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

“有出版商想給千舟出版圖書，內容是她的畫。”宋城言簡意賅道。

劉奶奶確認自己心底的猜測后，欣喜萬分，激動道：“這可是大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

劉奶奶看著自己孫女兒：“宋老板為了這事情親自跑一趟，你要好好跟人家談，老板們提出什么要求，你要一一答應，不要任性知道嗎？”

劉千舟按著眉頭：“奶奶，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劉奶奶臉上笑容有些變化：“怎么的？”

劉奶奶又看向宋城：“是很麻煩？”

宋城道：“我這邊沒有問題，是她不愿意。”

劉奶奶氣得不行：“你還不愿意了？你為什么不愿意啊？啊？”

劉奶奶看著劉千舟，劉千舟皺眉，“奶奶，我們都這么麻煩宋老板了，還要再麻煩他媽？”

劉奶奶沒忍住，拍了下孫女兒肩膀：“你要是出息了，再報答宋老板就行了啊！我們家又不是翻臉不認人的無賴。你現在說謝謝，除了口頭謝謝之外，你還能為宋老板做什么？可你一旦有本事了，再刀報答宋老板，是不是更有分量更有誠意？”

劉千舟啞然看著奶奶，奶奶的想法就是比她高。

劉奶奶苦口婆心道：“投之以李報之以桃，這才是聰明人會做的選擇呀，傻孩子。”

劉千舟似有所悟，劉奶奶嘆著氣。

“當宋老板的面，我說這些也不怕宋老板看輕我老太婆了。孩子，你清高一點是好，但你連這的機會都拒絕，你的將來會走得很辛苦，明白嗎？”

劉千舟點點頭。

劉奶奶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孫女兒，再看向宋城。

“宋老板，出版畫冊這事兒，我替我家孩子答應了。我家這孩子死腦筋，但我會說她的。希望你能給她機會，你放心，她一定會全力以赴，做好你交代的工作。我每天在她身后督促著，您放心就好了。”

宋城點頭：“好，還是老人家通透。”

宋城將合同取出來，放在桌面。

“合同我帶來了，新人出版模式一般是兩種，單冊買斷以及保底買斷，我做主替你選擇了保底買斷。”

合同頁面反倒相應條款，隨后宋城再道：“保底買斷是什么意思，你可以自己看看，不動再問我。”

劉千舟沉默著接過手，認真看著。

保底買斷的意思是，首印冊數兩萬冊，這兩萬冊一次性付款。

如果市場情況較好，后期能夠有加印的機會，那么加印之后就走版稅制，合約上的版稅是百分之八。

也就是說，除了一開始給的稿費后，再加印后每本邁畫冊若賣十元，她就能分到八毛錢。

劉千舟反復研究之后，表示清楚了。

她是新人，嶄新的新人，完全不知道這個行業是什么樣的規矩和規則。

但她相信宋城不會坑她，他根本就不差錢。

劉千舟了解合作模式之后，爽快簽字。

宋城在她簽字結束后，立馬將合同收了起來。

隨后問她：“你該做什么現在清楚了嗎？”

劉千舟點點頭，“嗯，就是將手繪稿翻新，然后掃描，再發到你郵箱。”

宋城點頭：“之后，你就等著上市，等著稿費。”

“哦，好，好。”劉千舟一下一下的點頭。

宋城道：“拿到稿費后，記得感謝我。”

劉千舟沉默一秒，隨后反問：“你有抽成的吧？我看代理人那兒，你簽字了。”

宋城汗顏的撫額，他像是貪小便宜的人？

“千千！宋老板這么幫你，出版成功了，拿到稿費第一個就應該感謝他，你這孩子，怎么一點不懂得做人？”

劉奶奶訓了兩句劉千舟，又轉向宋城道：“宋老板，你放心，這事兒我做主，到時候拿到酬勞了，四六分。”

四六分，不小氣了吧？

宋城眉峰跳了一下，在劉千舟眉頭擰成麻花兒之前趕緊解釋。

“不不，老人家你誤會了，我雖然是商人，但這有關藝術的事情，是我義務推動，并不是真想賺錢。她那點兒稿費，我還沒看上。”

劉千舟挑眉：“那你說的感謝是什么？”

宋城抬眼，挑了她一眼：“讓你請吃飯，你要不舍得花錢，去你們學校食堂吃就行。”

劉奶奶驚喜交加：“那怎么成？不行不行，請吃飯是必須的。這樣，宋老板，您要是不嫌棄，就來這吃，老婆子我啊，可是鎮上有名名廚，誰家辦紅白喜事都找上我。三五人的家宴，我能張羅好，上百人的大菜，我也能處理好。”

劉奶奶說起自己的光輝事跡，那是滿眼放光。

宋城點頭：“會不會太麻煩？”

劉奶奶擺手：“只要您不嫌棄，張羅一桌飯菜，那就是我活了這么幾十年唯一的本事。”

“盛情難卻，那就這樣說好了。”宋城認真道。

劉千舟皺眉，她很想問問，這兒有她什么事嗎？

宋城和劉奶奶相談甚歡，時間也不早了，宋城適時告辭。

劉奶奶讓劉千舟去送送，劉千舟小聲嘀咕：“不用吧，又不會丟……”

劉奶奶一記眼刀子飛過去，宋小姐來一趟，還親自送了，宋老板就不能送送？

劉千舟接收到奶奶的眼刀子，貓著腰立馬就去。

“好好好，我去送，我去還不行？”

劉千舟裹緊了棉衣，踩著鞋子噔噔噔跑下樓。

宋城等人剛走一半呢，聽見樓梯噔噔聲響，回頭望去。

劉千舟一邊拉衣服外套，一邊邁著小細腿兒快步下樓。

那不停變換的兩條小細腿兒，看得人眼睛直抽抽。

他們上樓還好，下樓這腿實在有點兒哆嗦。

樓梯高，每一梯還陡，正常樓梯是每十到十五級轉接緩沖帶，可這就直接一條道兒上到頂。

慎人。

還是鋼架支撐，踩踏是鐵板，也就是說鏤空的，算得上是高危產物。

然而劉千舟是習慣了，上下樓梯如履平地，兩腳快速交換，眨眼功夫，人到了三人面前。

“我奶讓我來送送你們。”劉千舟笑道。

她是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簽了合約，她就能出版了，以后她能有自己出版成冊的圖書，這是件多么振奮人心的事。

少女一笑，天上久未露面的月光都比不過。

宋城又看了眼她下身，黑色鉛筆褲套進了駝色靴子里，靴子款式就爛大街的普通雪地靴的樣式。筆直兩條腿往上，是她已經扯攏系上腰帶的軍綠色外套。

宋城打量完，隨后擰眉。

“不用，回去吧。”

劉千舟兩手都縮在了寬袖子里，手在袖子中甩動

“我是不想送你們啊，又不是剛認識，但我奶非讓我來，我得來啊。”

元瑾左翼讓開路，劉千舟又跳下了兩級臺階，然后站在宋城上一級沖他直樂。

“走唄，我就當散步了。”她指指外面：“送你們到外面馬路。”

宋城抬手，掌心搭在她肩膀。

劉千舟又下了一級，整個人的視角就這瞬間變成了仰望他，她撓頭：“你走前面唄。”

她還蠻享受俯視他的感覺。

宋城卻攬著她一同往下，“說說看，剛見我為什么哭？”

劉千舟聞言覺得奇怪，“哭？”

抬眼，就算仰頭也看不到他的臉，因為兩人距離太近，這一抬眼，視線也只到達他胸膛往上一點。

而宋城卻在這瞬間，看清了她的側臉，身后建筑樓上的燈光，恰好在這瞬間全部落在她的臉上。

宋城下意識伸手往她頭頂輕輕撫摸，臉上帶著迷樣笑容。

劉千舟抬手擋開他的手：“都已經分手的人，不要再弄得好像關系還很好的樣子好嗎？”

“關系不好，我能但你的代理人？”宋城低聲道。

劉千舟微微抬眼，眼神藏著不悅。

“那又怎么樣？一碼歸一碼，我不能因為你幫我搭理出版，我就要對你言聽計從啊。你自己說，都是成年人，動手動腳像什么樣子？”

宋城道：“圖書代理人的身份，如果放在演藝圈就是經紀人。經紀人跟藝人的關系，比家人還親，比夫妻還親。所以，我這樣又有什么不妥？”

劉千舟無法讓他先走，她只能快步下樓。

隨后她回頭：“但是，我們除了是這樣的合作關系之外，我們還是性別有差的男女，你剛才輕浮的舉動知不知道會害死我？”

宋城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料到她會這么認真說這事。

他站在樓梯上有些發怔，但怔愣片刻后，他又回過神來。

她會拒他于千里，是人之常情。

他還念著她，可她卻并不想繼續，或許他太貪心，他本不值得她的美好。

劉千舟望著他，他背對燈光，整張臉陷在陰影當中，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以至于也猜不到。

宋城下了兩級臺階，劉千舟見狀，趕忙也下了兩級，兩人依舊保持同樣的距離。

宋城眉頭聳了聳，“這么怕我？”

“不是怕你，是保持安全距離，對你好，也對我好。”

劉千舟狡黠一笑，她笑起來時候，眼睛像彎月，很是好看。

宋城道：“走吧。”

劉千舟點點頭，想說什么樣，又吞咽了回去。

她三兩步下了樓梯，再回頭時，宋城等人在二樓的位置。

劉千舟擰眉，意外的望著他們，他們難道怕嗎？

但回想自己開始上下時，也確實有些驚悚，不過久了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