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夫人說話,清秋腿腳麻利的就跑了。
她可是身負重任的,能不能讓大房褪層皮下來,就看她等會兒的發揮了。
老夫人訕訕的放下手,知道自己的打算落了空。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遲澤宇直覺是出了事,而且這事兒還跟他們大房有關。
老夫人知道隱瞞不下去,索性也就全盤托出了,“三郎媳婦兒的庫房少了好些東西,庫房鑰匙卻在你媳婦兒手中,你說出了什么事?”
遲澤宇完全愣住了,任憑他如何想,也不可能想到這上面來。
“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遲澤宇尷尬的看了鐘氏和遲意一眼,滿臉通紅的說道。
“是不是誤會,等下對對嫁妝單子就知道了。大伯父也不用緊張,祖母定會秉公處理,不會冤枉了大伯母。”遲意不冷不熱的開口說道。
她真懷疑遲澤宇在裝傻,就國公府的家底兒,他就算不完全了解,但多少也應該知道的。孫氏明目張膽的往自己院子里添置了好些值錢的物件兒,他能看不到?
聽了老夫人和遲意的話,一直冷嘲熱諷的遲君舟這會兒卻安靜的厲害。
他用眼睛偷瞄了一圈,額角的汗水順著臉頰滴在了潔白的衣領上,泅出了一小塊兒深色的印記。
遲意察覺到遲君舟的異樣,往他身上掃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遲君舟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躲閃,還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李氏厭棄的往旁邊挪了挪,也覺得遲君舟的反應怪怪的。
遲澤宇被遲意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嘴,更加尷尬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問老夫人,道,“母親,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老夫人也想知道孫氏在她眼皮子底下到底做出了多少荒唐事,稍一思考,就點頭答應了。
老夫人一走,其他人也沒有再繼續坐著的道理,呼呼啦啦全跟了上去。
庫房門口,花姑姑和黎兒一人捧著一個賬本,一人指揮庫房里的下人挨個核對,能對上的就往外搬一件,對不上的,花姑姑就在賬本上標記一下。
三房的下人來來回回的忙碌,大房的人則在外面圍了一圈,面面相覷。
遲意一行人過來后,大房的人紛紛行禮讓路,然后都偷偷溜走,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老夫人掃了一眼擺放在外面的箱籠,招呼過來一個正在忙碌的下人,問道,“核對的怎么樣了?”
“回老夫人,布匹面料倒是都對上了,但是夫人的金銀首飾和好幾套赤金頭面都不見了,還有一些瓷器擺件兒,多是成套的少了。剩下的還在核對。”
回話兒的是三房的老人了,話說的流利,態度也足夠恭敬。
老夫人揮手讓她繼續去忙,扭頭讓董嬤嬤去把還跪在堂屋的張嬤嬤給叫過來。
等人的功夫,回攬月閣取嫁妝單子的清秋也回來了。她拿著本子,不用遲意吩咐,麻溜兒的去跟著一起核對了。
花姑姑在庫房里核對,清秋就在外面對,把差的東西也都標記上,等最后跟花姑姑一起再對一下,看看有沒有記錯和漏記的。
眾人站在一旁無所事事,遲意便吩咐人把椅子拿出來,讓長輩們坐下等。
一直忙到正午,花姑姑才沉著臉從庫房里走出來。
“夫人,都對完了,少的東西奴婢都標記好了。”花姑姑把寫了嫁妝單子的賬本遞給鐘氏,讓她過目。
鐘氏在這兒聽了好半天了,自然曉得少了好些的東西,但是一看本子上密密麻麻被標記的記號,就更覺得心塞了。
清秋對的更快,這會兒也都記好,抱著本子回到了遲意身邊。
“夫人,把我的和姑姑的對一下吧,再看看有沒有漏下的。”清秋嗓音清脆的說道。
鐘氏點點頭,把本子又遞給了花姑姑。
清秋就站在老夫人的身側不遠處,輕輕咳嗽了一聲,就翻著本子念了起來,“赤金點翠鑲嵌抱頭蓮對、白玉嵌蓮荷紋扁方一對、珊瑚朝珠一盤、點翠鳳鈿全分、珊瑚珍珠寶石挑簪各十對……
“紫檀龍鳳五屏峰銅鏡臺一件、紫檀雕花架幾床一張、紫檀雕花箱子二十只、黃花梨嵌琉璃羅漢床一張、青花八寶扁瓶、斗彩花卉盤、五彩十二月花卉盅各一套……”
清秋洋洋灑灑念了一大串,最后念道,“黃金五十兩,金葉子一百片,銀票兩萬兩。”
停下后,清秋抬頭看了一圈差不多已經麻木的人群,接著說道,“夫人,這些都是少的東西,奴婢和姑姑手中的單子都對上了。”
“這些是少了的?”白氏忍不住低語,她以為這些是鐘氏庫房里所有的東西呢,結果這些才是少的部分?
白氏嫁進來的晚,自然沒見過鐘氏百里紅妝的架勢,但鐘氏一族有錢,這全大周的人都知道。只不過現在親眼所見,才能感受到人家有錢到了什么地步。
白氏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大伙兒都是挨著坐的,她一出聲,其他人自然全都聽到了。
老夫人氣血上涌,撫著額頭把縮在一旁的張嬤嬤叫了上來。
“說說吧,少的東西都在哪兒?”
張嬤嬤跪在正中間,身子都快要貼在地面上了,她抖著身子,艱難的開口道,“大夫人給三少爺置辦院子用了一些,剩下的,都擺在玉笙居了……”
“休要胡言亂語!”遲澤宇立馬站了起來,抬腿就踹了張嬤嬤一腳。
遲澤宇用了全力,張嬤嬤又沒有防備,這么一腳下去,她哎呦一聲痛呼,撞在廊下的柱子上,直接就暈了過去。
“母親,這惡婦的話不能聽!孫氏雖然愛占些小便宜,但絕不會想要霸占鐘氏的嫁妝!”遲澤宇亂了方寸,直接就叫了自己的下人來,讓把昏迷的張嬤嬤抬下去。
“慢著,大伯哥,母親還沒有發話,您這么做,怕不是心虛了?”難得強硬一回的鐘氏站了起來,面對遲澤宇,她也分毫不讓,“這婆子說沒說胡話,自然可以證實,您這么著急讓人把她抬走,是想要滅口不成?”
“你……”遲澤宇橫眉立目,也顧不得這是弟妹,張口就想要教訓。
“閉嘴!”老夫人沉聲喝道,她抬眼瞪了遲澤宇一下,又安撫鐘氏道,“都不用急,有我老婆子在,還輪不到他來做主!”
聽了老夫人的話,鐘氏恭順的點頭應是,又恢復了她柔弱的樣子。
別人看不到,遲意可看的清清楚楚,鐘氏抓著她衣袖的手心,都被汗水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