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大叔,我回來也沒帶什么東西,這不就帶了兩條肥皂,一斤白糖,一點兒心意,你們收下吧。”
劉桂芝硬邦邦的話讓范建國心里差一點笑出聲。
這話說的有點兒硬。
“哎呀,你這孩子,這可使不得,這肥皂白糖多金貴呀,你還拿這么多!那可不行,叔可不能隨便亂收東西,到時候出去讓人家說我收受賄賂,那還了得,你這不是害叔啊!”
劉仁和那是義正言辭的拒絕,開啥玩笑呢!
這跟前兒坐著兩個干部,自己要是收東西,被人家立馬當成小辮子抓住。
有理也說不清。
他是那樣的人嘛!
“劉隊長,這是她當晚輩的,給您這個長輩一點兒心意,在村子里生活了這么多年。回來一趟,怎么能不盡盡心呢!這哪叫賄賂呢,這就是平常家里的走親戚。
再說了桂枝這里遇到難事兒,說白了,空著手來求你,真的覺得臉上沒光。”
范建國感覺開口,他們可不能給人家感覺像是來找事的。
“范同志,我是他叔,再說了鄉里鄉親,這么多年我和他爹媽以前走的關系還不錯,有什么事兒就說,咱可不用走著虛禮。什么長輩晚輩的!”
劉仁和一看眼前的這個人,人家開口說話能感覺到這位應該是個領導。
不然的話,這張嘴說出來話的氣勢可不一樣。
人家既然開這個口,說明是真的求他辦事。
“隊長大叔,我實在是沒辦法。我跟您透個實底吧,我這一次回來,是我男人去世,我帶著孩子回來的。你也知道我家現在這個情況。我想把戶口落會咱們村兒里,起碼能掙個工分兒,掙個口糧,養活弟弟妹妹和孩子。”
劉桂芝在范建國的鼓勵之下,磕磕絆絆把話說出來,立馬期盼的看著劉仁和。
劉仁和一怔,這叫什么事兒啊,這老劉家怎么倒了這么大的霉?
爹娘剛剛過世,結果自己閨女也變成寡婦。
“桂枝啊,你是知道的,這戶口遷出去,你可就是外村的人,再想遷回來,那可難的很。不是叔不幫你辦,是這事兒不好辦。”
劉仁和真不是不幫忙,他是生產隊長,可是也不能一手遮天呀,這村里人人都睜大了眼睛瞅著呢。
他要是給劉桂芝辦了戶口,到時候村里其他人家的閨女要是回來,他要是不給辦,那還不堵著他們家門上來罵呀。
這種先例一旦開了,后面這口子可堵不上。
到時候,村里的其他干部都有樣學樣,自己是個生產隊長還怎么當呀?
再說了,這戶口不讓回來,是上面的政策。
劉桂芝眼露失望,她就知道會這樣。
“劉隊長,咱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看到了劉桂芝現在這樣子,帶著孩子戶口已經遷回來,說白了開了戶口遷移介紹信,如果不給她落戶,那她就成了盲流。
再說了,你也看到劉家現在的情形,弟弟妹妹都沒成年。她這個姐姐回來多少還能照顧一些,要不然這兩個孩子就成了村里的負擔。我知道肯定是縣里面有政策,對戶口管理有限制,有條件。
要不然這樣,您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幫劉桂芝把戶口落進村兒里!您只要指條明路,我們自己去走還不行嗎?肯定不能拖累劉隊長您。”
范建國掏出兜里的紅塔山,這是他來的時候特意備下的,就是為了辦事用。
現在也算是派上用場。
遞給劉仁和煙,劉仁和看一眼紅塔山,這種煙他連見都沒見過,一看玻璃嘴著就知道,這可是好煙,一般人家抽不上。
“范同志,這村里落戶口,雖然說我們生產隊長說了算,可是這是有條件的。這一個蘿卜一個坑,既然要回村里落戶口就面臨的要工分,要口糧,這我一個人說了可不算,得村人答應。
我們村兒已經好多年沒有出嫁的閨女把戶口遷回來這一說,那是十幾年前才有說寡婦給把戶口遷回來。可是這幾年真沒有。劉桂芝這樣的情況,我這個當隊長的唯一能幫她的,就是想著法子往上面遞遞話。
如果上面的領導同意,這個戶口自然能落下來,可是人家上面領導要是不批,我這底下要是辦了,到時候這可是大事兒。我這隊長也擔不住這個責任。”
這意思就是你們得自己走走關系。
上面的發話,他就萬事好說,沒人開口,他也不會得罪村的父老鄉親。
這是個人精。
劉桂芝有點傻眼,她一個普通老百姓,讓她找上面?
范建國心里一沉,這生產隊長完沒被他四個兜唬住,人家比他還精明。
自己一個外省的供銷科科長,還能找到什么北東的縣城領導啊。
這不是為難啊。
可是范建國卻沒說話,這事情急不得。
凡事都有萬一呢。
畢竟還有林場,說不定林場場長能幫自己一把啊。
他們跑銷售的,不會把路走死,也不會把話說死。
隨時都有可能翻身。
“那成,既然劉隊長把話說的敞亮,那我們自然不為難劉隊長,我打個電話,您看看成不成?”
宋莫庭開口,倒把范建國一驚。
這位似乎底氣比自己還足啊。
您是知青,能不能別瞎胡鬧啊。
范建國早就知道這是外甥女一起的知青,一直看著還挺靠譜,怎么這一次腦子發熱啊。
這事情可不好辦。
不是一般人的關系,真沒法子辦好。
劉仁和一聽,咧嘴笑了,“那行,走吧,跟我去大隊部去,那里有電話,用個電話還是沒啥問題。”
宋莫庭沖著范建國笑一下,“范舅舅,您在這里坐一下,我們去去就回來。”
態度還是那么溫和有禮貌,讓人心里都沒辦法反感這個人。
范建國無奈的點點頭,“去吧!去吧!”
自己琢磨一會兒該找誰幫這個忙。
劉桂芝心里不安,自己這個戶口真的老大難問題。
要是真的沒法子落戶,那是要他們一家死啊。
要是實在不行,她就……劉桂芝看一眼范建國,咬咬嘴唇,有時候真是被逼著沒法子,自己不想做一個厚顏無恥的人!可是現在誰還能幫他們啊。
除了范建國會,別人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