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銀行的VIP客戶休息室。
因為于青風的緣故,韓雷特意沒有回家,與左開宇一起,住在了銀行里,守著于青風。
被兩人如同看守罪犯一樣監視著,于青風對左開宇的怨恨達到極點。
他在盤算該如何收拾左開宇,這一次,他要狠狠收拾左開宇。
噼啪!
噼里啪啦!
就在此刻,一聲聲響徹云霄的爆炸聲響了起來。
隨之,是一聲炸響。
轟隆!
炸響后,則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
左開宇一個激靈,陡然起身。
于青風與韓雷跟著起身,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三人迅速趕到窗邊,一眼望去,縣城外一片火光。
火光之處,正是瑞焰鞭炮廠。
那一刻,于青風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
與此同時,已經入睡的周讓得到消息,瑞焰鞭炮廠炸了。
躺在床上的周讓臉色煞白,直呼完了,完了……
不多時,九林縣委縣政府所有領導齊聚。
縣政府的縣長對縣委書記說:“白書記,應該只是廠炸了,不會有人員傷害,這大晚上的,鞭炮廠也不會開工。”
縣委白書記點點頭:“這是最好的結果。”
隨后,他還是有些擔心,說:“孫縣長,你還是立刻聯系縣應急局的周讓同志,這是他的職責范圍,鞭炮廠怎么就發生了爆炸呢?”
孫縣長點頭,隨后拿出手機來,立刻給縣應急局的周讓電話,問他具體情況。
“周讓同志,瑞焰鞭炮廠突然發生大爆炸。”
“你趕緊指揮縣里的消防救援隊去處理情況。”
“還有,馬上去調查清楚鞭炮廠有沒有人員傷亡。”
說完,孫縣長等著周讓的答復。
周讓的語氣極為顫抖,他此刻還不知道瑞焰鞭炮廠今晚是停了工的。
因為昨天瑞焰鞭炮廠被關停后,于青風找他取走了備用鑰匙,昨晚還在加班趕工,他認為今晚肯定也在。
所以,他告訴孫縣長說:“孫縣長,我……我有罪,我錯了,我對不起九林縣的人民群眾,我該死,該死……”
孫縣長一愣,他對此事毫不知情,馬上問:“周讓,你說什么,你給我說能聽得懂的話!”
周讓便說:“孫縣長,瑞焰鞭炮廠這幾天晚上都在開工,有百余人在工廠加班,恐怕……恐怕……”
周讓直接嚎哭起來,整整十分鐘,他渾身軟弱無力,若不是他老婆扶著他,他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聽到周讓的回答,孫縣長整個人僵住了,隨后癱坐在椅子上。
縣委白書記看著孫縣長,問:“孫縣長,什么情況,你快說。”
孫縣長吞咽了一口氣:“白書記,完了,徹底完了,周讓告訴我說,炸掉的瑞焰鞭炮廠這幾天是連夜開工,廠子里有百余名工人在加班。”
此話一出,聚在一起的所有縣領導都愣住了。
縣委白書記直接腦袋發昏,差點沒有暈過去。
百余人在工廠加班。
而今,廠子發生了爆炸。
縣委白書記只感覺天塌了。
他摸了半天衣服,發現自己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他搖了搖頭,緊緊握住拳頭,說:“這件事……要立刻上報市委,同意的舉手!”
全場所有人舉手。
沒有人敢不舉手。
數百人啊,聽剛剛那爆炸聲,死傷起碼過半啊。
這責任,誰擔得起?
在場的所有縣領導腦子里只有三個字:天塌了!
電話打給了市委書記鐘鼎的緊急電話,不到關鍵時刻,這個號碼不能打。
而今,九林縣委白書記不得不打這個電話。
鐘鼎接到這個電話時,他眼皮一陣狂跳。
這個手機自從開機以來,只響過兩次。
第一次是大源區幾百工人聚集在區委區政府討薪時,民警與工人發生了激烈的沖突。
第二次是新海區的一家企業發生火災,最終三死十八傷。
這次火災的發生,他還去省委做了檢討,回到市里,他就召開會議,特別敲打了市應急局。
這半年過去,的確沒有安全事故發生了。
眼看馬上就春節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個手機竟然再次響起,鐘鼎甚至有點不敢接這個電話。
“喂……”
“鐘書記,我是九林縣的白春云,我有緊急情況向您匯報,我們縣里一家鞭炮廠就在剛剛發生了爆炸,根據縣應急局的匯報,在發生爆炸的時候,工廠有一百多工人在加班……”
鐘鼎聽到這個匯報,他整個人直接氣炸。
他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白春云,你這個縣委書記是怎么干的?”
“百余人在加班,你現在告訴我有百余人在工廠加班,工廠還發生了爆炸!”
鐘鼎握緊拳頭,他的怒火燃燒起來,把他整個人直接點燃。
他幾乎很少生氣,可聽到這樣的匯報,他怎么能不生氣?
“你現在,立刻組織救援工作。”
“我要知道傷亡情況,詳細的傷亡情況。”
“我馬上讓市里的消防隊、醫療隊到你們縣里來協助救援,現在,你馬上給我趕去工廠,親自組織救援工作,明白嗎!”
白春云起身:“鐘書記,你放心,我正在趕往工廠的路上。”
鐘鼎又說:“從現在起,你每半小時向我匯報情況,這是大事,我要向省委說明情況,隨后我會馬上趕來你們縣里。”
掛斷電話后,鐘鼎整個人也癱軟在椅子上。
他雙手在顫抖。
上百人啊。
這傷亡數字得多大?
這向省委上報了,會是什么結果?
可這樣的大事能不向省委上報嗎?
鐘鼎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聯系袁文杰,讓袁文杰立刻代表市委市政府成立一個領導小組,趕去九林縣處置這起突發事故。
務必全力救援工廠的每一個工人,不惜一切代價救人。
少一個傷亡,他們也能少擔一份責。
袁文杰不敢怠慢,他聽到可能會有近百人的傷亡后,也差點昏厥過去。
副市長彭剛得知消息后,他也嚇得臉色蒼白,趕忙拿出手機,給于青風打去電話,詢問于青風情況。
于青風正在趕往鞭炮廠的路上,他說:“沒人員傷亡,只是廠子毀了,我幾十萬的心血沒了啊。”
彭剛愕然,沒有人員傷亡?
可袁文杰分明說可能有近百人的傷亡啊,于青風在騙他?
他再次詢問于青風:“于青風,你個混蛋東西,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你那幾十萬,我問你,今晚工廠開工沒有?”
于青風怒聲道:“沒有,今晚沒開工,左開宇那混蛋沒讓工廠開工……”
聽到這里,彭剛深吸一口氣,沒開工就好,沒開工就好。
那這件事還有挽救的余地。
他與袁文杰、沈知鴻見面后,沈知鴻怒聲責問起來:“彭剛,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到底讓市應急局下去督導安全工作了嗎?”
彭剛回答說:“袁市長,沈市長,別著急啊,沒人員傷亡。”
袁文杰一愣,問:“你怎么知道?傷亡情況是市委鐘書記告訴我的,他能說謊?”
彭剛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口快,竟然露了破綻。
他只得說:“我給縣應急局的周讓打了電話,他告訴我說,今晚工廠沒開工,因為……對,是左開宇勒令工廠停工了,所以沒有人員傷亡,只是廠子倉庫炸了。”
袁文杰一聽:“你確定?”
彭剛嘴角微微抽搐,他想著,周讓肯定是知道沒有人員傷亡的,因為周讓與于青風是有聯系的。
所以,他說:“我確定,袁市長,沈市長,我馬上再給周讓打電話,讓他親口說。”
袁文杰點頭:“好,你打電話,這件事必須嚴謹。”
彭剛拿出手機,找到周讓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
此刻,周讓很是害怕,他連家門都不敢出,他對他老婆說:“你,你給我找一根繩子,我現在只有……上吊這一條路了……”
他老婆急了:“別啊,這件事的責任不在你,在于青風,是他拿了備用鑰匙……”
周讓癱在地上,搖頭道:“可備用鑰匙是我交給他的啊,我怎么這么蠢啊,我怎么這么蠢啊……”
周讓不斷扇打自己耳光。
這時候,他手機響起來。
是彭剛打來的。
副市長彭剛。
他知道,市里來問責了。
他咬著牙,接通電話,直接開口:“彭市長,我有罪,我罪該萬死,我千不該萬不該把備用鑰匙給于青風那混蛋,如今數百人生死不明,我愧對組織,愧對人民啊,我該死,我該被千刀萬剮!”
聽到周讓的自述,彭剛的臉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