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一張臉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什么話。
握著紅布包的手不自覺握緊了些。
古鏡是一定要賣的。
過了今天，不會再有這么大的古鏡交易現場。
這個鏡子不能再他手里待下去了。
張強認清形勢之后，立馬變了一個態度。
連忙給栗酥道歉：“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有什么冒犯到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諒我！”
說著，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
“為了彌補剛才的錯，我再給你們降點，不管自己收藏還是轉手賣，都不虧。”
這句話確實合華淼的心意。
她有人脈，這樣品質的秦鏡，只要耐心等，隨便一倒手就能掙個幾千萬。
但她經歷過一次人皮畫事件之后，謹慎了許多。
這樣的絕品，張強這么著急賣，甚至不惜把價格一降再降，里面肯定有貓膩。
華淼看向栗酥，“酥酥，你怎么看？……”
栗酥搖搖頭：“不能買，東西不干凈，來路也不干凈。我的建議是，立即上交！爭取寬大處理！”
“不買就不買，胡說什么？……”
張強將東西重新揣回了懷里，瞪了栗酥一眼，轉身就打算離開。
栗酥擋在張強的前面。
“還不能走！”
張強把懷里的東西捂得更緊了。
“我不賣了還不行嗎？你們不能仗著有錢有勢就把我怎么樣！”
栗酥說：“還想活嗎？最近你家里出了多少事情，你自己應該清楚得很！”
張強的腳步頓住，僵硬地回頭看向栗酥。
栗酥繼續說：“五天前，你兒子走在路上被花盆砸了頭，三天前，你哥哥在工地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昨天，你爸被豬拱倒，斷了根肋骨，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你現在真的不怕嗎？”
張強臉色微變，“你……你怎么知道的？”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栗酥，是一個天師。”
“天師？！這么說……你能幫我？”
栗酥點頭，“嗯。”
張強眼神閃了閃，捂著臉低聲哭了起來，“天師，求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想死，也不想讓家人出事……”
這幾天的壓力，讓張強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
忽然遇上一個說能幫他的。
他終于忍不住了，將壓抑的情緒釋放了出來。
一哭起來，沒完沒了，哭聲越來越大，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
有人為了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干脆圍了過來。
甚至有人拿起手機打算拍照。
栗酥皺了下眉，對華淼說：“幫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跟我來。”華淼說。
華淼把他們領到一處休息室，“就在這里吧，沒人過來打擾，你們在這說，我去前面看看。”
“嗯。”
華淼走后，張強的抽噎才慢慢停下來。
“大師，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出事不要緊，可是我們家那么多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四五十歲的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起來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栗酥只是淡淡地瞥了張強一眼，說：“你既然知道，懷里這面鏡子，也沒見你撒手啊，放著在醫院的老爹不管，還專程跑這么遠來這里賣鏡子。”
張強一噎，找借口說：“我……我需要錢交醫藥費……”
“哦？”
栗酥眸中閃過一抹嘲弄。
張強對上栗酥的眼神，一個激靈。
他猛然意識到，這雙眼睛，能看透人心。
沉默了片刻之后，張強終于嘆了一口氣，“我……我就是貪心了，想著如果今天能賣出去，應該不會出什么事情。”
“命的事也敢賭，膽子挺大。”栗酥說。
張強一個激靈，“我……我不敢了，如果你能……能救我家人，我把這個秦鏡送給你！華大小姐也鑒定過了，這鏡子保真！”
他說著，就迫不及待地把懷里的紅布包放在桌子上。
栗酥說：“墓里面盜出來的東西，我不要。”
“那……你……你想要啥？”張強結結巴巴地說。
“不要什么，幫你的我會按正常價位收費，你負擔得起，至于這個鏡子，我只想知道，從哪個墓里面挖出來的，你告訴我就可以。”栗酥說。
這枚秦鏡中雖然沒有鏡鬼，但鏡面沾染的陰氣，總讓栗酥覺得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覺。
張強這個時候也不敢騙栗酥了。
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才說：“我……我真的不算偷……”
“……”栗酥不置可否。
張強繼續說：“那天下雨，把山上一塊小山洞沖開了，我兄弟胡巖山說是個斗，說不定里面會有寶貝。他年輕的時候，跟著土夫子干過幾年這個，就拉上我，說讓跟他一起進去看看，如果有好什么東西，我們兩個到時候平分。”
“送上門的好事，我也被他說得心動了。那天，我們倆偷偷買了家伙事上山。”
“我頭一回進去，很害怕，全程跟在他的后面。順著石洞進去，里面越來越寬敞，我們知道來對地方了！”
“下了幾個臺階，我們看到一口巨大的棺材，被大鐵鎖鏈鎖著，棺材上還被畫上了那種符篆，上面放著幾個古鏡。”
“那里面陰森森的，我有點害怕，就跟老胡說，要不走吧，老胡沒聽我的，還去碰了上面的古鏡，他跟我說，那都是秦鏡，老值錢了！”
“老胡把上面鏡子一拿起來，那棺材就不對勁了，鐵鎖鏈晃晃悠悠，棺材也晃得很厲害，還有那種很恐怖的吼叫聲音響起來，棺材里面好像有啥東西要出來，狂風四作的，我們兩個都被嚇著了，拔腿就往洞外跑，出來的時候，就帶了這么一個小鏡子出來。”
“一個鏡子沒法分，我倆就合計著先把鏡子賣了再說。”
“那天我去他家里找他，就看見他死在床上了，死的時候，倆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被什么東西嚇死的，我當時很害怕，立馬就跑出去了，又想起來沒賣出去的秦鏡，折回來找，真給我找著了……”
張強張嘴閉嘴都是害怕。
但做出來的事，可一件比一件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