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式攻略手冊

051 妙清道長6

“什么?”污了她的清白?什么時候?她怎么不知道?

堯光覺得自己有些幻聽了!

“他說你救他的時候僅著里衣,頭發也披散著。

姑娘家這樣的話,在俗世里,確實算是沒了清白。”凌虛觀主面色平靜地說道。

堯光不由暗自吐舌,僅著里衣?

里衣也是衣服好不好,又不是沒穿衣服!還披頭散發呢,所以說封建社會,對女人就是有了太多束縛與忌諱,做個事情也得縮手縮腳的。

她不由想到,難道在這個時空,她要以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和他牽扯在一起?

“徒兒不介意的,他不用放在心上。”堯光繃著云淡風輕的表情,不甚在意的回道。

“可他說自己讀圣賢書,就不能辱沒了斯文,必要對你負責。”

“我不要他負責!”堯光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可實際上,她很清楚,兩人若不待在一處,如何將孽緣斬斷?

現在這么說,無非借著這話,發發牢騷罷了。

凌虛觀主見妙清一臉堅決的樣子,并沒有意外。朝夕相處十七年,倆人實是師徒,卻更甚母女。

她知道這二徒弟是個心思極重的人,當然,這又和俗世人的心機重不同,估計知道自己是個棄嬰,性格上總是有點兒陰郁,有什么事情也不愛和她這個師傅說。

凌虛觀主曾經也主動找她談過話,問她成天苦大仇深的到底在想些什么,無奈她總是悶嘴的葫蘆,什么都不愿說,和她小時特別愛哭鬧的性子完全不同。

如今,那位叫楚柘的大人,估計是看上了她這個二徒弟,她便想著,豆蔻少女有機會去過正常女人該有的生活,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畢竟,道觀生活枯燥乏,沒有經歷過紅塵洗滌,道心也無法堅定起來。

換個話說,就是不歷盡千帆,怎得心如止水?

不過,如果妙清真不愿意,她這個做師傅的也不會勉強,道觀如今日子好過了不少,徒弟們愿意守著這份清靜與乏味,她也無甚意見。

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

于是,凌虛觀主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若不愿意,為師便替你拒了那位楚大人便是。

但為師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二。

你在道觀已經待了十七年了,也該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為師雖不知道那位楚大人對你的真心能夠維持多久,但既然他如此慎重的到我這里來求娶你,就說明了他是認真的。

一個家世顯赫,又被皇上認命的朝廷命官,單單有這分不顧世人眼光求娶你的勇氣,就已經令為師對他刮目相看了。

所以,師傅很放心將你交付與他。

而你二人既然有了這段難得的緣分,為師覺得你就應該如做早晚課一般,放心去做一做。

也許你現在還未心悅他,甚至以后也心悅不起來,但那又怎樣呢?”凌虛似笑非笑得看著堯光,繼續道:

“無論你和他結局如何,皆是緣起緣落,你不過為自己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去走。

幸運了,你能在俗世成就美滿婚姻,甚至子孫滿堂;若是不幸,那便回來吧,這里永遠是你的家,即便為師不在了,妙真成了新一任觀主,她同樣會敞開大門歡迎你回來。”

“師傅……”堯光聞言,不禁有些眼眶發澀,重生這么多次,凌虛觀主給她的,是最多的,也是最溫暖的。

“楚柘家世顯赫,他的家人怎么可能答應他娶一個道姑做娘子。

再說了,越是富貴人家,深宅大院里的人越不好相與。

師傅就不怕徒兒被人欺負了去,或者被磋磨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嗎?”

“傻丫頭!”凌虛觀主不禁咧嘴笑了笑,“我平時教你們的術法都是無用的玩意兒嗎?”

“呃?”堯光使勁眨了眨眼睛,將快要出眶的淚水逼了回去,甕聲甕氣道:“那不都是些捉孤魂野鬼的術法嗎,我……”

“小清清!”

突然,一根手指戳了過來,堯光被凌虛觀主的偷襲弄得措手不及,哎呀一聲,后知后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師傅!”

“拿去,好好看看!”

“啪”的一聲,兩本線裝書赫然出現在了堯光面前。

“歸元符箓集、太虛陣法解要?這不是我們以前學過的嗎?”

凌虛觀主坐回自己的椅子,神情很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想要好好的活著,就把這兩本書里的內容全都記到腦子里去。”

堯光將太虛陣法解要放到一邊,這本涉及奇門遁甲的教科書,在很早以前,就被她翻得能背下來了,可惜以前日子難過,斬妖除魔的機會完全沒有,也就沒有施展過她在陣法推演及運用上的理解。

而歸元符箓集,以前當然也是讀過的,不過,那里面連篇的鬼畫符,讓她看得頭暈,就沒怎么仔細鉆研。

“小清清啊,你乘著還在觀里的這兩天時間,趕緊將這兩本書背下來,再活學活用練練手,有哪些不懂的地方就過來問為師。

這,也算是為師給你的嫁妝了。”

“師傅,我去嫁人,又不是去捉鬼,學了這些,難道讓我用對付鬼怪的法子去對付人么?”

凌虛觀主顯然是這么想的,道:“這你就有些死板了啊小清清!雖說人鬼殊途,但為了一己之私而陷害別人,人和鬼并沒有太大區別。

為師不希望你主動招惹禍端,但當禍端臨頭時,你也應該立得起來,有技傍身,無需屈于人下。再者,”凌虛觀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接著道:

“只要不害人性命,為師準了你耀武揚威!”

“耀武揚威?”堯光被凌虛觀主如此護短的話語誘得險些忍不住掉下眼淚,她吸吸鼻子,扭捏道:“那,徒兒一定好好保管這兩本冊子!”

聞言,凌虛觀主眼睛一瞪,“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可以帶走?”

“呃?我不能帶走嗎?”堯光將書合上,一臉不解。

“那怎么成?”凌虛觀主又開始繃著臉說話:“這可是為師的立觀之本,不能帶出山門!”

堯光嘴角不由一抽,應了一聲,不太有那個自信能把這么多符箓全都背下來。

凌虛觀主不愛看徒弟苦瓜臉,遂安慰道:“小清清,你好好用用功,這里面的東西你要全都學會了,保管皇帝老兒都不敢欺負你!”

堯光聞言并不怎么相信,能把皇帝給唬住?那道觀為何困頓了十多年?

于是,堯光只好應景的“啊”了一聲兒。

凌虛觀主平時沒怎么督促徒弟們認真學術法,這時候也不好多說什么,便揮揮手,示意妙清可以走人了。

堯光被凌虛觀主無奈的表情弄得有些過意不去,終是忍不住問道:“師傅,這書不能帶走,那徒兒能不能抄錄一份?”

凌虛觀主聞言,不禁挑了挑眉,“說了不能帶走就是不能帶走,哪兒那么多廢話!”

堯光一聽,哪還不知道這是師傅應允了,趕忙保證道:“師傅請放心,這是鎮觀之寶,徒兒絕不會外傳!”

“去吧去吧!”凌虛觀主揮揮手。

于是,堯光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便點燃油燈,開始謄抄起來。

妙真進來的時候,原本還想問問她和師傅在聊什么,見人正忙著,便也歇了話頭,洗漱收拾一番,躺進被窩里睡覺去了。

…………

按照凌虛觀主的意思,堯光知道自己沒有拒絕大好姻緣的理由。

但是,她還是為楚柘直接找到凌虛觀主那兒有些生氣。要是換個師徒情分淺薄的觀主,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后半輩子就這么被人給隨意定了下來?

為此,第二天過了晌午,堯光送走了推卦占卜的鄉民,正準備往后院走去的時候,遠遠看到楚柘朝這邊走來,她便頭也不回地躲去了菜園。

“目標任務出現,你為什么要躲開?”雷獸跳出來,看著堯光從茅草屋里取出兩只木桶和一根扁擔。

前世種種,想來都覺得煩悶,“既然他死皮賴臉地往我這里湊,我就沒必要裝成賢良淑女的樣子惹他歡喜。”

剛一說完,一只胳膊便出現在了堯光面前。

“妙清道長,讓在下幫你可好?”

低沉悅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楚柘一個翩翩貴公子,今天換了一身飄逸白色長袍,束白玉烏冠,腰系玄黑鑲玉錦帶,英姿颯爽,倒和這清修的道觀格外相襯起來。

堯光頭也不抬,俯身將掛好木桶的扁擔挑起來,繞過攔路的人,朝后院的水井走去。

楚柘面色一僵,被堯光的態度弄得有些尷尬,只要訕訕地收回了手。

“你在生氣?”雷獸見楚柘錯開兩步跟在后面,問堯光。

“什么時候是個頭?我實在不想和這人再有任何糾纏!”堯光皺著眉頭和雷獸抱怨。

雷獸一聽,圓圓的銅鈴眼滴溜溜地轉了兩轉,安慰道:“你也莫急,總要一步一步的來。你是洪荒天神,不說人界修道者,就連女媧也殺不死你。敖岸那一伙偽君子就是因為這一點,才將你的元神打散,讓你喪失神力。

所以,你要聚齊自己的元神,才能反客為主,將他們統統踩在腳下,像碾死一只螞蟻那樣滅了他們。”

“那你呢?為什么要幫我?”堯光將扁擔放下來,看似沉默著從水井里挑水上來,實則和雷獸進行了無聲的對話。

雷獸沒好氣地噴了兩口粗氣,嚷嚷道:“堯光,你真是疑心病太重了!這么久了,你還看不出來我對你沒有惡意嗎?

我和你來自同一個世界,那里不只我一頭兇獸,但天神卻僅剩你一位了。

在洪荒世界,我們都是你的手下敗將,若不是我一著不慎被你抓去當了坐騎,你以為誰愿意陪你到這區區一個人界玩耍?

再說了,若要對你不利,那現在豈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我為什么要等你恢復神力才行事?”

堯光沒有再說話,轉動扭轱轆將水井里舀上來的水倒進木桶里。

接著,她又將扁擔套好,朝著菜園子走去。

“妙清道長,讓在下幫你吧?”

堯光憋著一股子邪火,對楚柘的問話不理不睬,放下扁擔,拿著水瓢從木桶里舀出水,手一揚,清涼的井水便洋洋灑灑的飛向綠油油的菜葉,再滴滴答答地滑落下去,鉆進土里。

一旁的阿木有些替自家少爺不平,對著埋頭干活的堯光說道:

“道長怎可如此無禮?我家少爺現在可是翰林院四品編修……”

“放肆!”楚柘突然打斷阿木的抱怨,橫眉一瞪,“一邊兒去!”

阿木被自家少爺吼了,也覺得委屈,不過卻是敢怒不敢言,狠狠剜了一眼堯光,才退出菜園,站到遠處候著。

“抱歉,是在下的不對,管教下人無方!”楚柘盯著澆水的人,有些吶吶地說道。

然而,堯光現在的確沒有興致和這人說話,來來回回挑了五次水,才將菜地全部澆完了。

接著,她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提著空桶朝一旁的茅草屋走去。

楚柘跟在堯光身后也走了過去。

堯光將木桶放好,本想抬起袖子擦擦頭的汗水,不料一塊潔白的手巾出現在了面前。

這人,怎么像塊牛皮糖似的!

堯光挪開一步往外走。

也許是被無視習慣了,楚柘沒有先前的不自然,十分隨意的又手巾放回袖袋里。

“你要跟到什么時候?”走到后院,堯光終于有些不耐煩,對著男人皺眉問道。

是不是自己不搭理,他就會一直這么跟下去?

心儀的姑娘終于和自己說話了,楚柘有些激動起來,趕忙朝堯光拱手道:“妙清道長,能借一步說話嗎?”

堯光嘴唇一抿,帶著他走到后山一處既能看見道觀,又能避免旁人偷聽的地方。

“楚大人現在是朝廷重臣,還是將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莫要才入了仕途,便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事。”

楚柘一聽,以為妙清自卑,覺得配不上自己,不由道:“自古有云‘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

在下相信,知道緣由的人,不會出言譏諷,反而會道合情合理。

而不能理解的,必不是志趣相投之人,又何必在意他們的想法?”

堯光被楚柘渾身的酸腐味兒弄得有些難受,不禁磨了磨后槽牙,道:“楚大人為觀里送上謝禮便可,大可不必如此。”

楚柘顯然做好了準備,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日在山洞,道長為救在下失了清白,若在下不擔起責任,怎能立于天地,自稱圣人弟子?

如今,在下又得到圣上垂青,被認命為翰林院編修,國之立書建史如此重任,怎能任由在下做一個狼心狗肺,欺世盜名之人?

故而,在下求娶道長,確實乃真心實意,毫無半點敷衍。”

楚柘比堯光高出了一個多頭,說出的話,文縐縐的,讓人聽了不甚其煩。

以前的敖岸、堯栓都是直白而強勢的人,堯光經歷的兩個時空,對付起他來說,顯然也積累了一些經驗。

然而,這一世的楚柘卻又不按原來的人設出牌,一副出口成章的弱雞樣兒,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