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正院的院子里,立了三個小矮墩。
康哥兒,寧姐兒和羽姐兒三人老老實實地趴在矮墩上,三個小小的腚兒翹得老高。
只聽得‘啪啪啪’三聲,福元圓手里的小藤條就挨個敲了一下子。
‘哇——’
齊轟轟的三聲哭聲霎時唱響了韜正院。
“娘怎么教你們的?”
福元圓對那明顯有水分的哭聲不以為然,來回走著問道,“沒有事先稟明大人,可以出府玩嗎?”
三個小腦袋瓜齊齊搖頭:“不行!”
“娘有沒有說,沒做完功課前,哪里都不許去?”
福元圓又是‘啪啪啪’地掃了三藤條下去,三人哇地大喊:“有!”
“那你們還知錯就犯?”
福元圓氣得插起了腰。
“娘,孩兒不敢了!”三娃異口同聲求饒。
“好了好了,”沈從在一旁看不下去,伸手將福元圓手里的藤條抽了走,“娃兒們都知錯了,你也別氣了,娃兒們都聰明乖巧得很!”
言罷,他沖著翡翠等人眨了眨眼,翡翠忙笑著拉起三位小殿下,帶他們下去梳洗。
“舅舅!”
福元圓被沈從推著進了屋,嘴里抱怨道,“您這樣會寵壞三個小家伙的。”
在她看來,做錯事就該罰,不罰不長記性!
沈從哈哈直笑,倒了杯茶給福元圓遞了過去:“喝口水順順氣,你呀。依舅舅看,三個娃兒機靈著呢,對你說的話都打心眼里記著。誰小時候不淘氣,你小時候哪天不上樹掏鳥,上街揍人的?”
福元圓悶了口茶:“舅舅,康哥兒和寧姐兒就罷了,要是羽姐兒跟著他們學淘了,等阿璐回來我可怎么給她交代?”
兩年前,西北起了戰事。
秦昊主動請戰得了慶元帝的應允,夫妻倆相攜奔赴戰場。
臨行前將剛三歲的羽姐兒送來了太子府,托付給福元圓照看。
這一去就是兩年。
邊關戰事時有告捷,時有失敗,秦昊夫妻倆卻一直沒有回來。
福元圓夫妻倆自是把羽姐兒當自家女兒般看待,衣食住行和寧姐兒如出一轍。
而羽姐兒如今完全把太子府當自個兒的家,跟著寧姐兒叫福元圓娘,叫秦澤爹,每天過得可開心了。
福元圓有時候會忍不住好奇等佟璐夫妻倆回來后,見到這一幕會怎么想。
“舅舅,你這趟去西北可還順利?”聊完了娃兒,福元圓想起了正事。
沈從笑道:“順利,不然舅舅怎會提前回來。”
“如今西北平定許多,楚王和楚王妃,在皇上大壽前會回京。”沈從想了想,將福元圓托付讓他打聽的消息說了。
福元圓眉眼一彎:“總算是要回來了。”
禮部衙門。
秦澤和秦宇相攜步出衙門,慶元帝的壽誕快要到了,兩人被指派負責壽辰相關事宜,近日時常出入禮部忙碌。
“皇兄,”魯王秦宇翩翩而行,不經意地笑道,“弟弟聽聞三皇兄昨日奏報準備歸京,算一算他去西北已有兩年時間,父皇對他甚是掛心。”
秦澤一笑:“確實如此。”
“弟弟還聽說,”秦宇繼續道,“三皇兄上奏想請父皇封他為驍勇大將軍?皇兄可知此事?”
秦澤頷首,面容帶笑。
早在多年前,秦昊就跟他提過做大將軍的心愿,如今在西北打磨了兩年,想來是有那底氣向父皇求個封賞。
秦宇試探道:“父皇同意了么?”
秦澤唇一勾,步向候在衙門外的馬車,淡聲道:“留中不發。”
依他對父皇的了解,這驍勇大將軍的名號能賜,但還得敲打下三皇弟再賜!
兩年前西北突發戰亂,朝堂鬧得一鍋粥時,秦昊不僅在早朝上請命帶兵上戰場,還天天往御書房跑求父皇給他個表現的機會,簡直沒把本來就憂心忡忡的父皇給煩死。
后來秦昊拖著他做擔保人,好一番懇求下慶元帝才首肯了讓他隨軍隊出征。
自然不能讓他帶兵,保衛家國的大事怎能由一個毫無經驗的人領隊?
慶元帝給秦昊安排了個副將的職位,就放手讓他自個兒去西北體會下作戰是什么滋味。
扛不住了,自然會回來。
不曾想,秦昊這一去就是兩年,不僅沒有一封訴苦的家信,還愈發多了告捷的戰報。
父皇定是很欣慰的。
這一點秦澤比誰都清楚。
秦宇目送秦澤上了馬車,才轉身朝魯王府的馬車行去。
自從五年前二皇兄故去,他在一眾皇子中愈發出色亮眼起來。
這幾年父皇給他指派的差事,他亦完成得不錯,在朝堂中頗有些名聲。
然而這一切,和太子比起來,仍是相去甚遠。
這五年來,太子在朝堂站得堅穩,父皇的信任,大臣的恭敬,無不昭示著太子的地位。
太子妃雖說隱在太子府打理內宅事務,但沒有人敢小覷她一分。
想當年,黑夜一箭射殺讓晉王斃命的人可是太子妃。
就這樣的大事,不僅沒有受到責罰,反而是晉王一派因各種原因凋零。
民間不知打哪兒有傳說,太子妃是鳳命!
在她生產危急之時,就連護國寺的得道高僧了得大師都要親自領眾僧前往太子妃守護。
秦宇思緒紛擾。
對太子夫妻,他心底最深處有著自己都不清楚的畏懼。
“王爺,”回到魯王府,魯王妃彭月眉溫柔小意地替他更換衣裳,“臣妾聽說楚王夫妻要回來了?”
秦宇點頭:“不錯,說是在父皇壽誕前會趕回來。”
彭月眉眉眼微垂,眸光閃動:“楚王夫妻一去兩年,在邊關帶兵作戰,保衛家國。這次回來,想必父皇定然龍心甚悅。”
秦宇低哼一聲。
三皇兄得圣心對他來說并非什么好事情。
彭月眉睞他一眼,小聲道:“這些年太子聲威愈重,楚王夫妻回來,想必一時風頭無兩,就連太子夫妻恐怕也要失色不少。”
秦宇搖頭:“三皇兄自幼就黏著太子,兩人關系好著呢。他們夫妻去前線,把孩子都留在了太子府撫養,你想想這意味著什么。”
彭月眉柳眉微挑:“再怎么信任,也是兩個家庭。”
她嘴角噙著一抹譏誚的笑,“臣妾就不相信,真能有那么堅固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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