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女。”
“叔叔。”
“我不擅長應付女人，特別是那種看起來就很麻煩的女人，我更喜歡和男人打交道，這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所以你三十多歲了還單身。”
“我打電話來不是讓你來揭我傷疤的，好歹是你叔叔，給個面子。”
“……那你有話就直說啊！”
夏盼秋有些焦躁地撥了撥耳旁的俏麗短發，接著低聲道：“你要罵就罵。”
“別太糾結過往，沒什么意義。”
阿鉞笑了笑，終于進入了正題：“人心是很復雜的，你沒辦法精準預測別人的行動，盧昊是如此，陳鹿思也是如此。”
“你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我沒意見，就當是保險了，你不爽陳鹿思，我也能理解，這是你的自由，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
“但我希望你能有一套清晰的判斷標準，然后在這套標準內，去評價每一個新人。陳鹿思開槍了，你覺得對方不行，沒問題，你可以這么覺得。”
“但你不該將其當成盧昊，不該將別人的影子投在陳鹿思身上，你的判斷不該基于某種程度的偏見，而是要基于自身公正的判斷，至少不要偏太多。”
“這也是我喜歡吳優的原因，因為他哪怕再喜歡某個新人，評價也能做到相對公正，反之亦然。”
“你要搞什么測試，雖然有些蠢，但我就當你是在幫吳優的忙了。”
“但你問問自己，有沒有將陳鹿思當做困擾自己的夢魘？有沒有先入為主？”
“還有安裝攝像頭這點，真的有點過了。”
“……”
夏盼秋坐在椅子上，微微低下頭，讓劉海擋住臉，不說話。
“這就是我想說的全部了，至于接下來該怎么做，就是你的事了。”
阿鉞頓了頓，接著笑道：“你好好想想吧……說起來陳鹿思也有錯啊，把你提起來就是他的不對了，這不是戳人傷口嘛。”
“夏鉞。”夏盼秋終于抬起頭。
阿鉞有些嫌棄道：“行行行，你自己判斷吧，我搞不明白你們女孩子在想什么，你要想著復仇還好辦點，我還能幫上忙……嘖，不如二次元。”
“吳優的評價是什么？”
夏盼秋冷靜下來，抿了抿紅唇，小聲問道。
“心聲印照得出的結論都一般，一個是帶有自毀傾向的虛無主義者，難以控制，一個則過于中二，野心不小，都是按規定需要送去昆侖復審的那類人。”
“虛無主義者？野心不小？分別指的是誰？”
夏盼秋怔了怔，因為完全跟自己的印象對不上號。
阿鉞笑了笑：“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吧，嘗試好好跟兩位麻煩的新人相處吧……別再鉆牛角尖了。”
說罷。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
夏盼秋聽著嘟嘟嘟的掛斷聲，慢慢拿下耳邊的手機，手指無意識滑動著屏幕，看著上面自己和父母的合照。
她回想著剛剛阿鉞的話，回想著這幾天自己的心情。
猶豫了好一會后。
她找出了陳鹿思的號碼，編輯了條短信。
但刪刪減減了半個小時。
最終，她還是沒把短信發出去。
……
接下來三天。
陳鹿思都呆在出租房里。
不是在構思自己的新書‘掃墓掃出個未來’，就是在玩游戲。
除此之外，基本沒干別的。
其實也干不了別的。
畢竟他單身獨居，愛好也不多，前兩天那位小蘿莉還在的時候，他還能講講游戲感受。
現在對方消失了，他也只能干玩了。
而期間，無論是夏盼秋還是阿鉞，都沒聯系他。
陳鹿思差不多也猜到自己被刷下來了，沒了心理負擔，反倒更加放松了。
直到。
第四天。
陳鹿思照例睡到中午起來，洗漱完，點了個外賣，打開游戲。
剛準備扮演米爾人，貨還沒開始送，敲門聲便先響了起來。
“外賣送這么快？”
陳鹿思放下手柄，起身去開門。
但一打開門，他就愣住了。
因為門外的并不是黃衣騎士。
而是夏盼秋，她今天倒是沒有穿那套不合適的OL裝了，而是換了件簡單的白色短款體恤衫，搭配一條高腰款的闊腿牛仔褲，簡約輕盈，終于有青春少女的感覺了。
就是臉蛋明明挺好看的，一直板著有點可惜。
陳鹿思從她身上移開目光，看向另外兩人。
一個是和他同期的李天，另一個則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男人。
而就在陳鹿思打量三人的時候，中年男人已經十分自來熟地進屋了。
“小哥，沒打擾你吧？”
他熱情地摟住陳鹿思的脖子，自我介紹道：“我吳優啊，你給面子叫一聲吳哥，不給面子叫我吳優就行。”
“有什么事嗎？”陳鹿思有些疑惑，問了一句。
吳優一邊帶著陳鹿思進屋，一邊解釋道：“附近有異常需要處理，你要一起去。”
陳鹿思倒不介意被人勒著脖子，只是有些好奇：“為什么？我不是被刷下來了嗎？”
吳優笑嘻嘻道：“經過研究，我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小夏盼也同意了，怎么樣？開心嗎？”
“哦……”
陳鹿思扭過頭去，看了眼跟著進屋的夏盼秋，問道：“可以不要這個機會嗎？”
“別啊，這工作是有危險，但待遇相當不錯。”
吳優勸道：“就算是新入職，一個月也能拿兩萬塊，還交五險一金，最高檔的那種。”
陳鹿思：“……”
“而像大叔我這樣的老員工，每個月能拿這么多……”吳優伸出手，比了個八的手勢。
陳鹿思慢慢停下腳步，回過頭：“……公積金能在江長市買房嗎？”
“當然可以，不過可用額度有多少我并不清楚，叔叔沒有買過房。”
陳鹿思聞言遲疑了好一會，終于回道：“……那我加入。”
吳優對陳鹿思的回答很滿意，松開他的脖子：“那就這么決定了，有喝的嗎？”
“可樂，綠茶，礦泉水。”
陳鹿思熱情了不少，來到冰箱前，問起了進屋的三人要喝什么。
“可樂。”
“可樂。”
“……礦泉水。”
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后拿出兩瓶可樂和一瓶礦泉水，同時道：“你們隨便坐吧。”
“……坐哪里？”
吳優接過可樂，然后環視一圈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張電競椅的房間，攤了攤手。
“床上吧。”
陳鹿思將另一瓶可樂遞給了李天，隨口道。
吳優沒有猶豫，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李天猶豫了一會，也坐到了床上。
但夏盼秋沒有動，而是倚靠著墻，靜靜看著他。
“你不習慣可以坐椅子。”
陳鹿思將礦泉水遞給她，隨后指了指電腦前的電競椅。
“不用。”
夏盼秋搖了搖頭，接過礦泉水，直接拒絕了。
陳鹿思也沒強求，拉開椅子坐下，同時問道：“什么時候出發？”
“馬上。”
吳優灌了口可樂，回復道：“主要是想讓你們熟悉一下工作流程，我和小盼秋會陪著，應該沒什么危險，別緊張。”
“沒緊張，主要是想問能不能等等？”陳鹿思想了想，問道。
“你有事？”
陳鹿思如實道：“還沒吃飯，剛又點了個不算便宜的外賣，我想吃完再走。”
吳優很爽快道：“行，那我們等你。”
“那你們隨意，外賣估計很快就到了。”
陳鹿思一邊回話，一邊拿起了手柄。
主要是他預感接下來會很尬，那不如玩游戲，讓他們該干嘛干嘛。
而他的預感沒錯。
接下來確實很尬……
小小的房間，擠進來了四個人。
但作為主人的陳鹿思卻玩起了游戲，唯一一個開朗的那位又是個中年男人，完全不懂游戲。
夏盼秋和李天一個不想說話，一個在吳優面前不敢說話。
最終，他們就只能看著陳鹿思玩。
明明有四個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房間里只有游戲的聲音。
半個小時后。
吳優都有些頂不住了……
好在。
外賣終于送到了。
但更尬的來了。
陳鹿思一個人吃，其他三個人看著。
小小的房間里，外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李天和吳優坐在床上，咕嚕咕嚕喝著可樂。
陳鹿思坐在椅子上，咀嚼吞咽著。
完全沒人說話。
真的……太尷尬了。
“……”
夏盼秋斜靠著墻，擰開瓶蓋喝了口礦泉水，從陳鹿思身上移開目光。
她倒是習慣了。
監控下，這人也這樣，這幾天都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