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夫人這么一吼,遲君舟嚇得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他張了張嘴,卻沒敢再問。斜眼看了一看默不作聲的李氏,他悄悄湊過去,低聲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曉不曉得發生什么事了?”
李氏往旁邊挪了挪,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看出李氏的抗拒,遲君舟更加憤怒,可現在祖母和父親都在,他又不能對李氏如何,便只好作罷。
“祖母……母親到底犯了何錯?”遲君杭一頭霧水,之前因為大哥的事情,母親被罰禁足,這都過去半個月了,祖母沒道理再拿這件事懲罰母親。
能讓祖母又發了這么大的火,想必這次母親是真的惹惱了祖母。
“我懶得再說一遍了,老董,你去跑一趟,把鐘氏和意姐兒都叫來!”老夫人本想著給孫氏留些面子,但是既然舟哥兒和杭哥兒都來了,那索性就把事情掰扯明白,省得以后有埋怨了。
董嬤嬤親自跑了一趟,在淺云居沒見到鐘氏后,她只能又去了二房一趟,正巧三位夫人都在,妯娌三個就一起攜伴去了明月苑。
攬月閣那里,董嬤嬤剛到,正襟危坐的遲意就收拾停當,帶著兩個丫鬟就跟著董嬤嬤走了。
“四姑娘……您這是一早就準備好了?”董嬤嬤忍不住問道。
不得不讓她這么想,畢竟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孫氏偷用鐘氏嫁妝的事了,還是遲意讓她不要聲張的。
“嬤嬤,這您可就冤枉我了。”遲意捋了捋胸前的頭發,眨著無辜的眼睛,道,“天氣變化快,我這攬月閣收拾的匆忙,好多東西都要現做,我母親突然想起她庫房里正巧有能用得上的,她讓我去取,我總不好忤逆母親。”
董嬤嬤點點頭,附和道,“四姑娘說的是,之前確實是老夫人想差了,您和三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老人家計較這些了。”
孫氏當初見天兒的在老夫人面前哭窮,又說遲君舟身為國公府的世子爺,不能連個像樣的院子都沒有。話里話外的,就是相中了三房的明月苑。
老夫人耳根子軟,被她磨的沒了耐性兒,就這么答應了下來。
當時孫氏非常積極的把三房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一起給挪到了淺云居,現如今明月苑的東西,倒都是新給置辦的。
只不過沒想到,人家的庫房,孫氏竟想攥在手中不還回去了。
這事兒多少跟老夫人有點兒關系,董嬤嬤就算覺得今日被捅出來的事有遲意的授意,但她也不好多說什么。
遲意倒是有點兒意外的,她本想著在遲君杭婚前先讓孫氏緊張一下,若是她乖乖放手,那她就不計較孫氏已經花出去的銀子了。否則,她就讓孫氏這個婚禮都辦不成。
只是沒想到,孫氏的反應竟然這么大,幾句話就把她氣的吐血了。
嘆口氣,遲意知道這事兒今日就得解決了,也算是便宜了孫氏。
來到明月苑,還沒進堂屋,遲意就聽到了鐘氏的哭泣聲。加快腳步,遲意沒等董嬤嬤推門,就自己先闖了進去。
“阿慈!你怎么來了?”鐘氏趕緊摸摸眼淚,上前來攬著遲意的胳膊。
遲意拍拍鐘氏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怕。
“祖母,大伯父,二伯母,四嬸兒。”遲意恭敬的對著長輩一一行禮,目光轉到遲君舟的時候,什么話都沒說,越過他直接跟遲君杭打了個招呼。
遲君舟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口不擇言道,“三嬸兒就是這么教導意姐兒的?見到兄長也不知問安!”
“大堂哥的禮義廉恥怕不是也都學到狗肚子里了,你又有什么臉面來質問我娘?”遲意絲毫不懼,態度強硬的懟了回去。
老夫人當時讓遲君舟親自去給遲意道歉,遲君舟拉不下臉來,還拒不認錯。讓李氏代為上門,還沒有一點兒誠意。
遲意當時就決定了,以后大堂哥這一家子,本根就沒必要維持面子,能做到互不打擾,就已經是她大度了。
但是他若上趕著找罵,遲意也根本不懼。
“你!”遲君舟一步跨上前,指著遲意的鼻子還想再說,卻被坐在老夫人旁邊的遲澤宇一把攔了下來。
“有你什么事?還不退下!”遲澤宇臉上無光,遲君舟的舉動,簡直就是給他丟人。
遲君舟忿忿,卻不敢忤逆遲澤宇,只得狠狠的瞪了遲意一眼,又退了回去。
“母親怎么哭了?”遲意把遲君舟當空氣,扭頭就問鐘氏為何落淚。
“咳咳,意姐兒,你母親得知你一早來吃了閉門羹,正為你叫屈。”老夫人適時解釋道。
她今日可真沒有訓斥鐘氏,是鐘氏自己聽了早上發生的事,為遲意不平,這才激動的掉了眼淚。她們這回可都是站在鐘氏這邊兒的。
遲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頭說道,“這事兒啊,母親不用擔心,張嬤嬤已經幫我把屏風搬到攬月閣了,不過庫房什么時候搬,她說她做不了住,過幾日再給我答復。我想著怎么說這明月苑里的庫房都是母親的嫁妝,大伯母沒道理霸著不給,我也就沒著急。”
遲意著一番說辭,既說明了她早上的來意,也闡明了自己并沒有硬闖。至于孫氏為何吐血昏厥,她跟她可沒有半點兒關系了。
跪在一側懺悔的張嬤嬤聽了這話,立馬激動起來,連連附和道,“沒錯沒錯,奴婢沒說不讓四姑娘搬,只是一早大少爺和少奶奶都不在,奴婢實在做不得主,這才讓四姑娘緩上幾日的!”
遲意的話給了她退路,怎么說,都比是她強硬的拒絕讓遲意搬走庫房的說法好聽。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現在趁著大家都在,就把三房的東西都搬過去吧,省得來來回回的麻煩。”老夫人看遲意的目光柔和起來,遲意愿意給臺階下,那她自然是不想大動干戈的。
真鬧起來,大房雖然理虧,但總歸是親兄弟,往后還能老死不相往來了?
老夫人氣歸氣,但是總想著一家人之間不能失了和氣。她能替三房給孫氏教訓,但是如何教訓,教訓的程度在哪兒,那還是得由她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