不牢。”陶七妮深邃的桃花眼看著他們說道。
“保佑大家平安無事吧!”沈氏雙手合十看著已經大亮的天空道。
御書房內,楚九也是一夜沒睡,洪水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從沿江的其他村鎮得來的消息,這水已經到了腰部,索性撤離的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只是這一季水稻完了,全泡在水里了。
所到之處,滿目瘡痍!
在城內洪水更狠,沖擊著江堤,浪花堪比海浪,這水越過沙袋噴射泥漿一般的黃水。
有的直接將壘起的沙袋給打翻沖走了,江堤上的兵丁立馬就將沙袋給填補上。
索性沒有出現大的險情,洪峰雖然過去了,可水位并沒有回落,還得日夜的守著,防止這沙袋泡久了,出現問題。
真是絲毫都不敢懈怠!只有水位降下去,才算挺過去了。
半個月后,這水終于退了下去,所有的人齊齊的出了口氣。
楚九下令農場殺豬宰羊,犒賞三軍。
軍營中,慶功宴就這么幕天席地的進行。
李道通抓起豬蹄就啃了起來,楚九錯愕的看著豪放的他,“想不到李先生也有不斯文的時候。”
李先生?李道通黝黑的雙眸晃了晃,想不到還挺懷念這個稱呼的,“高興、高興,我沒有想到這洪水真的過來了,更沒有想到咱居然扛過去了。”
低洼地帶被沖垮了,水深處能有兩三米深。
“還是準備充分,不然的話神仙難救。”楚九放下手中的筷子感慨道,“按戰時來說,那就是‘軍情’傳遞的及時,讓咱們有充分的時間來準備。”
林觀邦聞言笑了笑道,“這還真的犒勞一下傻蛋兒他們。”
這鳥的名字起得也太粗俗了,明明可以起威武霸氣的名字,偏偏……算了,這不是咱決定的。
“放心吧!它們可是被寶貝著。”楚九目光溫柔地說道,它們比信鴿的速度快多了。
楚九撈不到啾啾這種高級別的,就讓人養信鴿,效果還不錯,只是沒法跟禿鷲這種猛禽相比。
“關鍵還是行動力、執行力,更主要的是百姓們積極地配合。”李道通神色動容地看著楚九說道,“不然哪一個環節出了錯,都有可能功虧一簣。”
“百姓們也很可愛,村里的青壯年也都跟著守著江堤,村里的老人、婦人,也都一趟趟的往堤上送上自家做的熱乎乎吃的。”李道通眼眸發熱看著他們說道。
“比地主和商賈強多了。”楚九直接點名道,“娘的跑的比誰都快。”
“呃……”李道通聞言點著桌上的菜道,“這肘子看著就有食欲,皇上嘗嘗。”
楚九皂白分明的雙眸瞥了他一眼,拿起了筷子,“水雖然退下去了,這有些地方房子在水里泡了這么多天,肯定不能在住人了。”
“這已經讓工部挨個登記了,咱們安排人給重新建。”李道通聞言立馬說道,“只是現在是重新找地方重建,還是擇地另建。”
“讓工部勘察一下,我覺得還是擇地另建,即使沒有這次洪水,江南多雨,也容易被淹。正好趁此機會重建。”楚九清明的目光看著他們說道,“不過要他們自愿啊!不能硬來,畢竟遷移的話,涉及的方面太多,宗族勢力,祖宗墓地都得重新考慮。”
“這個我安排人挨家挨戶的詢問他們的意愿。”李道通想了想道,“這幾年人丁雖然增長,但依然沒有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水蠱造成的元氣大傷,許多村真的是直接沒人了。”楚九對此深有體會,他親自將金陵這五州八府的三十三縣走遍了。
“皇上,有心,只是這需要不少銀子。”林觀邦小聲地說道。
“銀子不差!放手去干。”楚九財大氣粗地說道,倏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看著他們說道,“丑話說在前面,誰敢在這上面動手腳,別怪朕六親不認。”
李道通和林觀邦兩人聞言打了個激靈,相視一眼,這位主兒真的說話算話。
“皇上哪能呢!到時候您親自檢查。”李道通聰明地說道。
楚九黑眸輕晃,這事不用他說,他肯定安排人檢查。
“水退了,我即日起北上,家里就交給你們了。”楚九深邃如黑曜石般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這么快。”李道通有有些不舍的說道。
“要不是這水,我早就走了。”楚九夾了快肘子肉放進嘴里,“遇事不決,跟皇后商量。”
李道通動了動嘴,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林觀邦朝他使使眼色,最終李道通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慶功宴后,李道通他們將楚九恭送走,他拉著林觀邦走到空曠的地方道,“你剛才干嘛給我使眼色,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相爺不是想說后宮不得干政嘛!”林觀邦看著他直接說道。
“你怎么知道的?”李道通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這難猜嗎?”林觀邦挑眉看著他說道。
“你干什么不讓我說啊?”李道通直言道,“這是臣子該做的。”
“相爺,我說了您可別生氣。”林觀邦目光直直地看著他說道。
“你說吧!”李道通隱約猜到他要說什么了。
果然,林觀邦直白地說道,“這為皇上分憂的教訓您還沒吸取嗎?”緊接著又道,“咱們這位皇上跟別的帝王夫妻不一樣,人家兩口子那是一路從無到有相攜著走過來的。皇上身邊又沒有其他的嬪妃,這又沒有后族,還能存什么私心不成。皇后娘娘那是一心為了皇上,人家是夫妻一心。”手肘搗搗他道,“你得習慣這種相處模式,不能以老的想法去看人。”
“可這是不對的。”李道通輕蹙著眉頭看著他說道,“有些禮法不能廢,這要是形成成例了,以后都這樣可怎么辦?”
“我說相爺,你幾時看見皇后娘娘干政了。”林觀邦抬眼看著他問道,“皇后娘娘幾時出現在前面了。”
“那倒沒有。”李道通聞言想了想道。
“人家比咱更懂規矩。”林觀邦小聲地說道,“更怕后患無窮。”看著沉思的他道,“皇上就說了一句,遇大事不決,現在還能有啥大事。大事也都集中到了北方的戰事了,這家里也就是些瑣事了。也沒說遇事處處要與皇后娘娘商量吧!”
“嗯!”李道通聞言眼皮子微微一撩,“多謝老弟提醒了。”
“那也要相爺聽的進去。”林觀邦笑著拱手道,指指傍晚的天空道,“這天色不早了。”
“走吧!”李道通笑著說道。
楚九安排好了一切,登船北上。
而此時呢!何二楞和徐文棟他們兩路大軍將左都鈺三十萬大軍給包了餃子。
徐文棟的中軍帳內,將官們圍在輿圖前,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結論,“前面肯定長生的擋住了左都鈺的去路。”
“那咱還等什么,直接將他們揍唄!”
此話一出,將官們紛紛附和。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咱得跟姚國公接上頭,現在一切都是咱的猜測。”郭俊楠冷靜地說道。
“呃……”在場的人安靜了下來。
“報!啟稟徐國公,何將軍轅門外求見。”
“快請他進來。”徐文棟一臉欣喜地沖著傳令兵喊道。
稍頃一身盔甲的何二楞走了進來,雙手抱拳道,“拜見徐國公,郭國公。”又朝楚澤元拱了拱手。
“二楞來了太好了,趕緊說說京城的情況?”徐國公食指點點道,“快,坐下說。”
將官們立馬移了一下位置讓何二楞坐在了左手邊的第一位。
何二楞朝諸位將官們拱了拱手,道了聲:謝謝。
何二楞坐了下來,將京城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
聽得在場的人忍不住咋舌,“這燕廷的人夠狠的。”
“長生什么意思?”郭俊楠唇角劃過一抹笑意看著他說道。
“攻心為上。”何二楞豎起食指滿面春風的看著他們說道。
徐文棟聞言眼前一亮道,“只是左都鈺會相信嗎?”
“他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兵卒們相信,這可是動搖軍心的。”郭俊楠微微歪頭看著徐文棟道,“哦!將士們在前線拼死拼活的,你們為了逃命,將他們家人全給殺了,這無論到哪兒都說不過去。”他眼底充滿興味,“甭管行不行,咱們試試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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