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又沒犯錯抓我作什么!”
“瞎叫喚什么,跪下!”
有衙役厲斥,一腳踹在南燭的膝蓋窩上,那人痛的流淚,撲到在地上,費力的抬頭,對上一雙冰冷的眼。
“細辛?”
那粗壯的丫頭聽到南燭叫自己,面無表情。
南燭撐起來,瞧著滿堂的威嚴,只覺得渺小如螻蟻:“這……這是公堂?”立刻尖叫,“你們帶我來這兒做什么!”
細辛跪的筆直,旁邊的青黛氣的紅了眼睛:“南燭!是不是你偷了貴妃的夜明珠!然后栽贓嫁禍給我家姑娘的!”
程岐也緩緩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上下審視著南燭,似乎已經將她的破綻盡收眼底,只等著發作了。№Ⅰ№Ⅰ
“我…”
南燭和她對視,又看了一眼上座的平廣王,她自然不認識,但瞧著葛使君都只能靠邊站,便知道這是貴人。
不是說程岐今日會砍頭嗎?怎么沒死?座上是誰?難不成是驚動了什么貴人?事情要鬧大了嗎?
“我…才沒有,你血口噴人!”南燭停頓兩秒,才揚著聲音反駁青黛,但神態閃躲,一看就沒有底氣。
“你…”
見南燭有些露馬腳的意思,程岐眼中卻沒有高興和解脫,反倒閃過一絲復雜和詫異,然后轉過身去,先沒說話。
程衍也發覺南燭異樣,立刻開口。
“南燭。”
他得平廣王頷首,便繼續逼問道:“堂上這位,是我親自去遼豐夙夜請來的平廣王殿下。”拱手對上,“是皇上特地派來,給程岐申訴冤情的,王爺明察秋毫,待會兒問你,你若敢隱瞞,這堂中的數十殺威棒,你可得一一挨過才知道深淺。”№Ⅰ№Ⅰ
平廣王?
南燭瞧著那人,只覺得頭暈眼花,連上頭的明鏡高懸的匾額都看不清了,身形趔趄:“王爺?”
“南燭。”
平廣王道:“岐姑娘有冤,本王予她機會辯解,你若冤枉,本來也會給你澄清的時間,你且說吧。”
南燭撐著冷地,急促呼吸幾秒:“王…王爺明鑒,奴沒有偷貴妃主子的夜明珠,是…是姑娘自己偷了,如今狡辯不清,才想拉著奴給她墊背。”
撲倒在地上,脊背顫抖,她又道:“奴…岐姑娘不喜歡奴是三房指去的人,一向苛責刁難,這是故意栽贓為難,王爺既然明察秋毫,定要為奴伸冤啊!”
“你放屁!”
孟姨娘被她說的面如干土,氣怒淋汗,要不是程衍按著,就要用手指戳瞎南燭的眼睛了。№Ⅰ№Ⅰ
“我家沙漠是什么人,豈容你隨意攀誣!她是主子你是奴,若不喜歡發賣了,打死都不算什么,值得這般折騰!”
“公堂之上,無許不得開口。”季北厚冷冷道。
孟姨娘自然不怕:“別在這兒充白臉兒,老娘可不怕,你雷公般的來,不由分說就要殺沙漠,你去我們國公府轉一圈兒,哪個長嘴的不在罵你,人模狗樣兒的,給老娘提鞋都不配。”
“姨娘。”
程岐趕緊叫孟姨娘住口,這樣下去,有冤都成沒冤了:“我知道你關心則亂,但也要主意說話的分寸。”
孟姨娘表面是偏房,出身低,程岐以長房嫡女的身份開口勸誡,倒也符合規矩。
“南燭。”程岐又轉身,“那日貴妃蒞臨,我抓到你偷盜,將你拖出去受了罰,還趕去了后院,你是不是懷恨在心,偷了夜明珠想要報復貴妃和我?”№Ⅰ№Ⅰ
“我沒…”
“南燭!”
南燭沒說完,程衍突然再次詰問:“你可想好了,若是你自己承認了,王爺寬容大度,許能饒你一命,若是被查出來,那斷頭斜斧,可要切斷你的脖子!”
偷盜御賜之物是死罪,怎么可能寬容饒恕,但南燭一個內宅的婢子知識面窄,三兩言語就唬的呆愣。
程岐看著程衍,知道那人是故意在釣南燭。
果不其然,本就虛底的南燭更加心慌意亂,她素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就敢在府里的小團體中耍耍威風,到了這公堂之上,被多方眼睛審視著,手心冷汗如河,嘴皮子都干了。
“宗玉少爺,你何必這樣咄咄逼人。”№Ⅰ№Ⅰ
季北厚看著南燭:“你別怕,大膽的說就是了。”
程岐轉頭看他。
好像嗅到了貓膩的味道。
“是…是。”
南燭把頭伏的極低:“奴是冤枉的,那夜明珠不是奴偷的,就算…就算是把奴打死,奴也不會屈認的。”
“那好。”蔣小王爺放下茶盞,“那就上刑,若是把沈捕頭的好本事都試了一遍還不松口,我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
說罷,在椅子上換了三次兩次姿勢,卻怎么都靠不舒服,索性拄著頭在桌上,瞇著雙眼,有些瞌睡的意味。
他酒可還沒醒透呢。
沈捕頭聽到自己的名字,渾身竄了個激靈:“王爺實在是說笑了,若是把刑罰全都上一邊,這丫頭怕是得沒命,就算人是清白的也沒用了,更何況,極刑下多出冤獄,屈打從招也不好。”№Ⅰ№Ⅰ
“這話在沈捕頭的嘴里說出來。”孟姨娘冷哼,“真是稀奇。”
沈捕頭氣結:“你…”轉頭看季北厚,“一個內宅婦人,連正室都算不上,被后扶起來的賤妾,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言之鑿鑿。”
他本意想讓季北厚幫襯自己,但那人就是不理,也只得咬牙憋火。
“好了。”平廣王再次發話,“南燭,岐姑娘說你被派到后院后,還回過汀蘭水榭,可有這事?”
南燭稍微抬身,遲疑片刻才道:“是,奴是為了取私物。”
“私物?你一個二等婢子能有什么私物。”程衍道,“就算是要取私物,也不該上去三樓,難不成,你把自己的私物放在了程岐的寢房里?你是把自己當主子了嗎!?”№Ⅰ№Ⅰ
南燭猛地一顫:“這…”
她偷摸看了一眼季北厚,卻只看到了靴子,沒拿準主意:“奴是念著和岐姑娘主仆一場,想最后伺候姑娘一次。”
“笑話。”細辛冷冰冰的開口,“你仗著自己是三房親自挑選送來的婢子,處處不尊不敬咱家姑娘,也頂不聽使喚,經常偷拿姑娘首飾換錢,你這種人,能對姑娘存什么情誼。”
“我…”南燭一時啞口無言。
“你趁著貴妃蒞臨,府內忙亂看顧不上你,就偷了貴妃主子的夜明珠,來嫁禍我們家姑娘!”青黛也附和。
“我沒有!”南燭越說越蒼白,“你…胡說八道!”
程岐冷眼:“是三十號的那天下午,對不對?”№Ⅰ№Ⅰ
“不對!”
“那是哪天!”
“是…”
南燭險些脫口,又忙改口:“哪天都不是!”
“就是三十號的那天下午!”程岐緊追不舍的態度有些莫名,“細辛親眼瞧見你進了我的三樓,你就是那時候放的夜明珠!”
“不是!”
南燭臉色青紫:“你們都在撒謊!”
程衍眼珠微縮,隱約中明白了程岐的用意,立刻順著她的態度說:“你憑什么說程岐和細辛在撒謊!府里可還有人看著你從貴妃暫居的院子里出來!”
“我沒有!”南燭涕淚四濺,“貴妃的院子水泄不通!我哪里進得去!”
程岐順著程衍激起來的水浪撲面質問:“那你是如何偷得的夜明珠的!”№Ⅰ№Ⅰ
“我沒偷!是有人給的!”
南燭哭著大喊。
季北厚臉色如鐵。
南燭也愣住了,她震愕的瞪眼,知道自己情急失言,立刻爬過去拽住程岐的衣角:“姑…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
程岐見她脫口了,緩緩挺直脊背,臉上的遲疑和憤怒緩緩退去。
“給的?誰給的?”她冰冷地問道。
“是…”
南燭話沒說完,嘴里突然涌出一口血來。
程岐被她噴了一手,猛地愣住,抬頭卻看到一柄劍從后背刺穿了南燭單薄的胸口,那人目眥欲裂,張張嘴,連聲都沒發出來就撲地死了。
青黛狠狠的尖叫一聲,她雖然怕的要死,卻還是白著臉往程岐身前擋。
“姑…姑娘,姑娘別怕。”小丫頭鼻涕老長。
程岐神色復雜。
青黛一個小丫頭,哪里見過這種架勢,還能如此,果然衷心。
就連細辛都白了臉色,有些胃嘔。
季北厚將自己的劍抽出來,接過手下的帕子擦拭。
“真相大白了。”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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