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桃林極大,岔路眾多,婦女們在進入不久后就都走散了,她們拼了命地往南逃亡,盡管如此,后頭趕來的追兵還是輕易地追上了她們。
士兵們殘忍地射殺目光所及之處的一切活人,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放過,陣陣哀嚎聲在桃林上空回旋。
周喜步伐不停,掌心捂緊了琴兒的嘴,擔心她的哭聲會招來追兵,琴兒因為害怕,臉上的淚“滴答滴答”大顆落下,順著周喜的指縫滴到地面,形成一個個水漬,很快它們又被溫熱的夏風吹干,不留下一絲痕跡。
不知跑了多久,周喜已經見不到任何村民了,剛才還和她相隔不遠的婦女們被她遠遠甩在了身后,她們或者因為體力不支而停下,或者因為要顧及大些的孩子不得不放慢腳步。
桃林里樹木密密麻麻,枝葉繁茂,要想被人看到,可是要好找一番的。
“我才22歲,不能死,我還要出國深造呢,我還要照顧周琴和周放呢。”
嘴唇發白的周喜緊緊閉著眼睛,重復念叨著,周琴看見她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渾身因為恐懼而哆嗦個不停,貼心地用袖子拂了拂她的額角。
林中怪石眾多,周喜在每一條岔路口都選擇了正南的小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村長所說的密道,只恨當初為何沒有多些好奇心,踏入這屋后的桃林一探究竟。
“我不能死,不能死。”
口干舌燥的周喜抱著琴兒掩蔽在一塊巨石后面坐下歇息,見周遭一片寂靜,聽不到追兵的聲音,才漸漸放下警惕心來。
太陽逐漸升起,桃林由深色慢慢變淺,周喜走到一汪潭水處,前方已經沒有去路,只有高高的山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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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盯著潭水上方山墻上覆著的交錯縱橫的厚厚藤蔓,低頭望了周琴一眼。
“給我搜!那邊!”
“娘親……琴兒好怕……”
耳邊傳來周琴小小的娃娃音,怯懦、委屈,周喜意識漸漸清晰,這孩子在絕境中給了她勇氣,重新充好了電,周喜拉起琴兒繼續馬不停蹄向密道逃去。
天色將曉,如果不能在黎明前逃出村子,二人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何況,周喜對村外地形不熟,也許那里更加危機四伏,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周喜是抱著這樣的心態進入藤蔓的,雖然沒找著密道的后果,還是死罷了,只不過晚上那么一時,周喜此時此地只能自我欺騙。
撥開藤蔓,走進幽深恐怖的山體,周喜瞧見幾米開外有一處石門,她又驚又喜,全身點燃了希望,急馳而去。
石門緊閉著,周喜放下琴兒,用手肘子吃力地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
遠處響起追兵的聲音,落在桃林四周的崖壁上形成回聲,清楚地落入周喜耳中。
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眼前是她唯一捕捉到的藤蔓山體,她果斷地抱起周琴走到潭水對面的崖壁下,鉆進了那綠色的層層疊嶂中。
即使這里不是密道入口,也能暫時棲身躲避追蹤。
“別鬧。”
周琴獨自在一旁玩耍,這種時刻,也只有孩子能保持這樣好的心態了。
她好奇地撥開來時鉆出的最后一根藤蔓附近的墻上掩著的蔓條,發現墻壁上有一幅奇怪的畫。
她開始在石門附近摸索,尋找機關的位置,可任憑她在周圍石壁上怎么敲打瞎按,都不見石門有絲毫動靜。
心情勻速跌落到谷底,周喜能夠感知到心跳已經不受控制,猛烈地在胸腔撞擊著,甚至她預感到不久后追兵就會殺進來。
“娘親,你看,這里有一幅畫。”
周喜不耐煩地回應著,幾秒過后迅速反應過來,跑到周喜身旁,觀察墻上那幅用石頭刻出的壁畫。
一個白胡子老道騎在一頭鹿身上,手中持著拂塵,那頭鹿正有著三只眼,側著頭用幽深的目光看著壁畫前的母子二人。
周喜看到神鹿的眼睛時心驚了一下,升起寒意,她顧不得多想,用手貼了上去,想從這畫里找到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