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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書一言難盡的關了窗子,隨手將那平安扣往床上一扔,提溜起了那一籃子草。
端午節的時候,陳人除了在門前插艾菖蒲,更是喜愛用這幾種草藥煎了水來沐浴,驅除蚊蟲。
陳望書顛了顛手中的籃子,往里頭翻了翻,果不其然翻出了一瓶雄黃酒來。
她百無聊賴的將籃子擱在了桌面上,伸了個懶腰,眼瞅著就想接著去睡。
一旁的木槿慌忙趴到床邊,四處的摸了摸,摸了好半天,方才摸到陳望書扔的平安扣,又拿過來,擱在了陳望書的手心里。
她們姑娘,當真是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
本來她以為顏小公爺是個渾人,可大娘子都不反對了,哪里輪得著她說,照這般下去,顏小公爺八九不離十便是她未來的姑爺了。
“姑娘,那顏小公爺的娘親,可是生他的時候就難產沒了。這是他阿娘的遺物,他得多看重我們姑娘,方才把這個給您的……奴在一旁瞧著,都滿心歡喜呢。”
“這小公爺越看重我們姑娘,待日后,姑娘的日子就越順遂不是。奴瞧著您剛才也頗為珍重,怎地一轉眼,就棄之如敝履了?”
陳望書呵呵一笑,又恢復了往日的淡定。
先前顏玦那般真誠,恍惚之間,她甚至有些動搖。總覺得自己就是個哄騙無知美少年的怪阿姨,待哄騙到手了,任務完成了,拍拍屁股就回去了。
跟個掉渣燒餅似的,渣到不行了。
可一瞅見這玉扣,頓時又心里舒坦了。她渣,可人家顏玦也不遑多讓啊!
他們是烏龜配王八,西門慶配那潘金蓮,誰也不嫌棄誰啊!
“你信他鬼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阿娘是挖礦的吧,才能夠留給他留下一大匣子這種所謂獨一無二,白里透著黑的玉扣!不是我說,你若回城了去查查,指不定人相親一回,就送一回這玉扣。”
“順帶里,說一下他可憐兮兮的身世!”
木槿瞪大了雙眼,“姑娘,這不能夠吧,奴長這么大,在府里頭什么好東西沒有見過,那也沒有瞧見過這樣的玉,若是那黑色再多些,倒像極了八卦圖。”
陳望書搖了搖頭,她先前也是這般想的。
“你沒有瞧見么?他脖子上掛著一塊一模一樣的,腰間還墜著一個呢。雖然略有不同,但應該都是一塊玉里頭摳出來的。”
若非顏玦生得好,她定是要將這玉扣糊在他臉上!
她想著,將那玉扣往桌子上一拍。
屋子里頓時寂靜了下來。
木槿結結巴巴的指著桌面說道,“姑姑……姑娘,你把小公爺的玉扣拍斷了!”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拿起那玉扣一瞧,卻是發現了玄機。
雖然合在一起的時候,是天衣無縫的。但這玉扣之中卻是有機關,像是有卡扣似的。
陳望書拿著,輕輕的比劃了幾下,用力一扣,那玉扣又嚴絲合縫的扣了回去,成了一個完整的環。
陳家底蘊很深,祖祖輩的女眷帶來的嫁妝,都是一個聚寶盆,雖然南下的時候丟了不少,但依舊是遠勝于尋常人家。可陳望書從未見過這種工藝的玉飾。
她想著,又拿起那玉扣,對著燈光看了又看,怎么看,都找不到剛才被她打開的那個缺口。一絲裂紋也沒有。
這種東西,絕對不是如她想的那般,顏玦隨隨便便就能拿出手送人的。
她這里有一塊,顏玦那里她看到的,就有兩塊,這其中又有何玄機?
陳望書想著,周身都沸騰了起來。
這本書,拋開姜鄴辰同柳纓兩個惡心玩意兒,其他的人,都跟謎團似的,有趣至極。
她想著,拿了針線簍子出來,將那玉扣像是纏戒指似的,纏了一圈兒青色的絲線。然后又用繩子穿好了,掛在脖子上,貼身帶著了。
“今日之事,莫要同旁人說。我同顏小公爺未必能成,若是傳出去了,要扯上什么私相授受的名頭,可就不好了。便是我阿娘,也不能說。”
木槿點了點頭,做了一個縫嘴巴的姿勢,“姑娘放心,奴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
陳望書笑了笑,同木槿一道兒整理起箱籠來。
夜很快就深了,許是因為白天發生了太多事,夜里這莊子里,早早的便熄了燈,一宿無話。
翌日一大早,東方魚肚剛剛泛白,陳家的車架便安排上了。
陳望書迷迷瞪瞪的隨著母親李氏上了馬車,接過她遞來的肉餅子啃了啃,“怎地不見長歌?”
李氏也啃了一塊餅,她的眼下烏青烏青的,瞧著像是一宿沒有睡。
“這端午也過了,書院的假也差不多了。我想著他同長昀若是進了城,還得再出來,來回折騰,不若直接從這邊去書院,還近一些。左右也沒有什么行李。”
陳望書一驚,陳長歌走了,那她要木槿辦的事?
她想著,看向了一旁正在準備濕帕子給她擦手的木槿。
木槿眨巴了大眼睛,興奮的點了點頭。
陳望書差點兒沒有被餅子給噎死,不是,我咋從你的眼中,瞧見了餓狼的光!
“倒也是,左右下回放假,還能再回來。對了阿娘,我記得小時候,長歌身子骨不好,現在倒是全好了,家中可是給他請了什么名醫?”
李氏一聽,將口中的餅拿了出來,“藥不知道吃了多少,都不見效。后來他自己大了,倒是自己個好了。但也不算全好,身子骨還是比尋常人纖細些,瞧著像個姑娘。”
李氏身邊的嬤嬤一聽,笑著補充道,“大娘子所以才憂心長歌公子在書院里吃不飽,這不昨兒個夜里,做了一夜他喜歡的吃食,今兒個帶了去。”
“奴擔心天氣熱,擱不多久就壞了,大娘子非不聽,一宿沒睡,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說起來,大娘子生長歌的時候,可真是吃了不少苦楚。這孩子日后定是個有出息的,好好孝順大娘子的。”
李氏笑了笑,“就你會說話。”
陳望書啃著餅,李氏的神色并無異樣,陳長歌也確實是比尋常的男兒要纖細一些。若是擱在后世,那就是個能穿女裝的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