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練對于洞螈的認知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并不認為這是什么妖怪,只是比他曾經所見過的洞螈稍大一些的生物。
其實蕭練這樣想,并非天真魯莽。只是若不這樣去判斷,那么他就與其他人一樣,只能坐以待斃。
洞螈這種生物,常年生活在潮濕陰暗的洞穴或沼澤中,輕易不會出來。更不愿意去干燥陽光強烈的地方。
不愿意不代表沒能力。
誰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這些洞螈不會突破這條山谷。
即便眾人能為自己逃出山谷爭取到時間,但留下這些洞螈卻是個禍患。
如果這洞螈出了山谷禍害百姓,那么誰會為此負責?當然是帶人前往鬼域的蕭練,和被眾人認為是妖女的何婧英。
若是導致民怨沸騰,又如何平息?以兩條人來換并不虧。
更不用說,若是只有蕭練與何婧英出了這陸良,讓皇帝的四個兒子都死在這里,皇上會如何想?就算再不喜歡也是自己親生兒子,一下子死四個,恐怕任誰都無法保持冷靜。皇上震怒之下哪里還會顧及什么祖孫之情?
蕭練失血過多,對于這些未必想得那么清晰,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不能就這么走掉。
蕭練強撐著從何婧英背上滾落下來,“嘭”地一聲摔在地上。
何婧英急急將蕭練扶起:“你現在急需要用藥,三叔隨時都會帶些草藥在身上,什么洞螈先別管了,我們去找三叔。”
蕭練扶著何婧英的手臂掙扎著站起,氣息微弱而混亂,他咬緊牙冠才將自己身上的疼痛強行忍下:“阿英,你聽我說,你先帶蕭子懋出去,讓他把三叔的飛索衛放出來。飛索衛可以先帶這里的人出去,然后用兩條飛索固定住上方的懸崖,再用八條飛索從相反的方向同時用力拉,能讓懸崖上的山石松動,把這個谷口堵住。”
何婧英并非不理解蕭練所想。只是阻攔洞螈哪有說的這么容易,何況還要將蕭練留在這里,這里先帶蕭子懋出去?何婧英怎么愿意?
“我先帶你出去,再來找蕭子懋。”
蕭練急道:“阿英,來不及了。何況我祖宗說了,看到我是溺死的,我不會死在這的。何況若是不救這些王叔,我們回了京也活不了。”
何婧英無奈,只能妥協:“那你等我。”
蕭練點點頭。
何婧英帶著蕭練又折返回去。何婧英將蕭練送到蕭子敬面前:“安陸王,我帶晉安王出去,換了飛索衛進來救大家出去。”
蕭子敬接過蕭練,篤定道:“有我在,我必不會讓法身再受傷。”
在場的這些人中,何婧英唯一能信的也只剩下蕭子敬:“你切莫食言。”說罷何婧英將折月劍架在蕭子懋的脖子上:“晉安王,你先跟我走一趟。”
蕭練地聲對蕭子敬說道:“是有人故意讓我們所有人都進來的。”
蕭子敬眉頭一擰:“你說什么?”
“五王叔不覺得今日來的人太齊了嗎?嫡長子,嫡子,五王叔,二王叔,有實力爭儲的人都到了。要是一齊死了,大齊可后繼還有人?”
蕭子敬并非蠢貨,經蕭練一提點自然想通了其中關節。他與蕭子良自不必說,只要蕭子良到此,他必然會來。他不可能放任蕭子良的實力繼續擴大。
“是誰?”
蕭練搖搖頭:“要看是誰把蕭子懋找來的了。”
蕭子敬心中隱隱不安,在他的意識里早已將蕭子懋當成了關押在江州的一名罪臣。
蕭子敬一開始就忽略了,蕭子懋也是嫡子。與先太子一樣,蕭子懋也是武穆皇后所生。只是武穆皇后過世得早,蕭子懋又一直與蕭子良交好,大家都忘了罷了。
“無論是誰,他的目的就是讓我們自相殘殺,讓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里。”蕭練聲音很小,可以說,聲音是十分微弱,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擊在蕭子敬的心上。
“只有讓所有人都活著出去,才能讓背后之人的計劃落空。他們才有翻盤的機會。”
蕭子敬臉色幾經轉變,聽到蕭練這句話后終于定下了心神。他解下外袍,將蕭練捆在自己背上:“法身,你撐住。”
蕭子敬安西將軍的名聲不是靠吹噓掙來的。他手臂極其有力,每揮出一刀,都有力拔山兮之勢。
只是這洞螈怕是再修煉幾年就能成精了,身上的鱗片比之鎧甲還要堅硬。這也是這么多將士都無法拿下一條洞螈的原因之一。
洞螈最脆弱的地方就在它那在太陽下才睜開的眼睛上,可是這條洞螈一丈有余,行動異常迅猛,靠近它的人都喂進了它那有著三排牙齒的嘴里。
山谷狹窄,一些不小心走到山崖邊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猛地拖走了。眾人只能擠在太陽下,面對著龐然大物更是縛手縛腳,施展不開。這么個擠在一堆的打法,和拿肉包子喂狗有甚區別?
“你們都讓開!”蕭子敬大吼一聲。“安西軍聽令!擺長蛇陣,將這怪物給本將軍困在中間!”
不止是安西軍,就連剩余的雍州軍與蕭子良的軍隊也加入安西軍擺起了長蛇陣。
蕭子敬將捆縛著蕭練的外套又緊了緊。“法身,你抓緊了。”
蕭練心中咯噔一下:“誒,你能不能……”
蕭練想說的是,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可話還沒說完,蕭子敬已經凌空而起。
蕭練那失血過的眩暈感還未褪去,就被蕭子敬背在背上轉了個三四圈。胃里翻江倒海,只覺得自己強撐著的一口氣,被蕭子敬折騰地只剩一絲。
這種死法著實不好受。可蕭子敬一點都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安西軍訓練有素,與蕭子敬相處數年,已經有了十成的默契。每當蕭子敬躍到半空將要落下時,都會有一位安西軍沖上前去,躬起脊背,讓蕭子敬踏在脊背上再次高高地躍起。
如此一來,洞螈無法準確判斷蕭子敬行動的方向,反而遲鈍了許多。
蕭子敬趁勢再次高高地躍起,空中一個轉體大刀就劈向了洞螈的左眼。
鮮血瞬間從洞螈的眼睛中噴涌而出,洞螈尖嘯一聲,猛地一甩頭,將蕭子敬摔了下去。洞螈這一甩的力氣極大,眼看蕭子敬整個人就要向地面重重砸去。蕭子敬竟硬生生的在這樣的力道下都在空中轉了方向,猿臂一聲,用刀刮在洞螈的身體上,減慢了下落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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