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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書當然不會抬手就揍,倒不是下不得手去。
而是面前這一砣是滾刀肉,他橫豎不怕劈,你一拳下去,他就當你在給他撓癢癢了。這癢癢今兒個撓了,不對,這拳今兒個若是揍了,那之前的事情便算清算了。
陳望書大費周章,以身犯險,可不是為了給小叔子撓癢癢的!
你害我性命,奪我家產,此仇不共戴天!居然想著伸過臉來,說,你揍,揍完了這事兒就算了了!臉大得簡直要沖出整個大陳的疆土了!
對付滾刀肉,陳望書頗有心得!你是肉湯很渾濁,那姑奶奶我就是魚凍,“渾”得都凝固了好嗎!
她想著,也不裝什么賢良淑德了,一屁股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繼續咬了一口肉餅子,像是顏三郎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顏三郎半天等不到動靜,躬著身子,粗著嗓子,“嫂嫂這是不肯原諒?”
陳望書瞥了顏三郎一眼,伸手拽了拽顏玦。
“沒錯,不原諒。”
顏三郎一聽,頓時急了,“不是!嫂嫂……”
陳望書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了桌面上,“三弟可曾受過教?沒見到我正在用朝食?你先是撓頭抖腿,影響人食欲,遂又嘰嘰歪歪,這是想讓我的湯菜都涼了?”
“有的人可真是威風啊!進門就一直不停的叨叨叨的,我還當有多真情實意!敢情你說對不起,受害人還非得感動的說,沒關系?不說,便是不給你臉面了?”
“我倒是不曉得,你還這般天賦異稟!生下來的時候,沒胳膊沒腿,全是臉了,這日復一日的長,臉大得連臨安城都裝不下了!”
顏三郎被她訓得一個激靈,下意思的往墻角一靠,抬手就想撓頭,又看了看陳望書面前那一桌子的朝食,吞了吞口水,將手背到后背去了。
“不……不是……嫂嫂……我……”
陳望書聽著他磕磕絆絆的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遠在邊關,踏進扈國公府的門,可有一炷香時辰,聽了一面之詞,便以為自己個是臨安府尹,斷案清明了。”
“年紀不大,本事不小,倒是直接來逼迫兄嫂了,怎么著?瞧著我陳望書非將門出身,性子好,就柿子撿軟的捏!大蛇沒有咬死我,我還該感恩戴德,自己尋個白綾吊死在府門前,方才合了你們的心意么?”
“到時候你得了兄友弟恭的名頭,拍拍屁股回去享受爹的庇護了,留得我同你兄長,繼續侍奉母親?顏老三,我就問你一句,現在要你去給北齊的皇帝洗腳,你可行?”
顏三郎一聽,立馬跳了起來,頭發都豎直了,“什么?我給狗賊洗腳?國破家亡之恨,殺我辱我同胞之恨,我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喝他血,將他活嚼了!”
“我給他洗腳!他給我洗腳,我還嫌他手臟!”
顏三郎說完之后,整個人都愣住了。
陳望書語氣淡了幾分,“那便是了,家恨比不得國仇。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弟性子直率,嫂嫂便也實話實說了。”
“慷他人之慨這種事,還是少做的好。”
你傻你有理了啊!裝傻充楞誰不會?這里個沒有第四個人,不用浪費陳望書的演技。
顏三郎怔了好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又瘋狂的搓了搓自己的腦袋瓜子,對著陳望書認認真真的行了禮,“嫂嫂,是我錯了!你說得沒有錯!那我也沒有啥辦法了,就這樣吧!”
“不過……都說嫂嫂出自讀書人家,那是頂個賢惠的。可今日一瞧……嘿嘿嘿……比我們將門的,還像將門的。”
陳望書沒有看顏三郎,倒是看向了顏玦。
“這我賢惠還是不賢惠,我家夫君說了方才算。夫君,你說,我賢惠嗎?”
顏玦也被陳望書剛才嚴厲的呵斥驚到了,若非他坐在凳子上,那當真是恨不得像顏三郎一樣,靠著墻角根遠遠的站好了,行上一個大禮。
這不是害怕,的確是來自對老師發自肺腑的畏懼!顫抖!
“我家娘子乃是這臨安城中,最賢惠的女人了。”顏玦認真的說道。
陳望書瞧著他一板一眼的樣子,有些無語。她覺得自己個像是白雪公主的后媽,對著鏡子問,鏡子鏡子,誰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
顏三郎一瞧,又愣住了。
陳望書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看看,看看,見識淺薄的人就是不好,總是一驚一乍的,然后重新端起碗筷,認真的用起了朝食。
顏三郎本來還在發懵,可聞到那肉的味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兄,嫂嫂。我娘給我寫信,說她不行了,我這不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連口熱乎的都沒有吃上,就跑到這里來了。要不,我湊合著在這里吃上一口?”
這下輪到陳望書震驚了,天底下居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顏三郎抬了抬腳,可看著陳望書嚴厲的眼神,又忍不住一縮,像是一根筆挺的小白楊一般,背貼著墻站好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英勇就義。
若是那雙眼睛,不望桌上瞅,口中不吞口水就好了。
陳望書抬起了手來,剛要說話,顏三郎已經沖了過來,大大咧咧的坐下來,“我就知曉,嫂嫂是個好人!”
他說著,擼起了袖子,自己拿了碗,裝了湯,咕嚕的便喝了一碗,砸吧了兩下嘴,樂呵呵的說道,“嫂嫂,你不知道,你訓人的時候,跟我爹一模一樣的!”
“每次打仗,我都當先鋒,見著齊狗,就殺紅了眼!上一回,好家伙,差點沒有叫人把手砍了去。養了好幾個月才好,阿爹訓了我好幾個月!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訓就算了,每次一吼,也跟你一樣,吃著吃著呢,筷子一摔,你給老子滾到墻角根兒上去!”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想要罵他的話含在了嘴里。
顏三郎的胳膊上,確實有個巨大的傷口,雖然如今已經長了起來,但看那留下的疤,怕不是當時,已經深可見骨了!
他比顏玦還小些,卻已經真刀真槍的,在戰場上,拼殺多年了!
便是他們立場再不同,這人再怎么討嫌,這一點也是沒有辦法抹殺的。
“食不言。”陳望書瞪了顏三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