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明末

第四百四十九章:銅墻鐵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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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銅墻鐵壁

第四百四十九章:銅墻鐵壁

“靖南軍中軍動了?”

朔風獵獵,帶起旌旗萬千。

勁風鼓蕩之間,萬民軍中軍陣中繡著“李”字的玄黑色大纛伴正獵獵而動。

背負著旗幟的令騎正跪伏在李巖的身前,向他匯報著來自揚州城北的消息。

“看來陳望已經收到了北直隸的消息。”

李巖神色嚴峻,緩緩起身。

陳望野心勃勃,雖然身處明廷之中,但是早就心懷他意,所以籌謀了很多的事情。

靖南鎮之中有一個名為情報司的機構,李巖很清楚。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陳望在很多時候往往能夠料敵機先,靠的就是情報上的優勢。

李巖也曾經想要效仿設立類似情報司的機構。

但是這樣的機構需要大量的銀錢投入,還需要可靠的人手,更需要一定的勢力和經驗豐富的老手帶領。

而這幾點,恰恰卻是李巖缺少的。

萬民軍缺錢缺人,從各城之中官紳士族家中追贓索餉的銀錢,大部分都要補助給軍隊。

萬民軍一直以來都沒有長期可以發展的地盤。

鳳陽、徐州這些地方剛剛攻下沒有多久,就又丟失。

長江以南的江南地區,他們也才占據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這么短暫的時間,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情。

清軍的動向瞞不住陳望,這是李巖早就清楚的事情。

但是李巖沒有想到,清軍的信使剛到,陳望便已經下令直屬的軍隊開始調動。

這無疑是鄭明了陳望已經早先一步收到了來自北方的消息。

靖南鎮情報司能力的恐怖,讓李巖的心中不由暗自發寒,他的信心在連番的打擊之下被消磨的幾乎將要殆盡。

“傳令三軍,固守營地,絕不可浪戰。”

李巖深吸了一口氣,他目視著不遠處的揚州城,沉聲道。

明廷京師的情況,他還算了解。

在經過了天災、瘟疫的連番打擊,明廷原本就薄弱的軍事實力再度大打折扣。

清軍此番南掠,幾乎傾盡全國之師。

明廷外無強援,內無鎮守之軍,糧草缺乏,軍餉不足,早已經是風中殘燭。

崩潰。

只是早晚的事情。

明廷。

堅持不了太久。

揚州之戰,他們沒有必要勝。

只要不敗,就是勝利。

換句話說,揚州之戰已經沒有必要打下去了。

只要拖住,拖到清軍攻陷明廷的京師,陳望就沒有辦法維持對于揚州的攻勢。

“袁時中麾下的倡義營現在在什么地方。”

李巖走到望臺中央擺放著輿圖的位置。

“昨日靖南鎮以兩師之兵猛攻揚州,袁將軍領兵屯駐于揚州以東最北沿的棱堡馳援城中。”

輿圖旁原本正在忙碌的萬民軍將校當下彎腰行禮,恭敬道。

“最北沿……”

李巖的目光逐漸上移。

“靖南鎮以九師圍困揚州,以漢中兩師,山東兩師,居揚州以北,為中軍,所部兵力超過六萬。”

“這些時日山東鎮下劉澤清的部隊一直是進攻揚州的主力軍。”

袁時中靠近了一些,指著輿圖,向著李巖稟報著這些時日探查出來的情報。

“五日前,賀一龍領兵出戰,趁靖南軍兵退之時突襲靖南軍軍陣,陣斬劉澤清,小敗靖南軍一陣,收復揚州北段城墻。”

“但是隨后靖南軍遣左光先領漢中鎮第四師出陣,漢中鎮銃兵犀利,火炮眾多,我軍剛剛收復的揚州北城再度淪陷。”

袁時中緊蹙著眉頭,嘆息道。

“陳望的算盤打的好啊。”

李巖冷哼了一聲。

“陳望的算盤一直都是如此,拿著我們萬民軍當成他的磨刀石。”

“他看不上劉澤清這樣的丘八,也看不上劉澤清麾下的那些兵痞,一早打定的主意就是讓劉澤清死在戰場上。”

“但是這回,他終究要自食其果!”

李巖注視著身前的輿圖,他的聲音冷冽。

這一切,何嘗不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陳望統合南國諸鎮,又收攏了西軍一眾殘兵。

按照陳望一貫的作風,必然是想要拿揚州作為練兵場,磨礪麾下這些新附的兵馬,就像是當初在襄陽、徐州、鳳陽這些地方一樣。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有一點喘息之機,可以和清軍聯合起來。

若是陳望一開始就不管不顧,全力猛攻揚州,與他們白刃交鋒。

根本不會形成眼下的僵持的局面。

“揚州以東為靖南之河南鎮,編號為第四、第五、第六三師,十二營兵馬,三師皆為西軍降卒,按照靖南鎮編制,三是師合有兵馬三萬六千人,統兵主將為西軍李定國。”

靖南鎮的編制并不算太難探聽,畢竟旗號就放在那里,靖南鎮的旌旗號幡還有編制現在都已經與明軍相去甚遠。

“揚州以西為靖南之湖廣鎮,編號為第二、第三、第四三師,三師皆為關內援剿兵馬改編,按照靖南鎮編制同樣有兵馬超過三萬六千人,統兵主將是左良玉。”

“不過經由探查,揚州西面靖南鎮湖廣三師,共有十四營,實際兵力超過四萬人。”

這些時日,陳望把揚州城當做一個巨大的練兵場,不斷的投入兵力鍛煉。

靖南軍的實際傷亡并不高,差不多在四五千之數。

當然,這并不包括劉澤清麾下的一萬多名營兵傷亡。

劉澤清麾下那些兵痞的戰斗力幾乎聊勝于無,不過是填線的炮灰,大部分都陣亡在填壕的路上。

“賀一龍和劉希堯麾下傷亡如何?”

李巖神色微沉,詢問道。

“兩人麾下的兵馬傷亡抵近萬人,揚州城內的守軍士氣低落,漢中鎮的第四師占據城北,在城墻之上架設火炮,可以直接轟擊到東西兩城。”

袁時中的目光在輿圖之上游離著,他的神色凝重,沉聲回道。

“賀一龍和劉希堯組織麾下的精兵連沖了四五陣,但是都被漢中鎮的營兵打退。”

“根據這些時日的探報查得,漢中鎮下的兵馬銃兵的人數應當在七成左右,臨陣對敵,銃響聲不絕,幾無停息之時,沖陣軍兵往往未及近前便已傷亡大半不堪再戰。”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漢中鎮下的銃兵銃槍之上裝備著數尺長的銃刺,裝備銃刺的銃槍還不影響擊發。”

“就算是頂著傷亡沖到近前,也根本沒用,我的軍的軍陣早已經凌亂,根本就不是那些銃兵的對手。”

無論是西路的靖南軍還是東路的靖南軍,他們都能打的有來有回。

但是唯獨北城,由陳望直領的中軍漢中鎮,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破綻。

步兵強攻,除非是數倍以上的兵力,不然抵到近前也沒用。

騎兵強攻,就算是蒙古人,也沒有那么多的騎兵可以霍霍在正面沖陣的路上。

遠程對射,漢中鎮下銃炮齊全,火銃連綿不絕,火炮威力極大,且數量繁多,一個營便有數十門火炮。

而他們有什么?

整個萬民軍之中的火炮除去水師之外,能達到漢中鎮標準的火炮統共不過百門,余下的按照漢中鎮的標準,充其量只能算做是銃。

至于漢中鎮下的那種重炮,更是一門都沒有。

“火炮殺傷雖然不大,但是對于軍心士氣的打擊可謂無解。”

談起漢中鎮下的火炮,袁時中的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些許的絕望,他的語氣沉重。

“有著城墻、堡壘的遮蔽還好,但是野戰對敵,沒有遮蔽,我軍往往還沒有接戰,很多軍陣便已經在火炮的轟擊陷入崩潰。”

“能夠頂著火炮的轟擊抵至近前的兵馬少之又少。”

“漢中鎮所有的戰法,現在都圍繞著火炮而進行。”

袁時中這些時日一直在前線,在鳳陽之時,也是他領著兵馬和漢中鎮作戰,所以他很清楚這些事情。

“漢中鎮軍陣嚴謹,臨陣之時,以火炮先攻,火銃為盾,騎兵為矛。”

“軍陣越是嚴密,火炮殺傷便越大,士氣受挫便越重,然而我軍若是軍陣疏離,卻是可以降低火炮對于軍心士氣的影響,也可以降低傷亡。”

“但是……”

李巖久經沙場何嘗不知道袁時中想要說什么。

“但是我軍軍陣一旦疏離,游戈在兩翼的漢中鎮騎兵便會立即出擊。”

“失去了嚴整軍陣的步兵根本沒有抵抗騎兵的沖擊,只會淪為待宰的羔羊。”

袁時中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前些時日,如何針對漢中鎮的戰法,我們想了很久的時間。”

李巖抬起頭,看向袁時中。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無解。”

袁時中神色灰暗,嘆息了一聲。

“起碼對于我們來說,是無解之局。”

“唯一的解法,是我們擁有了漢中鎮相差不多的武備和火炮。”

“以堂堂之陣,戰而勝之。”

“個人武勇在面對漢中鎮兵之時毫無用處,戰局的勝負,只在于軍兵的訓練,勇氣,武備。”

一路走到現在,袁時中已經是成為了李巖左右手的存在,和李際遇的地位相仿。

雖然最初跟隨著李巖起家的是瓦罐子和一斗谷。

但是瓦罐子和一斗谷兩人的成長卻是遠不及袁時中。

瓦罐子和一斗谷在河南起兵鏖戰數年的時間,卻從未攻陷過任何一座城池,麾下的兵馬也一只都是在兩三萬人徘徊。

但是袁時中才起兵初期便連破州縣,麾下從者十數萬,而后更是在與官兵的大戰之中連戰連捷,在軍事的天賦遠超瓦罐子和一斗谷兩人。

唯一的一場兵敗,還是兵敗于孫傳庭的手下。

而且還是因為孫傳庭先行借助了盧象升的聲名,瓦解了其麾下大部分兵馬的斗志。

縱橫大名府、連敗官兵,聚眾十數萬,盛極一時。

在加入了萬民軍之中,袁時中可謂是如魚得水,一路升任制將軍,執掌萬民軍中軍之倡義營。

白洋河之戰,經炮擊不潰,覆壓而去抵近血戰,一戰而潰虎大威鎮下兵馬。

袁時中清楚的知曉,己方的不足,漢中鎮的強勁。

“無解之局……”

李巖抬起了頭,遠眺著北方的原野。

天邊的盡頭,赤紅色的浪潮正在不斷的翻涌。

隱隱約約的鼓聲正從遠方的地平線緩緩傳揚而來。

“要想勝過靖南軍……”

“確實是無解之局……”

袁時中清楚的事情,李巖也同樣的清楚。

“但是……”

“我們目的只是不敗,這卻并非是癡人說夢。”

李巖握緊了拳頭,目視著遠方,一字一頓道。

“陳望如今之勢,看似日之方中,在前上處,坐擁雄兵,鷹視天下,執掌神器指日可待。”

“然而,這天下卻并非只有我等與陳望兩家相爭。”

李巖的目光游離,語氣堅定。

“陳望位處四戰之地,難以集中力量,只要我軍能夠堅持一月時間,等到清軍南下,川中混亂,潼關動搖之際,便是陳望撤軍揚州之日。”

李巖將手緩緩的按在身前的輿圖之上,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堅決。

“連番的勝利助長的不僅僅是靖南軍的士氣,還助長了他們的驕傲。”

“若是陳望一開始便猛攻揚州,不想著以揚州作為練兵的場地,失去揚州,我們也沒有辦法在江北立足。”

“但是陳望實在是太過于驕傲,他驕傲的認為我們在他的兵鋒之下必將不堪一擊……”

李巖目光深沉,凌冽的殺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扭轉,他另外一只的手緊握著腰間的雁翎刀,彷佛要將一切的事物都揉碎一般。

“這一次,我要讓他知道!”

“讓他知道,我們萬民軍,早已不是他陳望手中提線的木偶,早已經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李巖的眼眸之中飽含著恨意,他等著這一天實在是太久了,久到到他一直以來輾轉反側,久到他一直以來徹夜無眠。

陳望當初因為實力的緣故沒有攻下的揚州,終究將會成為他一生的悔恨。

這些時日以來,雖然他們一直在攻伐南國。

但是李巖從來沒有忘記過揚州。

在揚州的周邊,共修有大小棱堡七十二座,那是足足征調了十數萬民夫所營建出來的防線。

這些時日以來,所有營造出來的火炮火器,都被送往了這些棱堡之中充實防御。

李巖不相信,短短一月的時間,靖南軍可以打破他這么久以來苦心營建的銅墻鐵壁!: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