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緊張又忐忑的心情,白睿謙打開了這個木盒子。
木盒子里有一把鑰匙,還有兩張卡片。
卡片是木頭制成的,上面雕刻著幾個大字。
永安路第三十六鋪。
“寧靜致遠”墓園十七號。
兩張卡片上分別寫著兩個地址,白睿謙一時之間沒有明白,薛老留給他這些東西的意義。
他決定先去墓園。
白睿謙來到這個“寧靜致遠”的墓園,這里是很多年前的老墓園了,不過周邊環境依舊保持的很好,而且這里依山傍水,是一個死后值得棲息的好地方。
沿著樹林,白睿謙來到了地址上的第十七號墓地。
他蹲下身,看了看面前的墓碑。
顧良之墓。
白睿謙眉頭微微皺起,隱約好像記得在哪里聽過這名字。
忽地,他大腦轟鳴,神情愕然。
顧良,顧良,顧良。
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這個名字,眼眶突然濕潤。
劉姨的前夫,顧良。
他記起來了,顧良就是劉姨曾經的丈夫。
白睿謙看了看墓碑的日期。
果然,這是二十多年前就立下的墓碑。
白睿謙心臟重重的下沉。
為什么?為什么薛老要讓他來到這里?
難道……
他的父親就是顧良?而他的母親就是一直以來在他身邊的劉姨?
怎……怎么會這樣!
老天爺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白睿謙癱坐在地,地上滿是綠色的雜草和樹葉,讓他感覺冰冰涼的。
腦海里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薛老的場景,以及離開時薛老對他說那些話的神情。
薛老他……
那個老人家早就知道他的身世,也早就知道他還會去找百事通,薛老其實一直都在等他。
薛老究竟是什么人?
白睿謙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初次見面他就覺得薛老很神秘,覺得他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薛老像是有千里眼,順風耳,好像世界上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當中。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白睿謙的腦子很亂,心也很亂。
他喃喃自語:“劉姨是我的母親,她竟然就是我的母親。”
白睿謙的眼淚順著英俊的臉龐,滾落下來。
溫熱的淚水滴在他的手上,沿著肌膚傳入心間,讓他心里暖洋洋的。
多年前,從他第一次見到劉姨,他就覺得劉姨特別親切,覺得她才像一個真正的母親。
在白家夫婦那里感受不到的親情他也只能從劉姨那里獲得。
曾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有母親了,一個世界上最溫柔最體貼的母親。
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一直在,他吃過很多次她做的飯,跟她聊過很多次心事,他還經常跟她撒嬌,跟她開玩笑,他還被她擁抱過很多次。
他一直都被母親的關愛包圍著,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
白睿謙看著那塊墓碑,父親的碑是如此高大,碑上的照片是如此英俊瀟灑,他的笑容是溫柔似水,眼中都含滿了溫情。
父親死的那一年,也不過才二十幾歲,他長得年輕又帥氣,輪廓分明的臉龐,透著一股男人的英氣,茂密的頭發烏黑干凈,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個充滿朝氣的青年。
人生第一次相見,竟是隔著生死相認。
白睿謙心里悲痛難忍,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他伸著顫抖的手,摸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輕輕的叫了一聲。
“爸……”
白睿謙的雙肩瘋狂的顫抖,人生第一次這么難過。
看著顧良那雙干凈清澈的雙眸,白睿謙才發現,原來他跟父親的眼睛長得好像,眼形一模一樣。
他淚眼朦朧的看著父親,心里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知道,父親一定也認出了他,他一定知道他是他的兒子。
白睿謙將頭靠在墓碑上,像是在擁抱父親。
雖然墓碑是冰冷的,可他的心卻炙熱無比,身體里的血液滾燙火熱,那是來自親情的溫暖。
白睿謙在心里一遍遍叫著父親。
“爸……爸……爸……”
“白少爺?你怎么會在這里?”
忽地,劉姨出現了,她帶了一些香燭紙錢,準備來祭奠亡夫,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白睿謙。
她心中奇怪,白睿謙怎么會突然找到這里來?還抱著她亡夫的墓碑?
“劉姨……”白睿謙抬起淚朦朦的眼睛,看著劉姨,本能的叫著她。
劉姨蹲下身,將東西放下,見他滿面淚痕,關心的問他,“白少爺你怎么哭了呀?你怎么會坐在我前夫的墓碑前?”
白睿謙激動的抱著劉姨,哽咽的開口,“劉姨,他是我的父親。”
劉姨一聽,陡然愣住,難以置信的問他。
“白少爺你……你在說什么呢?我前夫怎么會是你……”
白睿謙喃喃說道:“劉姨,你就是我媽啊……我是你們的兒子,我就是當年你生下的那個孩子……”
劉姨徹底的傻了,“你……是我的兒子?”
白睿謙瘋狂的點頭。
劉姨忙從他的懷里退出來,看著他的臉龐,“真的嗎?你真的是我的兒子?”
白睿謙的眼里全是淚水,點頭的時候淚水一顆顆掉落,“是,我真的是你的兒子。”
他握著劉姨顫抖的手,盡量控制情緒,“媽,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很少稱呼白家夫婦爸媽,畢竟他一直很憎惡那兩人。
現在突然改口叫劉姨媽媽,他倒覺得很是順口,自然而然的就叫了。
劉姨渾身都在抽搐,盯著他看了許久許久,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還活著……”
“你真的還活著……”
她以為他的兒子早就死了,可是沒想到,她最喜歡的白睿謙竟然就是她的兒子。
她和顧良的孩子還在,她真的快開心激動的暈過去了。
想起那次在醫院,有那么一瞬間她就覺得白睿謙的背影跟顧良很像,自己還心驚了一下。
那時候她只覺得那個念頭實在是瘋狂至極,只把它當做是錯覺。
沒想到沒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錯覺,那就是心里最真實的感受。
劉姨一把抱住白睿謙,眼淚終于繃不住,如同瀑布一般流下來。
“兒子……你是我的兒子……”
“你竟然就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