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禎入選的消息傳遍錫平之后,他們家里珍窯坊的生意一下子風生水起,程岐聽說了之后,還特地叫程岱去送了賀禮,也是偷偷的為自己慶祝一下。
自己從現在開始,是自由身了!!!
不過程岐知道自己不會入宮了,但卻不敢相信最后的名額居然會落在了馬禎的頭上,畢竟那人除了女紅不錯外,可以說是毫無亮點了。
但不管怎么說,自己不用入宮了,程岐心里還是美滋滋的,每天在汀蘭水榭的三層寢樓里除了吃喝,就是練習書法,成日哼著那首不要再孤單。
“我在樹葉落下的時候等你,帶你去見我的初心,那是一如童年的晴朗天氣,有人唱綠草如茵,我要多么的努力……”
樓里的炭盆燒的很旺,地上鋪著很是柔軟的獸皮毯子,程岐隨意的穿著套淡藍色的綢制寢衣盤腿坐著,將袖子松垮的挽在小臂處,一邊轉著毛筆,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書法作品,若有所思幾秒后,隨意團了扔進炭盆,任由其飛灰湮滅了。
“不好不好。”
程岐又拿起一張鋪在地上,寫了兩筆又停住了,瞥眼看著窗外的雪,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日子從來都沒有這樣靜謐而安詳過。
這才是穿越來,主角該過的日子嘛,那些打打殺殺,撕撕逼逼的,簡直不要太累太煩,程岐喝了口茶,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她這樣優哉游哉的,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一側的三人。
青苗接過手里的茶眨了眨眼,抬頭道:“月盈姐姐,咱家姑娘這些日子是怎么了?”壓低聲音不敢讓程岐聽到,“不會是破了相后……心如死灰,決定修心養性要出家做姑子去了吧。”
細辛負手冷眼:“胡說八道什么,去取小食過來給姑娘吃。”
青苗依言照做,將手里的茶交給月盈,那人打量著很是佛系的程岐,覺得青苗方才的話還挺有道理,附和道:“反正我瞧著姑娘的樣子不對勁兒。”
細辛倒是沒看出來,搖了搖頭:“有什么不對勁兒的。”
月盈也說不出來,或者說她的思維還是局限在古代,局限在那些對女子有著種種束縛的規矩里。
在月盈的認知里,別說是程岐破了相,就是一般女子破了相都會變成見不得大天的殘次品,能嫁出去已是萬幸,更何況,是程岐這般的身份。
破相,這合該是致命的打擊。
本該入宮,一躍成為殿前寵兒的,現在卻在這里練習字跡。
不過她們國公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再怎么心急如焚,反觀程岐,人家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擱,不但不擔心傷口留疤的問題,還惦記著天氣暖和一點兒后出去逛逛。
就不怕被人看到,指指點點嗎?
“姑娘。”
月盈心里苦啊,卻又不敢多說,生怕程岐現在的狀態是絕望后的強撐,自己多勸幾句把這個平衡打破,會讓程岐陷入崩潰的境地。
“該換藥了,奴扶您從地上起來。”
月盈說罷,要程岐從那獸皮毯子上站起來,說了很多次這三樓沒有地龍,就算燒著炭盆坐著毯子,但為保萬一,還是回去帳床上坐著免得著涼。
練習書法這件事情,剛開始動手的時候,還會有種接觸新事物的好奇,憑著這份好奇堅持一會兒,便會出現屢屢受挫的厭煩感。
程岐寫了一早上了,早就沒興趣了,將筆墨紙硯交由細辛收好,起身過去妝臺前做的乖巧,伸手想要將臉上的紗布撕下去,卻看到了端著點心來的青苗,便叫月盈等下,拿起那茯苓糕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月盈拿著藥貼在旁邊等著,表情實在是有些上火,真不知道自家姑娘這樣心大是好事還是壞事了,連連催了兩次,那人才不情愿的放下點心。
月盈幫程岐揭下那紗布,瞧著那愈合的還算順利的傷口,唏噓道:“那瓶藥膏里怎么會被人摻了蛆麻草呢。”又自顧自的嘟囔著,“那可是周老親自給您配的祛疤復顏的靈藥啊,周老是不會害鬼囊的,奴看啊,就是有人居心不良,在那藥里面做了手腳,就是想讓姑娘徹底破相,進不了宮。”
這本身是程岐作自作受,所以月盈的這一席話,她也沒辦法往下接。
但那小丫頭向來護主,十分不忿,不解氣的說道:“以奴的見解,肯定是朱雀樓的那些人做的。”忽的停住瞪眼,遲疑道,“不會是…馬家姑娘吧。”
程岐被她的胡思亂想逗笑了,擺了擺手:“你胡說八道什么。”
月盈不肯放棄,繼續有理有據的分析道:“您看哈,馬家姑娘和您關系好,床位離您又那么近,下手也最方便啊。”頓了頓,拿出自認為最有利的證據,“您別忘了,您失去了入宮的資格,那名額可是落在了她的頭上。”
“行了,你別在我耳邊叨叨了。”
程岐瞧著又急匆匆上來的青苗,問道:“怎么了?”
青苗道:“萬家的馬車到了,在角門外等著姑娘去赴約呢。”
程岐哦了一聲,吩咐道:“你去說一聲,就說我馬上出去了。”
青苗點頭又離開了。
月盈給程岐換上新的藥貼,皺眉擔憂道:“姑娘,要不然咱們今日還是把這事推了吧,您臉上的傷還沒好呢,周老說了,這傷口不能吹風的。”
程岐拿鏡子打量了一眼,甚不在意的笑道:“沒事,貼了藥貼和紗布,我再戴一個帷帽就是了,正好還不用描妝了,咱們都省事不是邁?”
月盈不快道:“就算不精裝細化的,也還是要撲些胭脂,顯得氣色好些。”扶住程岐消瘦的肩膀,不放心道,“姑娘,你說那萬家姑娘閑來無事,約您出去做什么,從前在朱雀樓里,她不是經常聯合韓岄擠兌您嗎?”
程岐心里還藏著那人縱火的事情,萬菁菁無端端的找她出去,無非是為了這件事情,也多半是怕自己說出去。
今日去赴約,程岐一來是想徹底表明自己的態度,二來也出去透透氣,算是一舉兩得了。
“腮紅撲就撲。”
程岐在府里面憋了這么久,早就忍不住了,催促道:“反正今日的這門我是非出去不可了,你快些快些,別磨蹭了。”
月盈勸不住,只得由她去了,待更衣描妝好之后,她扶著程岐出去,看著那萬家的馬車,還是別扭:“姑娘,要不然,還是坐咱自家的馬車吧。”
程岐笑道:“人家親自派馬車來接,若是拒絕,也實在是太失禮了。”拍了拍她的手,又招呼青苗,“你就留在府里吧,叫青苗伺候就行。”
月盈拿她沒有絲毫的辦法,只得囑咐青苗要寸步不離,待馬車走后,瞧著那樣子是要出城,便叫一小廝繞小路快馬去綠茵閣,通知程衍一聲。
另一邊,在蘅蕪院里,用過早膳的幾人坐在一起喝茶,作為錫平第一八卦收集者的孟姨娘率先開口,提起了東府那邊的事情。
“東府那邊?”
季氏放下茶盞,漫不經心的說道:“東府那邊能有什么事情,無非是程杭那小子又闖禍了吧。”不悅的低喃,“成日就知道帶著文常胡鬧,耽誤了學業。”
聽她這樣說,孟姨娘不屑的撇了下嘴,那程銘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什么時候成了近墨者黑了,還真會給自家兒子洗白,還不都是一路貨色。
季氏聽到孟姨娘那一聲戚,臉色立刻垂了下來,二房的鄭氏見狀,趕緊放下懷里的程珣去程老夫人的懷里,打圓場道:“想來也不是程杭的事情,之舟不管闖了什么禍,背后總有白老夫人兜著的。”
“阿云。”她明明是二房的正室夫人,面對孟姨娘時,卻總有些拘謹,“你說東府那邊,不會是棠兒姑娘的事情吧。”
孟姨娘這才懶理季氏,點頭道:“就是程棠的事情,聽說她自打嫁了那樊家老爺,開始倒是備受寵愛,可到后來,待遇便一落千丈了。”懶噠噠的敲了敲自己的腿,儼然一副嘮家常的模樣,“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那樊家老爺……是個什么肏頭性子,要的玩的就是一個興致,可嘆那程棠寡淡無趣兒,長得又不是拔尖兒的出眾,很快就泯然眾人矣了。”
鄭氏聞言,只覺得不妥,程老夫人還在旁邊坐著呢,孟姨娘就肏頭肏頭的說出口,還把泯然眾人矣用錯了,便低聲提醒道:“阿云,注意分寸。”
說罷,她有些明顯的看向程老夫人,可那位是什么人,縣主出身,什么大場面沒有見過,哪里會被孟姨娘的兩三句臟話給噎住。
更何況,孟姨娘嫁進國公府也有些年頭了,這人的口風誰人不知。
而程老夫人那樣波瀾不驚,倒是顯得鄭氏大驚小怪小題大做了。
季氏冷笑,這個鄭氏,果然是小門戶出身,上不得大臺面,說話做事膽小如鼠不說,還總是沒來由的提醒這個提醒那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規矩。
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么讓程云奪魂牽夢繞十幾年的。
怕不是那人腦殼有包。
“我那個妯娌。”
程老夫人緩緩開口,到也沒避諱什么:“想用程棠定這盤棋,沒想到那孩子卻是個臭子兒,這一招走錯了,走錯了啊。”
孟姨娘點了點頭,到底是有些可惜程棠:“只是可憐了棠兒那孩子,花一樣的好年紀,就要在那琉璃花房耗上一輩子了。”
程珣趴在程老夫人的膝前,半大的孩子把那些話也聽得明白了些,然后很是委屈的抬頭看著程老夫人:“祖母,就不能讓棠兒姐姐會來嗎?”
程老夫人憐惜的揉了揉他的發頂,慈藹道:“伯禮想讓棠兒姐姐回來嗎?”
程珣用力的點頭,以示自己的心意誠懇:“想,棠兒姐姐烹的茶最好喝了,她說話也最好聽了,只是半年都都沒見到她了。”包子臉皺起來,“還有阿岫姐姐,她都不陪我玩兒,成日東奔西跑的。”
顧氏這才笑著開口道:“那大伯母下次要好好教訓一下你阿岫姐姐,到時候你去汀蘭水榭找她,叫她陪你好好的玩一次。”
程珣這才笑的燦然。
鄭氏把程珣叫回身邊:“別去煩纏祖母。”抬頭對程老夫人道,“母親,程棠那孩子是真的回不來了是嗎?許了好處,那樊家老爺會放人的吧?”
季氏鄙夷的往后靠了靠:“鄭昉,這事你就不要婦人之仁了,你那副菩薩心腸不好使的。”繼而不斷的潑著冷水,“你這意思,就是要母親去開口了?”
鄭氏臉色一訕:“沒有。”
“再者說了。”季氏也懶得在外人面前擠兌鄭氏,倒顯得自己不大度,“程棠許給樊家老爺,那是東府的白老夫人的主意,和咱們國公府沒有關系,那白老夫人又是個在乎名聲面頭的,把程棠接回來,就算是合離,也會被說成棄婦,這可是有辱門楣的事情,白老夫人才不會那么做。”
孟姨娘也道:“想必那樊家老爺也不會放人的。”
鄭氏心頭冰涼:“那這么說,程棠……”
“人各有命。”
季氏利落道:“誰讓她攤上那樣一個祖母,白瞎了好出身。”話里帶刺,“以為誰都能像你一樣,小門戶入望族,還能做正夫人嗎?”
鄭氏被她說的愈發拘謹,還是顧氏看了看,打圓場道:“罷了,咱們用完了朝食就別在這里打擾母親休息了。”
說罷,給程老夫人行禮后,帶著她們一齊離開。
程老夫人回去臥房,聽紅參說程岐出門去了,便叫了月盈來問話,這才得知那人去赴約了,有些不放心程岐冒然出門。
“身邊也只跟了一個那么小的青苗。”程老夫人道,“你們也由著她。”
月盈道:“老夫人放心,奴已經著人去通知宗玉少爺了,若是姑娘出城,在綠茵閣那邊也有個照應,再者說了,咱家姑娘的身份,萬家也不敢怠慢。”
程老夫人聞言,稍加放心,稱贊月盈兩句做事細心,然后叫她下去。
老太太由周媽媽扶著坐在帳床上,捉摸道:“……程衍啊。”
周媽媽不解道:“宗玉少爺怎么了?”
程老夫人搖了搖頭:“沙漠的這個臉啊,怕是不會好了,那么大的一片傷疤在臉上,別說是入宮了,就是一般嫁人也難啊。”
周媽媽忙安撫道:“老夫人放心,姑娘的臉一定會沒事的。”
程老夫人儼然聽不進去,在心里面盤算著什么:“她程岐又不是什么西施貂蟬楊貴妃。”瞥眼旁邊的那盆富貴竹,“得另行打算才是。”
“姑娘,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青苗坐在程岐旁邊,晃悠的有些困倦,微微斜靠著她,卻不敢用力。
程岐苦笑這孩子如此小就舉步維艱的,叫她放心靠著,說道:“萬菁菁約我在朱雀樓旁邊的九層高塔說話,咱們這是出城去。”
車廂里就她們兩人,青苗小心翼翼道:“出城去?還去那塔上?”攥了攥程岐的衣角,“這實在是奇怪,姑娘……要不然還是別去了。”
要談私密的事情,自然要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程岐叫青苗別緊張,催促車夫快些趕路,直到將至晌午,才到了那九層塔下。
那塔空置了很久,但卻經常有人打掃,算不得臟污,塔前還有一座涼亭,頂上蓋著薄薄的雪,里面坐著等候了許久的萬菁菁。
那人居然一個婢女都沒帶,瞧見下車的青苗,眉間一蹙。
程岐沒管,拉著青苗過去,萬菁菁的臉色看上去很是憔悴:“萬菁菁,我如約而來了,你有什么話,趕緊說了吧。”
萬菁菁透過帷帽打量著程岐的臉,隱隱綽綽看不太清,便道:“我要說什么你必定是心知肚明,還請你擯退左右,咱們塔上去說。”
程岐瞥了一眼那高塔,只得答應了萬菁菁的請求,她邁步先行,兩人進去塔內之后,萬菁菁落上了門鎖,美名其曰道:“怕有人跟進來,你別怪罪。”
程岐如何會怕一個小小的萬菁菁,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兩人一路無言的上去了第九層,那里的高窗沒有遮擋,稍不留神跌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程岐,我……”
“上屋抽梯嗎?”
萬菁菁剛剛開口,就已經被程岐看穿,她一愣,臉色有些艱難:“你果然聰明過人,怪不得韓岄都栽在了你的手里。”
程岐轉過身,冷靜道:“你落鎖的時候,我就已經踩到了。”理了理袖子,瞧著云履上撲的灰塵,“你今日找我,無非是想讓我幫你。”
萬菁菁難以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程岐則繼續道:“韓岄現在還沒醒,但聽梁城的風聲,也快醒了,到時候那人必定會來找你算賬,你害怕,想讓我給你出個主意,對不對?”
被程岐整個戳穿,萬菁菁索性也露出本相來,眼圈微紅,看來也為自己當時的沖動之舉而生出了無盡的悔意。
她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因為那幾句話,便做了那可使家族傾覆的事情。
“程岐。”
萬菁菁不太確定的說道:“你不會……不幫我吧。”
“昔日東漢末年,那荊州牧寵愛幼子,冷落長子劉琦,劉琦又擔心自己會被后母當成眼中釘拔掉,便請諸葛孔明為自己出謀劃策,上屋抽梯一計后,諸葛孔明不得已為他出了一計。”程岐平靜的深吸了一口氣,“他說,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現在,你可懂我的意思了嗎?”
萬菁菁蹙了蹙眉,思忖道:“你是想讓我離開錫平?”
“聽說你的姨夫在昆州頗有權勢,就算關系再不好,你去投靠,總要看在親戚的面子上做出些樣子來。”程岐淡淡道,“更何況,韓岄醒來,急著找到算賬的也只是你而已,她雖然有做舅舅的葛使君,但那人為官多年,最會分辨利弊,韓岄已經是他盤上的棄子,他如何會為了韓岄把手伸去那么遠的昆州,就算顧著你姨夫的面子,時間久了,也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程岐說的很有道理,萬菁菁在腦海里轉了一圈兒,覺得此時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但是……但是她不能去昆州,她不能去昆州!
“程岐。”萬菁菁為難道,“我不能去昆州。”
程岐不解道:“就算你娘和你小姨的關系僵了多年,但你好歹也是她唯一的親外甥女,她不會不管你的,你若是留在錫平,是逃不出韓岄的手掌心的。”
萬菁菁搖了搖頭,側過身極其難堪道:“程岐,不是誰都像你那般,有疼愛你的兄弟姐妹,也不是所有舅姨親戚,都似你舅舅一般。”
程岐覺得這話里另有玄機,便靜等萬菁菁繼續開口。
那人撐不住,果然將事情的真相說了:“程岐,當初是我娘先和我姨夫私下好上了的,但是……我祖母偏疼我小姨,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們,叫我小姨嫁給姨夫去昆州過好日子了,我娘氣怒,在成親的當天大鬧了一場,還把我小姨的臉給抓的破了相,自此近二十年,兩家毫無往來。”
程岐聞言,暗暗一驚,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若是我小姨聽說了我的事。”萬菁菁無奈道,“別說幫我了,怕是要連放十里的爆竹好好的慶祝一番,所以。”她抬起頭,“求你幫幫我。”
程岐遲疑:“可我怎么幫你啊?”
萬菁菁坦然道:“程岐,現在的錫平,也就只有你們程家和陳家……能和韓家相抗了,陳家我夠不上,而程家……我也只有找你了。”
程岐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萬菁菁,先不提你私自縱火的事,和我沒有絲毫的干系,就說從前,你在朱雀樓是如何折辱我的,你憑什么以為,我會這樣拼盡全力的幫你,你未免也太過自私自利了吧。”
萬菁菁既然把她約上了塔,自然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她瞪了瞪眼,橫跨一步在九層的門前,不顧一切的切齒道:“程岐!你今天幫也得幫我!不幫也得幫我!你要是不幫!那咱們兩個就一起掉下去摔死才算!”
程岐一愣:“我擦?”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