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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吐完那口血,便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他的身子重重的倒在了顧北梟的尸體上。
油燈里的燈芯,噗的一聲炸了!
凌公公看著這毛骨悚然的畫面,他的身子忍不住一抖,他連忙讓人去請太醫。
又喊宮人將皇上抬到了內殿的床榻。
剛剛安置好皇上,凌公公一抬頭就看見顧冕之出現在門口。
他連忙趨步上前,給顧冕之行禮。
“太子殿下。”
顧冕之雙手負在身后,眉眼冰冷的掃了眼擔架上顧北梟的尸體。
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讓人將尸體抬下去吧。”
“準備一副薄棺吧,到底是父皇的血脈。不至于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凌公公恭恭敬敬地點頭應了。
他揮了揮手。
宮人們動作快速地抬起擔架離去。
顧冕之一步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他看著突然之間蒼老了十多歲的面容,他眼底閃過幾分晦暗。
他默默看了許久。
太醫很快便趕了過來。
半刻鐘后,太醫診脈結束。
顧冕之關切地問:“父皇這是怎么了?”
太醫也診斷不出什么問題,只得含糊其辭地回道:“陛下可能是因為大皇子的死,一時氣血攻心,所以這才吐血昏死了過去。”
“微臣開一些安神的方子,先服侍陛下服用吧。”
顧冕之緩緩地頷首,太醫開了藥方,他便吩咐宮人去熬藥。
他拿了一塊濕巾,盡職盡責地守在床榻邊,照顧著皇上。
夜色漸漸地深濃下來。
他才將殿內的宮人都遣退。
他放下了帷幔,遮掩住了床榻上的一切。
他緩步走出了殿門,凌公公親自斟茶,遞到了顧冕之的手邊。
顧冕之淺淺地喝了一口,這才抬眸看向凌公公。
凌公公掀起衣袍,當即便屈膝跪地。
“太子殿下,老奴已然按照你的吩咐,將這些事情都辦妥了。”
“你看……老奴的家人……”
顧冕之輕笑一聲,他的目光看向書桌那邊。
“父皇在收到顧北梟死亡的消息前,是不是在內殿發了好大一通火氣?他甚至已經下了口諭,要將母后拘禁起來,要派人捉拿孤?”
凌公公的臉色慘白如紙。
他不敢隱瞞,連忙點頭:“是,老奴確實聽到了陛下的口諭。但是老奴謹記殿下的吩咐,權當沒聽見,老奴推門入內,立刻將大皇子去世的消息告知了陛下。”
“陛下得知大皇子的死訊,反應很是激動。”
顧冕之眼底滿是嘲弄的笑意。
能不激動嗎?
皇上唯一的兒子,也徹底的斷絕了。
如今在這世上,除了若若……再也沒有他的第二個血脈。
對于這個結果,他很滿意!
顧冕之放下茶盞,走到了書桌旁。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墨水、毛筆、硯臺散落得到處都是。
他在那一片狼藉之中,看見了皺巴巴的紙張。
他蹲下身來,撿起了那張紙。
在看見紙張的內容,他的眉頭不由得猛然一皺。
“所以,這封信,還是成功地送到了父皇的面前?”
凌公公的臉色慘白,身子瑟瑟發抖的厲害。
顧冕之發現了他的異樣,他不由地挑眉,目光冰冷地看向凌公公:“這封信,是誰送入崇明殿的?”
凌公公心里慌亂至極,他額頭緊緊地貼在地板上,抖著聲音回道:“是……是老奴親自送的。”
“太子殿下,老奴并不知道信中的內容是什么……而且陛下曾經吩咐過老奴,但凡蕭御送過來的信,必須第一時間送到他的面前。老奴若是扣下蕭御的信,定然會引起陛下的懷疑。”
“老奴并不是有意要欺瞞殿下……”
顧冕之緩緩的將信紙攥在掌心,他盯著凌公公的腦袋,一字一頓問:“這封信為何沒有送入御書房,而是拿到了崇明殿的書桌上?”
宋嬤嬤她豈不是白死了?
皇后已然將事情全都給他說了,宋嬤嬤擔心會有人給皇上遞信,所以她就去了御書房,尋找告密信。
御書房戒備森嚴,宋嬤嬤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卻無法全身而退離開。
御書房的侍衛,很快就發現了宋嬤嬤的行蹤。
宋嬤嬤為了毀了那封告密信,當即便決定燒了整個御書房。
顧冕之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他的眼尾漸漸的泛紅。
“造化弄人,原來……這一切冥冥之中,已然注定好了的。”
無論是何等安排,這封信都會被送到皇上的面前。
皇上他早就懷疑了自己的身份。
就算蕭御沒有傳信給他,那么過不了多久,皇上還會另外派人,重新暗查他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可能他這個太子,早就已經歿了。
顧冕之斂了嘴角的笑意。
不過這樣也好。
起碼他能在有限的時間里,為若若蕩平所有的障礙,所有前路的危險。
顧冕之再次詢問凌公公。
“這封信,你看過沒有?”
凌公公連忙搖頭:“沒,老奴不敢看,老奴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信中是什么內容。”
顧冕之點了點頭,他拿著信紙走到了燭火旁。
燭火火苗輕輕搖曳,時不時地有微風吹拂進來。
燭火將顧冕之的身子拉得很長。
他的身影倒映在墻壁上。
他捏著紙張,湊到了燭火下。
“不看才是最好的,但凡得知信中內容的人……統統都要下地獄的。凌公公,你是個聰明人……這樣很好!”
火舌漸漸地吞噬了信紙。
紅彤彤的火光閃爍在顧冕之堅毅的臉龐上。
他眉眼淡漠地凝著那封信,一點點地被燒為灰燼。
信紙剛剛燒完,他彈了彈衣袖上沾染的灰。
皇上的聲音,突然從內殿傳來。
“來人……來人。”
“朕這是怎么了?”
凌公公眼底滿是慌亂,他抬頭看向顧冕之:“殿下,接下來該如何做?”
顧冕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別急,孤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去做。”
“一件件來,不要慌。”
凌公公咽了口唾沫,連忙點頭。
顧冕之壓低聲音,一一囑咐凌公公。
“第一,對外宣稱,陛下得知被顧北梟的死訊悲痛難當,激發了身體里潛藏多年的舊疾……陛下無力處理朝政,朝堂之事一律交由孤與嘉陽公主共同理政。”
“二,你派人去喊皇后過來。第三,派人去給嘉陽公主送個口信,讓她明日一早就入宮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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