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微怔,淡淡道:“嗯。”
郭青芙上下打量了她的穿著打扮一番,立即便明白了如今的情況,“你這是……還沒與他們相認?”
沈卿微微一笑,單手托腮道:“對,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之一。我想知曉,俞九清他這些年……”
頓了頓,沈卿問:“可是真的有了旁的女人?”
在現代,一個人失蹤四年就可以被申請判定為死亡。
如今十年過去了,俞九清曾經做過什么,沈卿其實都不意外,也沒有立場責怪他。
不管是俞九清耐不住寂寞,找了別的女人,還是俞九清決定忘記她,開始新的人生,沈卿其實都能理解。
按照郭乘風給她的情報,俞九清是三年前才開始讓那些女人進他后院的,在那之前,他已是心無旁騖地等了她七年。
有多少人能耐得住漫長時光的寂寞?又有多少人能守著看不到盡頭的絕望一直等下去?
俞九清能為她做到這般,沈卿其實已是很滿足。
畢竟一開始無緣無故消失無蹤的人,是她。
只是,她能理解俞九清,不代表她就能接受這一切。
就像一個女子意外離家多年,回來后發現自己丈夫再娶了,她沒有立場責怪他,但也不可能真的能再次毫無芥蒂地與他在一起。
最終,也許只能感嘆一聲造化弄人。
沈卿終究是現代人的思想,由始至終能接受的只有一夫一妻,也不可能像這個時代的人一般,把俞九清后院那些女人當成毫無地位的侍妾。
她不后悔自己放棄一切、拼盡全力回到這個世界,但以后要怎么在這個世界生活,她得好好想想。
郭青芙在她身旁坐下,沉默地看了她半響,突然嘆息一聲道:“如果,我說俞九清真的有了旁的女人,你可是要離開他?”
沈卿心底微微一堵,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至少短時間內,我是沒法回歸那個家了。還有子涵,攤上我們這樣不靠譜的父母也是苦了他,不管我和俞九清最后會怎樣,我都要好好想想怎么與他說,才能讓他受到的傷害降至最低……”
父母的爭吵和決裂,對孩子心靈的傷害可以說是最大的。
俞九清三年前把旁的女人接進后院,已是傷害了子涵一回。
沈卿回來這么多天,其實最煩惱并至今還沒想明白的,是要怎么面對子涵。
在子涵的成長中,她已是錯失了很多陪伴,她實在不想剛回來,就又給子涵帶來傷害。
“對啊!”
郭青芙忽地一扯嘴角,雙手交臂冷冷地看著沈卿,“我也是不明白子涵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會攤上你們這樣的父母!
俞九清那廝壓根不知道怎么做好一個父親!很多事情,也是他這個父親沒法代替的!
你都不知道,子涵還小的時候,每回出現在人前,都是我帶著他。
每回他看著別的孩子有父親母親陪伴的表情,都像只被丟棄的小狗似的。
在他小時候,他還會可憐巴巴地問我,郭姨,我母親去哪里了?她什么時候回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后來他漸漸長大,心思也越發深沉了,不但不會再問我這樣的問題,還會在我面前裝得什么事都沒有一樣。”
沈卿心底說不出的酸澀。
雖然她和如今的子涵接觸沒有幾天,但他對父母的渴望,沈卿又哪里看不出來?
只是,不管心底多么渴望,這孩子也不會一味消極,而是積極地尋找著自己能做的事情,過好自己的生活。
他的堅強讓她心疼又自豪。
“這是你和俞九清虧欠子涵的!”
郭青芙審判一般說出這句話,深吸一口氣,道:“我是你朋友,所以我可以不在意你過去十年到底去了哪里,為何毫無音訊,只要你能平安回來。
但子涵不一樣,他是被你和俞九清帶到這世上的,所以你們有責任好好把他養育成人,在他可以自保之前,好好保護他。
雖然你錯過了他十年,俞九清那廝也用那種莫名其妙的養育方式養育了他十年,但一切還來得及。”
沈卿微愣,心底突然就有了什么預感,道:“你的意思是……”
“你平日里不是很聰明的嗎?”
郭青芙看著沈卿難得有些茫然無措的神情,眼神不禁放柔。
俞九清和子涵站在他們的立場,也許有怨沈青的資格。
但她身為沈青的好友,唯一期盼的是自己的好友能獲得幸福。
“如果俞九清當真背叛了你,不用你出手,我就會沖到丞相府把他閹了!”
管那廝是不是情有可原,是不是受害者。
她的好姐妹是阿青,又不是俞九清。
要不要原諒他,是阿青的事情,而她要做的只是替自己姐妹和子涵出一口氣。
聽到這個她探尋已久的答案,沈卿內心卻奇異地沒什么波動,只微微挑了挑眉。
倒是看得郭青芙訝異了,不禁伸手過去扯了扯沈卿的臉,郁悶道:“你這家伙怎么還跟以前一樣,好像天塌下來都見怪不怪似的?!你雖然一副灑脫的樣子,但其實是很在意俞九清和那幾個女人的事情的罷?”
沈卿撇了撇嘴,拍開她的手,拿起吃到了一半的綠豆糕繼續啃,啃著啃著,卻是忍不住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阿芙,也許我內心深處,是相信他的。”
所以,才會那般與他鬧別扭,故意折騰他。
才會在聽說他接了六個女人進府那瞬間,腦中掠過不可能的念頭。
而且,她在丞相府親眼見過俞九清對那幾個女人的態度,若俞九清真的對她們有情,不會是那樣的態度。
郭青芙看著沈卿明顯比方才輕松明亮了不少的眼眸,也忍不住笑了,道:“但那廝為什么突然發瘋把那六個女人接進府,我是不太清楚。
你知道的,你家夫君從以前開始,做事就有些神神叨叨的。
你不在丞相府后,我也不怎么去那里了,因此丞相府里的情況,我其實不怎么清楚。
但成熠指天發誓,說俞九清沒碰過那六個女人,還說若有一句假話就天打雷劈。
你知道成熠那家伙最怕死了,他都說得那么狠了,應該不會有假。
當然,你也可以懷疑,他是怕我沖去丞相府把俞九清閹了,才會這么騙我的。”
說著,她雙手合十摩拳擦掌,陰惻惻地笑了,“但若我知道他是騙我的,他的死期也就到了,便是老天爺瞎了眼沒降天雷下來,我也會替天行道!”
沈卿看著這樣的郭青芙,不禁低低笑出了聲。
回到這個世界后,這還是她第一次有這么輕松的時候。
“不過啊,阿青,別說我不提醒你,若俞九清當真就這樣等了你十年,那這個男人對自己也是真夠狠的,這十年里,連我的心情都這樣復雜難言了,別說俞九清了。
他本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性子,我都懷疑他會不會憋出病了,不是已經瘋了,就很大可能在瘋的路上。”
郭青芙一臉嚴肅地道:“所以,我勸你去找他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別到時候被關小黑屋,被這樣那樣一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說著,她微妙地頓了頓,眼里忽地放射出詭異的幽光,以讓所有人見了都要震驚的詭異表情“嘿嘿”笑了笑,道:“等等,這聽著倒是很帶感啊,阿青,你到時候定要把你的感想好好與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寫到下一個話本子里!”
沈卿:“……”
夠了,你這個專門寫爛俗狗血話本子的猥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