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面無表情的坐在車中,盯著顏玦看了又看。
“我覺得自己個被扣在鐘里,有一百個老和尚,在敲鐘。”
陳望書說道。
顏玦啊了一聲,不是他年紀輕輕就耳聾,實在是這箭雨敲打在馬車壁上咣咣咣的!他對馬車做的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這一切都要源于原本的假紈绔顏玦,給他臥室墻面包了金。在陳望書呼呼大睡,顏玦寒窗苦讀的一個夜晚,他看得眼睛有些疲憊,想著若是擱這里壞了眼睛,沒有眼鏡,同瞎子無異。
于是果斷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心上人的頭發……
那會兒顏玦還沒有表明心跡,他覺得陳望書腦殼上的頭發,遲早有一日會變成綠色。
眾所知周,綠色能夠有效緩解視覺疲勞。
扯遠了,顏玦甩了甩頭,他看向了床榻,卻被包金的墻晃瞎了眼睛。
原主能給陳望書包金的房,他若是不給一輛包金的車,豈不是委屈了望書?
于是,他果斷的給馬車穿上了“甲衣”。
陳望書伸出手來,敲了敲馬車壁。
“難怪我們家的馬車,恨不得要八匹馬來拉,我當是反派出行的排場,倒是沒有想到……難怪那八匹馬瞧見你,都恨不得翻白眼珠子呢。”
外頭的箭雨聲小了些,顏玦這會兒聽清楚了。
但來大陳朝這么舊,他那臉皮,也練厚了不少,半點不羞,一把摟住了陳望書的腰,便往外躍去,木槿瞧著,提著她那綠油油的彎刀,也跟了出去。
陳望書一從那烏龜殼子里出來,心中一沉,那馬車周圍的箭支,簡直就堆成了小山,將整個馬車,都掩埋了起來,而前頭拉車的馬,已經被扎成了刺猬,鮮血流了一地。
橙武一手拿著盾牌,一手拿著關刀,見到顏玦出來,大吼一聲,“公子,咱們走。”
他的話音一落,在顏玦身邊,陡然出來了一群穿著夜行衣的人,將他們團團的圍住。
陳望書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都什么時候,她竟然還有心思想,為何大白天的,要穿夜行衣,這簡直就是往雪地里扔煤球,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啊!
但奇怪的是,到目前為止,她依舊沒有搞清楚,這些大哥們到底是有土遁之術,還是有一秒變妝的本事。
“顏玦!扈國公通敵叛國,你同陳望書大鬧利州,大逆不道,今日孤奉父皇之命,便要將你們拿下。”
陳望書同顏玦對視一眼,心中一沉。
利州之事,他們知曉,可是扈國公通敵叛國,又是怎么回事?
說句老實話,如今的大陳朝,那就是一個空中樓閣,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是一條腿,而另外一條腿,便是戰神扈國公。
平王說扈國公通敵叛國,簡直是自斷其臂,若非是邊關發生了極大的變故,絕對不會如此。
可是,他們并沒有收到任何的風聲。
邊關到底發生了什么?而且不光是扈國公,四皇子也在邊關……
此刻卻容不得他們細問,平王自己個拿起了一支利箭,對著顏玦射來。
顏玦緊了緊陳望書的腰,“望書,我要拿出全部的本事了。木槿,我掩護,你帶著你家姑娘跑。我知曉的,你輕功傲人,你要記住,陳家把你放在望書身邊,為的便是今日。”
“你一路北去,我自會尋你。”
他說著,手一松,將陳望書推到了木槿懷中。
陳望書卻是二話不說,直接踹了她一腳,她一把拽下木槿腰間掛著的那個磁石。
當日在利州,他們便是用這個,將韋得利的九節鞭,拽偏了方向,奪了過來。
陳望書抬手一晃,她雖然沒有武功傍身,但是這么多年拍打戲,那也是練得眼疾手快,耳聰目明的。
更何況,平王多年殘廢,武功凡凡,如今不過是見他們孤立無援,像是貓兒玩弄老鼠一般,想要一展威風,那箭支并算不得多快,更不用說什么刁鉆了。
只聽得啪的一聲,那箭支牢牢的粘在了陳望書手中的磁石上,她仰起頭來,將被震得有些發麻的手,悄悄的藏在了身后。
“都說太子這么多年,傷了命根子,要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膝下空虛。我本不信謠言,今日一瞧,嘿,您這手,軟趴趴的,射出來的箭,連我一個小娘子都接得住。”
“怎么著,大陳朝以后還想要太監做皇帝么?你身子空虛,官家并非不知情,此前還曾經問我陳家,要過老參。”
“要不然的話,你既是長子,又是嫡子,做何遲遲不立你為太子?”
她說著,瞧見平王臉色一變,心中立馬有了判斷。
定是利州事敗露,李金平進宮控制了官家,平王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逼宮,做了太子。如今那昏庸的老皇帝,還不知道在哪來哎喲哎喲的叫喚著呢。
“妖言惑眾,還愣著做什么,給我殺了他們。”
陳望書一聽,大聲喊道,“官家寵妃李金平,便是大皇子引入宮中的,官家遲遲未出現……平王方才是謀逆之人。他偽造邊關變故,便是想要你們殺顏玦。”
“因為他知曉,只要扈國公在的一日,你們就不能動顏玦一根汗毛!”
她說著,顏玦輕聲喚道,“可以了,來了。”
陳望書余光一看,勾了勾嘴角,果斷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香包,朝著城樓扔去,一旁的木槿,像是配合了無數次一般,搭起了長箭,對著那香包射去。
這城樓之上的守城之將,聽著陳望書的話,本就動搖。
沒有錯,他們是聽說邊關出了大事,顏玦是逆賊,方才敢痛下殺手。可陳望書說得信誓旦旦的,若是扈國公還好生生的,他們殺了他的長子,那他日秋后算賬。
怕不是要全家死絕。不等他們心中下決斷,殺神扈國公沒有到,催命人陳望書卻是到了。
他們見過的,一炸一個窟窿洞,連祖墳都能夠炸得翻個身。
樓上那群拿著弓箭的人,瞧著白色的粉末,二話不說,竟然爭先恐后的從城樓上跳了下來。
陳望書嘆了口氣,她哪里就隨身帶著炸藥包。
那香粉,不過是她從奇族搜刮來的各種“神奇”的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