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隨我去見大夫人,有什么話等下再說!”呂嬤嬤橫眉立目,阻止了慌亂的張嬤嬤。
一旁的李氏趁機插話說道,“母親那里有要事的話,呂嬤嬤您就先去看看母親吧,我回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換身衣裳,我先回明月苑,換了衣服再去看望母親。”
呂嬤嬤也擔心孫氏,又看李氏這一身比較鮮艷的衣衫確實不適合去探望生病的婆母,也就點了點頭,讓她先回去,等下再去玉笙居。
李氏回娘家了小半個月,一開始她還奢望遲君舟能親自去接她認個錯,結果還真是奢望了,別說認錯,他就連面都沒露過!孫氏這個婆婆也開始裝病沒了動靜,還是老夫人派人去看了她,總算讓她在娘家保住了顏面。
李氏出身并不算高,她的祖父因為給皇上當過一段時間的先生,所以皇上登機后就讓李老太爺入了太學,李老太爺去世后,李府也跟著漸漸沒落下來,直到老太爺唯一的女兒入了宮,李府得了個承恩伯的爵位,這才又慢慢復起。
如今宮中比較受寵的幾位妃子,其中之一的李嬪,就是李氏的嫡親姑母。
伯府的老夫人是繼室,如今的承恩伯就是她的親兒子。李氏的父親是李老太爺的長子,但是他過世早,又只留下李氏這一個女兒,大房這就等于斷了香火。
李氏的姑母入宮后,承恩伯的爵位自然就落到了老夫人的兒子,也就是李府二老爺的頭上。
李氏年幼時在府中并不受寵,畢竟孤兒寡母的,又不是老夫人的親孫女,直到李嬪入宮得寵,李氏和她母親這才過的舒坦了些。
李氏跟遲君舟的婚事也是李嬪做媒,特意求了皇上賜婚的。
因著這層關系,李氏自覺高人一等,即使嫁的是京城勛貴中的頂流,她也絲毫不覺得自己是高嫁了,畢竟受寵的妃嬪姑母,不是人人都有的。
孫氏疼愛甚至是溺愛兒子,李氏剛嫁進來時,她其實是不滿意的。性子高傲,顏色寡淡,又沒有眼力價兒,杵在面前直讓她頭疼。但是架不住兒子喜歡,孫氏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對李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后來李氏生了國公府的嫡太孫,孫氏這才對她有了好臉色。
若說孫氏對李氏是見了心煩,那李氏對孫氏這個婆母就是心有鄙夷了。孫氏出身不好,又沒讀過什么書,身上自然沒有什么書卷氣。
李氏自詡書香門第,從小讀書習字,最看不上的就是孫氏這種泥腿子出身了。可偏偏相看兩相厭的兩個人又成了婆媳,以后大半輩子都得面對。
本來李氏打算兩人互不打擾,能忍則忍的對付著過。結果三房的叔嬸一回來,大房的天就開始變了樣。
先是強占人家的院子,后來又弄出半路劫走人家的大夫,這么沒節操的事,都是她的婆婆和夫君干出來的。
本就滿心疲憊的李氏被遲君舟的一個巴掌打的爆發出來,她連兒子都不管了,一氣之下直接回了娘家。
承恩伯府自然也沒那么順心,老夫人本就不喜歡她,只是看在李嬪的面子上不得不對她們母女關照罷了。二叔三叔兩家也都不是省油的燈,見她回了娘家,兩位嬸母時不時帶著堂妹過來對她陰陽怪氣一番,氣的她這陣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今日呂嬤嬤親自過府見她,她原本覺得是孫氏和遲君舟終于忍不住來求她的,結果呂嬤嬤當著她母親和老夫人的面,直接說讓她回府侍疾!
她當時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母親鐵青的臉和老夫人幸災樂禍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孫氏更加埋怨了。
知道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回來了,李氏只好安慰自己的母親,讓她不要擔心自己。
回來這一路上,李氏也知道了孫氏并不是裝病,而是真的病了半個多月,床都下不來了。聽了這話,李氏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卻又稍稍有些隱晦的小欣喜。
進府后又遇到了神色緊張的張嬤嬤,見她確實有要事跟孫氏說,李氏也識趣的沒有湊上去,而是趁機先回明月苑,好讓人打聽打聽最近府里有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回到明月苑,李氏招呼來自己留下府中的丫鬟,問她府里出了什么事。
這丫鬟是李氏的陪嫁,對國公府以前的恩恩怨怨自然不曉得,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來什么有用的,最后皺著眉嘟囔了一嘴,“今日三房的四姑娘倒是領人來了一趟,不過奴婢不曉得因為什么事。反正四姑娘沒進來,在門口跟張嬤嬤說了幾句就走了。”
李氏正換著衣服的手一頓,她想起方才遇到張嬤嬤時她慌張的表情,覺得張嬤嬤口中所說的出大事,肯定又是和遲意有關的!
李氏抿著嘴,匆匆換好衣服,讓小丫鬟去把看門婆子叫了進來。
“少夫人叫奴婢進來可是有事?”婆子拘謹的往衣擺上擦了擦手汗,一臉的殷勤樣子。
李氏開門見山,直接開口問道,“今日四妹過來,可說了些什么?”
婆子一愣,接著扯著笑回道,“哎呦,這事兒啊,少夫人可問錯人了。四姑娘過來,是張嬤嬤在跟前兒回的話,奴婢不是那耳朵尖的人,實在是不知道哇!”
這婆子是孫氏的奴仆,自然是偏向孫氏的。再加上今日這事兒說出去到底是丟人的,她可不敢往外傳話兒。至于之后遲意能不能跟孫氏李氏鬧起來,那也有當主子的在前面頂著,她一個看門的奴才,怎么遷怒都遷不到她的身上。
婆子油嘴滑舌,說的滴水不漏。
李氏卻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發的,她沉著臉,略一思索,就威脅道,“既然如此,那大門那里就換個人吧。不說需要年輕力壯的,但最起碼也要耳聰目明,不然什么時候院子里進了人,看門的都沒發現。”
婆子堆笑的臉頓時一愣,沒想到李氏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少夫人,奴婢怎么說也是大房的老人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么做是不是太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