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視一圈,扭頭看著福平遠和沈氏:“爹,娘,女兒認為沒有查出真兇之前,膳廳里用膳的所有人都不得離開此處。”
福平遠頷首,他當官多年,對查辦命案頗有經驗:“確該如此。”
朱嬤嬤眼珠子一轉,漲紅了脖子道:“國公府由大夫人掌家,紅玉又是大夫人送來海天院的人,出了事情自該讓大夫人前來定奪。”
“朱嬤嬤,你現在是二房的管事嬤嬤,”沈氏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口口聲聲讓大夫人定奪,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二房夫人放在眼里?”
朱嬤嬤面上故作惶恐,眼底卻閃過不屑,她猶自辯駁:“奴婢這是為了二房好,還請二夫人明鑒。”
沈氏扯扯嘴皮:“即是為了二房好,就在一旁等著,莫要耽誤了查案。”
福元圓睞了一眼銀寶,銀寶機靈地上前拉開朱嬤嬤,見朱嬤嬤又想說話,索性點了她的啞穴將她丟到一邊的長椅上。
“即是下毒,就定然有跡可循。”
福平遠不想回府沒多久就出了人命之事,蹙眉掃了一眼屋里,他身邊慣用的小廝都在前院,要查探還得喚人過來。
“讓司棋和銀寶先查下紅玉用過的膳食碗筷,”沈氏握了握福平遠的手,“看看是否有毒藥殘留。”
司棋和銀寶都懂醫術,對毒亦有不淺的認識。
兩人領命上去查探。
不僅膳廳的人不讓離開,海天院里各處的下人亦被墨琴等三位大丫鬟拘在院子中央,不得擅離。
一炷香后,司棋和銀寶走了過來。
“回夫人,膳食中并未發現有毒。”司棋稟告,隨后看向銀寶。
銀寶手里用絹帕包住一個杯子:“夫人,毒在這個茶杯里。”
眾人悚然一驚,沈氏忙追問道:“這可是紅玉用過的茶杯?”
前世不曾發現這個真相,當時大夫人帶著人四處搜羅,根本沒有派人查證過。
有二等丫鬟上前回應,銀寶拿著的那個杯子確實就是紅玉用過的。
“膳廳用膳時,可是每個人有自己的杯子?”福元圓提出疑問。
“回二姑娘,杯子都是公用的,”那名二等丫鬟忙說道,“午膳時沖了茶,每人桌上放上一杯。”
“誰負責沖茶?”
“這個不定,誰順手了就沖了。”那丫鬟遲疑。
“那今天是誰沖的茶?”沈氏皺眉。
眾丫鬟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有個丫鬟道,“今天好像進了膳廳,茶就已經在桌上放著了。”
“晴兒是最后一個進來的,”說話的丫鬟記性不錯,“我記得當時紅玉因為肚子餓了,還抱怨說晴兒動作太慢。”
舒三娘心頭的重石稍稍放下,扶著晴兒坐到長椅上。
“既然進膳廳前茶就已經沖好,”福元圓揣測道,“那么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茶里的毒在大家進來前已經下好,那么這個人一定會將紅玉帶去放了毒茶的位置上坐下。可有此事?”
那丫鬟仔細回想,一旁有人道:“紅玉老早就喊餓了,今天用膳她是第一個進膳廳的。”
回想的丫鬟連連點頭。
“若是這樣,”福元圓道,“極有可能那毒是在眾人坐下后下的。”
丫鬟們一時面面相覷。
“麗兒和晴兒坐在紅玉旁邊,”有丫鬟道,“但因為紅玉新得了漂亮的手鐲,用膳時大家都過去看過。”
也就是說大家都有嫌疑。
正欲說話,墨琴匆匆進來,在沈氏耳邊附耳幾句。
沈氏面容一沉,看向福平遠:“夫君,妾身出去看看。”
“我同你一起去。”
福平遠牽著沈氏的手:“滿滿,你繼續在這里查,不用等爹娘。”
福平遠攜沈氏走到海天院門口,大丫鬟知書和曉畫正攔在門前。
大夫人帶著一群婆子仆婦氣勢沖沖,見沈氏和福平遠出來,大夫人唇角勾了勾:“二弟,二弟妹,大嫂聽說紅玉出事,立即帶了人前來幫忙,只是這兩個丫鬟是怎么回事?竟敢阻攔主子?”
“是我的意思。”
福平遠握了握沈氏僵直的手,往前一步:“大嫂,海天院有丫鬟中毒,為保盡快揪出真兇,一干人等不得隨意進出海天院。”
大夫人緩了緩神色,眉眼一轉“可查出真兇了?”
“尚未。”
“既然是下毒,定然有跡可循。”大夫人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首要的就是尋找證據,將嫌疑人等拘起來,好生搜索她們住的地方,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大嫂說得這般篤定,真是讓弟妹佩服。”
大夫人溫和笑笑:“操持國公府多年,一些經驗總是有的。”
沈氏扯扯嘴角,一臉好奇:“弟妹有個疑惑。”
“弟妹請說。”
“海天院出事后,”沈氏緊盯著大夫人,“為了怕嫌疑人逃脫,弟妹讓人將院子封鎖,不曾有任何人出去過。”
“大嫂又是怎么知道我們海天院出了事?又怎么知道出事的人是紅玉?”
這話一出,福平遠瞳孔猛地一縮。
而大夫人劉氏頓時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大嫂正好路過海天院,見大白日地緊閉著院門,自是要過來看看的。”
“至于紅玉,便是聽守院門的婆子所說。”
沈氏將劉氏的局促不安看在眼底,懶得說破,只隨意地應了一聲。
劉氏雖尷尬,很快卻正了正臉色:“人命關天,大嫂掌持國公府,還是要親自過問一二。二弟是否能理解大嫂的用心?”
福平遠淡淡頷首:“謝過大嫂。不過里面正在追查情況,大嫂最多只能帶一個人進來。”
劉氏又欲分說,抬眸看到福平遠深不見底的眼睛,收回嘴里的話,點頭道:“自該如此。”
一眾人又回到膳廳。
就聽的紫玉尖聲叫著:“不是奴婢!奴婢冤枉!”
劉氏一驚,快步跨入膳廳,瞥了一眼歪在角落嗷嗷叫不出聲的朱嬤嬤,又看到紫玉被捆縛著雙手涕淚縱橫的模樣,不由怒從中來:“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她扭頭看著沈氏:“弟妹,你這是怎么打理的內宅?怎么這般不便是非,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