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面無表情,一點也不想回宋行之的話。
這一點她老早就知道了,還用他說?
話說她這寶貝兒子明明各方面都成長飛速,怎么唯獨跟女孩子相處著一塊,依然幾百年如一日的直男欠揍?
司馬鈺正因為俞子涵那句“麻煩精”氣得眼睛和臉都漲紅了,正忍不住要跺腳表達不滿的時候,眼角余光終于見到了一直在看戲的沈卿,心底里的委屈頓時釋放了出來,小跑著到了沈卿身旁道:“夫人!”
沈卿清了清喉嚨,摸了摸被自家直男兒子傷到了的小姑娘,道:“你方才做得很好。”
司馬鈺聞言,眼眸亮了亮,只覺得心底的憤怒都下去了一些。
果然還是夫人好。
她不禁再一次感嘆,這么好的夫人,怎么竟會教養出那樣的一個家伙。
沈卿看著司馬鈺,笑著道:“你怎會那么熟悉大齊律法?也是你父親教你的?”
司馬鈺點了點頭,道:“從小,我父親就讓我什么都學一些,特別是大齊的律法,他要我盡量能背下來。
他總說,他不能護著我一輩子,若有一天他不在了,我多會一些東西,就多幾分活命的希望……”
本來,父親還想教她習武的,只是她父親太溺愛她了,但凡她叫幾聲苦,他就不舍得逼著她學下去。
那時候父親可能覺得,他不會那么快離開她身邊罷。
想到自己的父親,司馬鈺心里的委屈頓時成倍地增長,眼神也黯淡了下來。
沈卿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深思。
俞子涵發現自家母親原來也在這里后,有些訝異,但見到母親還是很開心了,連忙走過去道:“母親,你怎會在這里?”
沈卿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道:“我找宋郎君說點事,倒是你,不是一大早就去軍營了嗎?”
俞子涵道:“父親下午要巡視軍隊,軍中所有高等級的將領都去忙了,我們這些新兵沒人帶,也暫時沒資格被編入巡視的軍隊中,便得了半天的假期。”
他想著對錫州還不熟悉,想用這半天時間好好走一走的,誰能想到走著走著,就見到了那明珠郡主。
沈卿輕笑道:“原來是這樣,我一會兒打算和宋郎君去找找創建書院的地方,你可要與母親一起?”
俞子涵頓時揚唇一笑,毫不猶豫地道:“好,我陪著母親!”
就在這時,安排好了人把那小乞丐送去醫館的周回走了過來,朝沈卿和俞子涵行了個禮,道:“小郎君,人已是送去醫館了,小郎君可還有什么需要屬下去做的?”
沈卿不禁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回。
陳川和周回都是自小跟著子涵的貼身侍衛,沈卿還記得,她剛回到這個世界時,這位周侍衛近乎是強勢地管控著子涵,甚至對子涵說話也不怎么客氣。
他們是俞九清親自選的人,對子涵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只是周回這人死腦筋,對于他來說,他的工作就是保護子涵,那時候的子涵幼稚沖動,他心底里對他沒有一絲認可,是以也沒把他真的當成自己的小主子。
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他對子涵的態度明顯恭敬了許多,也沒再擺出先前那種蠻橫強硬的態度了。
子涵的成長,不僅僅是表現在他性子的越發成熟上,還表現在身邊人對他的認可上。
俞子涵只是擺了擺手,道:“沒了,你下去……”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們身后,突然響起一個滿含驚喜和小心翼翼的聲音,“你……你可是沈姑娘?九清的夫人?”
沈卿微愣,只覺得這個聲音莫名地耳熟,抬眸一看,就見方才一直沒人下來的馬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推了開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一張臉雖然帶上了歲月的痕跡,但依然能看出來保養得很好。
只見她一雙眼眸盈滿淚水,略厚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一副喜不自已的模樣。
見到她時,沈卿是有些訝異的,但很快便嘲諷地一勾嘴角,甚是不客氣地道:“唐夫人?沒想到這輩子我還會再見到你,你膽子還挺大,你莫不是忘了俞相曾說過,他不想再見到你們一家人,若你們還敢出現在我和俞相眼前,便別怪他連當初那點情誼都不顧念?”
唐夫人身子猛地一抖,很是慌張地道:“我……我也不想出現在你們面前的,實在是……實在是我們沒辦法了啊!
這次大涼入侵,我們被迫逃離一直居住的青州,誰料半路上遇到土匪,大伯一家以及我夫君都……都沒了,只剩下我們娘們三個,我……我也是沒辦法,聽說如今掌控錫州的是九清,才想著來錫州投靠九清。
再怎么說,我也是九清的二伯母,衡兒和媛兒是九清的弟妹,當初對九清做出那些事的主要是大房,我們二房頂多是沒有出手相助……”
“夠了!”
這些狡辯的話沈卿當年已是聽得夠多了。
她冷冷地看著那婦人,道:“夫君當年已是和俞家恩斷義絕,當初俞家對夫君確實有養育之恩,夫君念著那點養育之恩沒對俞家趕盡殺絕,只是警告你們不許再出現在他面前,已是仁至義盡了。
我勸你在我夫君發現前立刻離開,否則這回可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那婦人見沈卿半點情面也不給她,突然噗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下,大聲道:“夫人,求你們給我們一家一點活路!如今這樣的亂世,我們在外面真的活不下去啊!
我也不求夫人和俞相的庇護,只需要夫人和俞相允許我們一家留在錫州便好!”
就在這時,第一輛馬車中又走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他們快步走到那婦人身邊作勢要扶起她。
見婦人怎么也不愿意起來,那男人突然也噗通一聲在沈卿面前跪下來了,一臉痛苦道:“夫人,我娘年紀已大,前幾天才經歷了我爹去世的痛苦,身體一直不怎么好,不管過去發生了什么,我娘也是俞相的長輩。
就算我們與俞相毫無關系,也不過是大齊普通的百姓。
夫人和俞相身為錫州的掌權者,沒道理看著我們身在苦難中還要趕盡殺絕罷?”
他們說話的聲音可一點也不小,周圍立刻響起了竊竊私語之聲,無數或訝異或懷疑或震驚的視線投向沈卿,只是因為沈卿的身份,沒有人敢上前說什么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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