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鬧事者作品:《》
廢土時代,人類迎來各種各樣棘手的問題。
怪物入侵,以及,異種危機。
異樣感染,污染致幻。
每一個都會將整個人類文明推向滅亡之路。
在末日的壓迫下,人類急需找到自救的出口。
據說美杜莎工程,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注射試驗。
會將人體內的基因一點一點改變,最終被異種基因蠶食成只會聽從指令,沒有感情的怪物。
也被稱作,殺戮機器實驗。
唐柔坐在全息光屏下,渾身都在發抖。
看著遠處現在黑色座椅里的男人,第一次覺得那么陌生。
他的聲音清冷好聽,像流過溪石上的清泉,落在耳朵里,讓人覺得心中無形的弦被扣動。
可投影上的東西太過可怕。
與他那張雋美邪惡的面容,形成強烈對比。
美杜莎實驗,可以控制意識,操控生物思維,可以把人變成怪物,也可以把怪物變成只會聽從指令,嗅著氣味而動的麻木機器。
提取物來自于一個深海異種。
那是一只雌性生物,身體有誘人的激素,據說是恒倫來到這里之前就已經啟動了的項目。
只不過之前美杜莎實驗用于控制異種生物上,Z的研究學者們想用美杜莎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雌性誘導素用于控制異種生物,讓那些可怕的生物變成為人類所用的工具。
可恒綸來了之后,提出了一種全新的方案。
他拿出許多資料證據,冷靜又客觀的分析,異種生物嗅到美杜莎的氣息后,會變得更加狂躁,更加難以控制,甚至越來越危險。
可Z的基地里不只有一種生物,還有改造失敗的活人。
地下世界那些大量接受活人改造的怪物們就在這里,為什么不稍加利用呢?
他的建議是將美杜莎實驗用于被改造的活人身上。
理由也很合理,人類是同類,由人改造成的異種生物,更容易控制,在美杜莎基因實驗的作用下更聽話。
而他手下一系列成功的控制實驗,顯然說服了這些刻板的教授們。
剛進入zero兩個星期,他就雷厲風行地推進了一大堆驚世駭俗的實驗,讓人覺得恐怖。
無一例外,這些實驗全部成功。
讓那些一開始對他指手畫腳的老學者們感到震驚,也讓那些幕后出資建設Z的股東們贊不絕口。
這些可怕又危險的時間輕而易舉將恒綸這個從巴別塔出來的研究員,也是諾亞曾經的實驗項目股東,推到高級教授的座位上。
成為Z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教授級別研究員。
投影上展示著一個個在美杜莎實驗下變得聽話而恐怖的異種改造實驗體。
它們全都由活人改造,麻木著一張臉。
聽從研究員的指令去摧毀,去殺戮,去撕毀同類的身體,像斗獸場里的動物一樣,被關在實驗室里角逐競技。
人類變成的怪物。
人類在攻擊人類。
可長桌上的人都在贊同,甚至有人露出微笑,贊不絕口。
他們覺得這是一項偉大的實驗,唐柔只覺得他們都瘋了。
“如果美杜莎實驗能成功,相信人類將解決許多無法解決的難題!”
“我們也不用再去懼怕異種生物入侵!”
“對,說不定可以將全人類從廢土時代解救出來。”
他們夸贊的對象一言不發,沉浸在黑暗中,投影的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冷漠的讓人心驚。
就是這樣,怪物出現時,他們說那是怪物。
怪物從他們手中誕生時,他們說那是偉大的發明。
黨同伐異罷了。
“抱歉。”
一道柔和的女聲在會議廳熱火朝天的激昂討論聲中,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唐柔對身邊的指揮官說,“我有些不舒服,想出去休息一下。”
“可以啊唐小姐。”
指揮官皺眉,關切地問,“哪里不舒服?”
“小問題,有些頭暈。”
會議室很吵,兩個人交流時,要湊近才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指揮官把唐柔邀請過來,只不過想讓她知道Z的一些需要她參與的實驗項目。
“我們去小會議室,手里有一些資料想給想跟唐小姐一起過一遍,另外,唐小姐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了吧。”
唐柔點頭,聽到他說,“我手里的資料顯示,您進入地下世界之后,一直于地面世界脫軌,想必不知道人類世界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那謝謝。”
兩個人一起拉開椅子,站起來,原本在吵鬧的會議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偏偏這時資料片停了下來。
有人輕輕抬手,整個會議廳陷入安靜的狀態。
“研究項目中,有一項叫做基因克隆的情感控制實驗。”
清冷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看到上面的研究對象,好像跟……現在正往外走的這位小姐十分像。”
唐柔回過頭,隔著人群坐在黑色靠椅上的人對視。
那雙眼睛極冷,藏在薄薄的鏡片下,遮擋不住銳利的光。
他帶有攻擊性,不動聲色,氣勢如虹。
也莫名其妙。
為什么針對她?
指揮官看出唐柔的不情愿,適時打斷,“唐小姐剛來基地,還不熟悉這里的情況,她身體不舒服,我帶她出去透透氣。”
“不舒服?”
清冷的聲音低緩重復,好聽的聲音讓人失神,“倒是我冒犯了。”
“沒關系,不算麻煩。”
沒想到唐柔主動出聲。
她平靜的與那雙鉑銀色的眼眸對視,說,“你指的大概是造神實驗。”
這句話一出,全場嘩然。
議論聲漸漸響起,顯然都聽說過這個實驗的大名。
“那個實驗項目對我是保密的,在我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進行。”
“據說,巴別塔私自闖進我的公寓搜集了垃圾桶和浴室及床上的發絲,修剪過的指甲,以體檢為由抽取血液和脊柱骨髓,拿走我的基因做了克隆實驗。”
“我和實驗體的相處方式和傳統研究員與實驗對象的相處方式不太一樣,因此他們在我身上嗅到了可以利用的價值,想效仿我的行為,克隆我的生物體征,去操縱基地里的生物實驗對象。”
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
在眾人聽來,熟悉又過分。
對一個女性來說,私闖住處,是件十分冒犯的事情。
這是唐柔在夢境中,從未來那個納西索斯那里聽到的。
“這是一位朋友告訴我的。”
她與陷在黑色座椅里的慵懶人影對視,“我本人對這個基因克隆工程并沒有過多了解,也不知道他們將我作為效仿對象,展開了一系列控制實驗。”
這個實驗并不算成功。
唐柔的眼睛緩慢掃過桌子上的人,在各種各樣好奇打量,又或是赤裸裸的貪婪神色下,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
“我想關于這份精神實驗的內容,在場的諸位知道的比我更多,因為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是Z的成員,也是我們巴別塔的許教授。”
說完,她笑了笑,面朝指揮官,溫聲說,“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里見到他。”
“你說,許世宏教授?”
指揮官驚訝于唐柔在得知自己被進行秘密實驗后的平靜,他點了點頭,“許教授在的,他最近在異樣改變區做調查,應該很快會回來。”
“嗯,那我也想會會這位昔日的教授。”
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巴別塔。
唐柔對他的印象并不好。
S區的特級教授,在他的干涉下,阿爾菲諾的四級分裂實驗變成了雙S升級實驗。
她也被故意引導進實驗室,險些成為可怖武器下的亡魂。
唐柔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過往,看起來很平靜,像討論別人的事一樣。
事實上,這項實驗不僅失敗,而且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巴別塔的確在地下實驗室展開了一系列情感控制實驗,甚至讓新進入巴別塔的年輕女性飼養員們模仿唐柔的行為,與那些危險的異種生物進行接觸。
甚至強制她們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直接碰出異種生物,與它們肢體接觸。
結果無一例外,全部付出了許多鮮血的代價。
而最終整個巴別塔覆滅,也是毀于這個名叫唐柔的年輕飼養員。
外界統一的說法是她操縱她的實驗體摧毀了巴別塔。
一場會議,不歡而散。
沒想到,走出會議廳時,竟然遇到了幾個氣勢沖沖的人。
一隊安全員跟在他們身后,顯然是有備而來。
有人刷開門口的權限,一腳踢開了解鎖的大門。
唐柔回過頭,露出驚訝的神色。
什么情況?
指揮官皺眉,“又來學術派來砸恒綸教授的場子。”
“什么意思?”
他意有所指,“樹大招風。”
會議廳的門沒有合上,里面的畫面展露出來。
男人一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閑閑的搭在椅背。
半垂著眼睛,面無表情地看那些人沖進來,撕去學者的偽裝,聲嘶力竭地站在全系投影下指手畫腳。
說恒綸不守規矩,沒有實驗的嚴謹性,說他的大膽試驗項目將會給人類帶來災難,將會使整個Z實驗基地推向萬劫不復。
說他的到來,是個重大錯誤。
他們揪住了小辮子一樣洋洋得意的大喊,“看啊!他所謂的閾限空間實驗,今天把他自己都困了進去!”
“這個實驗已經導致多少個研究員失蹤了!”
“我們要求,罷免恒綸的教授職稱!”
恒綸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嘴角從始之中掛著一絲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冷上翹,精致的面龐上滿是目中無人的譏諷。
一聲輕響,打破了安靜。
他輕蔑十足,眼神冷冷地在桌子上轉了一圈。
“保安呢?讓這些人滾出去。”
語氣中沒有一點尊重。
原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唐柔收回視線,和指揮官向外走著,忽然聽到了一陣細弱的哭聲。
緊接著,一個柔弱的女性實驗員梨花帶雨地站在走廊盡頭的玻璃門外。
她沒有權限,進不來,正在流淚,一雙眼紅彤彤的,看起來分外可憐。
應該是做錯了什么事情,整個人顯得急促不安,怯弱地在門外等待著。
看到唐柔和指揮官肩并肩走出來,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充滿期待地等著他們打開大門。
那雙唇被她自己輕輕地咬著,咬得發紅。
能看出來之前畫過一個精致的妝,睫毛膏有些濕潤了,卻依舊精致,楚楚動人。
唐柔按下了解鎖扣,實驗員立即想進來,卻被橫伸出一條手臂的指揮官擋住。
“高級實驗,沒有參會資格的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他的聲音很冷淡,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實驗員愣了愣,睫毛上仍舊掛著淚珠,手足無措的解釋著,“我、抱歉……長官,我是想找恒綸……恒教授道歉的。”
恒教授?
語氣里透出了熟捻,顯然經常喊恒綸的名字。
“聽說今天恒教授也被困進了特殊空間里,我想跟恒教授親自道個歉,讓他遇到了危險,是我的過失。”
女性實驗員很慌張,語無倫次。
指揮官捕捉到了關鍵詞,“你是說今日北區實驗樓的無限閾限空間?”
實驗員點點頭。
“是我的操作失誤,讓教授不小心進入了那個空間……我錯了,教授受傷了嗎?剛剛空間實驗的主任們進去了,他們會不會借機找恒教授的麻煩?”
說完,她又開始哭,抽抽噎噎,“我錯了,是我連累了恒教授……”
唐柔多看了那個女性兩眼。
她的頭發很長,臉蛋嬌嫩又漂亮。
眼尾掛著紅痕,睫毛上滿是淚珠,輕輕咬著嘴唇,看起來我見猶憐。
是容易讓人心軟的形象。
讓她有種對鏡自攬的熟悉感。
原因無他,這個梨花帶雨的女性實驗員實在是和她太過相像了。
不僅是長相,還有各個特征。
長發,黑眸,亞洲人,聲音的音調,說話的語速,身高,膚色。
除了她的表情,比唐柔生動很多。
絕大多數時間,唐柔都是一副面癱的模樣,一張帶了微笑面具的臉上不會有太多表情。
那種柔和的笑意,仿佛訓練好的機器,每天都掛在臉上,面對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總能保持保持復制粘貼般的相同笑容。
她從口袋里拿出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她,溫聲說,“先擦擦眼淚吧。”
她的語氣溫和,讓人無法心生敵意。
女性實驗員接過來,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眼神卻在觸及到唐柔的臉時有了微妙的變化。
顯然,對方也愣住了。
她大概覺得唐柔長得和她很像。
唐柔低聲和MTF指揮官交談了兩句,站到她面前。
實驗員繼續咬唇,把唇咬得殷紅,眼睛卻悄悄朝會議廳的方向看。
“我要去找恒教授,麻煩你進去通報一下好嗎?我是他項目組的成員,恒教授會見我的。”
她把走到面前的唐柔當成了項目助理。
唐柔溫聲說,“里面正在開會,你可以在這里等他。”
“你去通報一聲。”她強調,“我很急,我要跟恒教授道歉。”
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上去又要流淚。
唐柔看到了她的耳朵,耳垂上有一個小小的三角形的疤。
她抬起手,摸到自己的耳垂。
很巧,她耳朵上也有一個。
黑發黑眼亞洲人長相,柔潤的眼睛像兩顆沁水的葡萄,聲音溫柔細膩。
像,卻又完全不一樣。
唐柔問,“你說的無限空間,是指上下延長的樓梯嗎?”
她點頭。
唐柔又問,“那個空間怎么危險了?”
“……如果受困者沒有在一定時間內出來,又或是被黑暗吞噬,就會永遠留在未知的空間里。”
實驗員不確定的看了眼唐柔,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長官,不明所以。
解釋完,急切地說,“你先幫我通報吧,我真的很著急。”
唐柔問,“你要道歉,對嗎?”
實驗員快站不住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露出笑容,后退一步,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語氣仍舊溫柔。
“那你先向我道歉吧。”
實驗員停下了咬唇的動作,抬眸,疑惑地問,“跟你有關系嗎?你是哪位?”
“當然和我有關系。”唐柔斂去笑容,語速緩慢地說,“我是被困在閾限空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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