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聽著,嘴角直抽抽。
不是,顏衙內啊!你以前扮演的是什么天字第一號的缺心眼大傻子啊!人都搶你的功勞,花你的錢財,就差睡你美人這么一條,就解鎖不共戴天的成就了!
就這?還能忍氣吞聲,喚得出母親二字!當真不虧是扮豬吃虎,演技一流的大反派!
若換了她,早在人參腐的時候,她就讓扈國公夫人腐了。
可看官家絲毫沒有覺得意外的表情,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在他眼中,顏玦就是這么一個成日里吃喝玩樂,不想一點事的傻子樂啊!
也難怪,總裁他拼了老命,都要趕緊擺脫這個人設,立馬反轉強大起來!
少年人裝老成容易,心機狗裝天真那可真是碰了鬼了!
但顏玦是她一條壕溝里的戰友,陳望書掐著點兒,又輪到她出場了。畢竟訴說委屈,自己說比較有感情,但是夸耀,還是別人來說,沒那么惡心!
“官家,顏玦此舉,不光是為了扈國公夫人著想,更是為了您著想啊!”
“這事兒,顏玦傷透了心。他當時怒極,難免會口無遮攔,翻出一些舊事來。這事兒婆母無論如何解釋,都會被那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到時候,婆母還有什么顏面,在城中立足?兩個弟弟,日后更是沒有顏面,在官場行走。整個扈國公府的顏面都要掃地。”
“雖然婆母……但百善孝為先。官家以孝治國……夫君想要,將這事兒就在那管事媽媽那兒打住,更是希望臨安府,不要再繼續追查下去了。”
陳望書說著,挺了挺胸膛,一身正氣升起。
“兒子告母親,質問母親,都是不孝之舉。夫君深得官家寵愛,不能讓官家為難,若是鬧將起來,官家偏疼夫君,要被人說謀私,不處置不孝之人,會引來尋常人家的效仿。”
“可若是處置顏玦,那他就白白的險些丟了性命么?”
“鄭伯的母親偏疼幼弟,謀逆反鄭伯。鄭伯亦是沒有對母親趕盡殺絕,只說黃泉碧落永不相見。數年之后,鄭伯孝順,思念母親,遂挖通黃泉,與母相見。”
“顏玦同望書,不敢同鄭伯相比,因為那是云泥之別。我們實在是無解,只能效仿前人,以高墻暫隔,以待他日拆墻相見,母子二人毫無心結的再次團聚。”
“那墻,離門尚有三尺之地。望書亦會時時探望母親,母親若是有疾,伺候跟前!弟弟們若是有需,定是鼎立相助!冬縫棉衣,夏送冰果,半分不敢懈怠。”
“是以,那墻,并非要分家,更非是要斷絕母子之情。反倒是夫君的一片孝心,從建好的第一日起,便在等待著推倒之日。”
“官家乃是夫君親近之人,他有什么委屈,便只能同你訴說了。那人參同田莊之事,望書亦是聽都沒有聽他提過。以前,今后,更加不會在人前人后,說婆母的半句是非。”
“今日進宮,更是要懇求官家。求官家讓張大人,不要再往婆母身邊查了。讓這事兒就此打住吧。”
官家張了張嘴,卻是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他看了顏玦一眼,只見他沒精打采的坐在那里,像是一顆蔫吧了的小菜,讓人不好意思再罵下去。
不是,合著你們鬧出這么一番動靜,朕還得夸獎你們?滿城風雨了好嗎?
他正想著,就瞧見陳望書不好意思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官家,都怪我們兩個并非聰明之人,方才鬧出了這般大的動靜,驚擾到了官家。這墻立在這里,旁人自然會問,為何如此?”
“那便答曰:夫君已經成家,自覺不能墮了國公爺的名頭,要在家中閉關苦練,學文習武。這墻有三個作用,一來孝順父親,上立兵器,睹物思人,以父親來激勵自己。”
“二來孝順母親,婆母喜靜,顏玦夏日練功,難免赤膊,舉石聲響巨大,練箭容易射傷來赴宴的夫人們。是以墻相隔……我們已經特意,將整個花園都留給了婆母。”
“三來,這墻亦是練習攻城打仗之中。聽聞邊關的城墻,便有這般高。邊關路途遙遠,只得如此,當做修煉之物。”
陳望書說著,眼眸一動,比劃了兩下,偷看了顏玦一眼,不好意思的說道,“今日夫君在門前,瞧見那個掌事媽媽被抓,太過激動……”
“我們來之前,已經派人四處解釋了,只推說是那婆子造的孽,母親一概不知,不會對母親名聲有礙的。”
陳望書說著,簡直要給自己頒發一個感天動地圣母獎!
這簡直就是苦情戲中,善良的天使媳婦被婆家百般迫害,還微笑著伸出臉說,來吧,來吧,這邊還臉還沒有打,打得多了,就打出感情來了……
快把我打得半死,然后喚起你們的良善之心,最后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令人氣絕!
官家張著的嘴,又閉上了。
不是,他想說的,想問的,想處理的,人全給處理好了,他還能說什么?
完完全全的按照他希望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邊關正在緊要關頭,扈國公府怎么能夠打得不可開交?
屋子里一下子靜寂了下來,只能夠聽到顏玦粗重的呼吸聲。
官家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太后急沖沖的走了進來,一把摟住了顏玦,“好孩子,我才去念了些經,就聽聞你出大事了!”
顏玦頭一抬,眼眶一紅,“喚了一句太后。”
太后亦是眼眶一紅,拍了拍顏玦的背,“好孩子,有我在,沒人欺負得了你。在自己家建墻,咱們礙著誰了?也值當人發脾氣,還把人家孩子叫進宮里來罵?”
“我們玦哥兒,從小到大,最最孝順。連我這個不相干的老婆子,他都處處念著,處處想著,又怎么會不孝順?你看看罷……看人家孩子想得多么妥帖!”
“你這孩子,心眼也太好了些……受了這般的大的委屈,還……唉,這么好的孩子,那些人都是瞎了么?玦哥兒這般孝順,也是那頭有福了,就應該好好嘉獎才是!”
“天氣熱了,你身嬌肉貴,平日里出個門曬了太陽,都要中暑氣的。左右也沒有人瞧見,等到中秋的時候,我擺個賞月宴,叫人把你接出來,也算是圓了這事兒了。”
陳望書聽著,心中冷笑幾聲,低頭不語。
而門前急沖沖趕來的扈國公夫人,身形一晃,一口老血差點兒吐了出來。
她聽到了什么?顏玦是大孝子?還要進行嘉獎?
這簡直是大白天的,碰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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