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獸聽不得那個“死”字,敖岸和堯光在屋子里說話時,它也是毫不避諱地全都聽了進去。
不得不說,它內心所遭受的打擊與難以言說的憤怒,相較于敖岸,只多不少!
可是,不幸中的萬幸,敖岸那個混蛋還是做了一件好事,將堯光的一縷神識給收攏了回來。
所以,這時候,比起發泄自己滿腔的委屈和怒火,它更在意和堯光好好說話、好好相處,然后,再不分離!
說得窩囊點兒,雷獸認為,就算堯光胡作非為將自己差點兒玩兒完,只要她還在,其它一切,都是浮云。
幸好啊,她還在!
不過,這時候聽到堯光滿臉疑惑,不解其意的樣子,它突然就咂摸出了一點兒敖岸的心思,道:“敖岸應該將你的記憶封印了。”
“是嗎?”堯光抬手理了理自己略顯凌亂的發絲,隨口問道,“敖岸去哪兒了?”
“不知道!”雷獸眉毛一挑,想也沒想就直沖沖的回道。
哼,無論有沒有記憶,放在她心中第一位置的,為什么總是那個人類?
堯光一聽,垂眸不語。
雷獸轉眼看去,頓時覺得氣悶異常,它忍了又忍,突然伸出手抓住堯光,“你知道空桑是誰嗎?”
“嗯?”堯光抬頭看向雷獸,嘴角微抿,“怎么,你和它對上了?”
雷獸聽這口氣,終于確定堯光其實早就知情,便一下子站了起來,“你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
堯光一頓,亦從床上下來,如今,她神力盡失,微弱的一縷神識,不過勉強能讓她存活于這個世界。
她推開窗戶,看到一條清淺的小溪,小溪兩旁是青草鋪地,紅、黃、白小花點綴其間,再看上空的藍天白云,真正是一幅極為閑適愜意的美景圖畫。
“在子蘇刻意接近我的時候,我便開始懷疑空桑的身份。
不過,也僅僅是懷疑吧,我便派了一個分身去察探。
后來在人界經歷一番,加上……總之,后來便把這事兒給忘了。直到我將你體內的畢方給吸收到魂珠里,才慢慢發覺不對勁。
后來,我去了一趟神木。應該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召喚我去神木頂端。
當時,我正在為……敖岸的成神之法絞盡腦汁,進展不怎么順利,又和他爭吵了兩句,無所事事的我便獨自上了神木頂端。
與以往很不同,這一次,我很快就登頂了。然而,神木頂端除了一個碩大無比的烏漿果,什么也沒有。
出于好奇,我伸手想要將那果子給摘下。可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讓我本能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而也正是在那里,我突然頓悟出,這顆神木以及烏漿果,與洪荒世界的初始神混沌有著莫大的關系。”
“你既然知道了,為何不及時阻止天地之火對你的侵蝕?”雷獸終于憋不住了,大聲一吼,簡直就有一種自家閨女不爭氣的架勢。
堯光偏頭看它差點跳腳的模樣,笑了笑,莫可奈何道:“那個時候,我毫無辦法。”
“你是天神,怎么可能沒有辦法?難道,你就真的活膩了打算自殺?”雷獸滿目猩紅,走上前緊緊拽著堯光的胳膊追問。
“松手!你把我捏痛了!”堯光禁皺眉頭。她現在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如何承受得了雷獸蠻力拉扯?
雷獸一聽,慌忙松開爪子,卻又有些不服氣,“堯光,你為什么要自殺?你明明可以想出克制天地之火的辦法。”
在雷獸看來,這個世界,就沒有堯光辦不了的事!
堯光拿起桌上的茶壺,倒出一杯清水喝下,“是啊,你,還有敖岸,嗯,應該還有其它或多或少知情的,應該都以為我是自殺。
實際上,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確實心中有著一股想要自我毀滅的念頭。”
堯光捏了捏眉心,“如今,我神力盡失,回過頭來想想曾經的一生,不得不感慨,從我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其實我的內心便自帶著一股想要自我毀滅的想法。”
“這怎么可能?”雷獸聞言,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我也覺得太荒謬了。換做是任何一種生靈,有誰會期盼著自己走向死亡呢?
世界之大,誰不是在努力修煉、努力生存,我,為什么從一開始,就生出了一股想要死亡的念頭?”
雷獸陷入沉思,半天理不出個頭緒。
堯光卻突然笑了起來,“原本,我應該徹底消失了,可是,因為敖岸,我有幸保留了一縷神識。
而現在的我,應該算是另一個我,一個擁有了前世記憶,卻又不同于以前的我。
所以,沒有神力的加持,我現在反而更為清醒地、冷靜的看清楚了一些以前從未注意的問題。”
“關于死亡?”
“對!”堯光點點頭,“洪荒的出現,源自于混沌的自我分裂。所以,洪荒就是混沌,混沌就是洪荒。
而洪荒,最開始的時候,其實并沒有靈識,不過是因為自行分裂了,將清濁二氣剖開,各自產生了智慧生靈,而這樣的智慧生靈,經過生老病死,再次幻化成清濁二氣歸于天地,其實也就是歸于混沌。
如此,混沌便慢慢有了靈識,有了自我意識。而一旦有了自我意識,他便會希望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甚至可以將整個洪荒世界吞噬,成就更加無敵的自我。
然而,誕生于洪荒的智慧生靈,無論天神、地魔還是妖獸,都不可能自行湮滅,將自己作為供養混沌的養料。
于是,天神與地魔的戰爭便發生了,彼此征伐、彼此消耗,最終,在他的巧妙安排下,徹底化作養料,被他吸收。”
“那你說的,自殺與他又有什么關系?”
堯光輕哼一聲,“很簡單,在上古天神與地魔全部隕滅后,充滿能量與智慧的清濁二氣并沒有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樣全都收歸自己所有,反而自行演變、凝實,并最終有了我的誕生。
這個過程他無法阻止,卻又不甘心為他人作嫁衣裳,便將自我毀滅的意識滲透進不斷凝實的清濁二氣中。
故而,在最后,我明知道天地之火會要了我的命,我也還是任其發展,不做絲毫抵抗。雷獸,”堯光突然看向一旁或作擬神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妖獸,“可以這么說,自殺這種行為以及它所產生的結果,就是混沌一早就制定好的程序。
他沒本事吸收所有的清濁二氣,便以控制我的行為,變相達到洪荒重歸于他的目的。”
“你這么說,那不是他可以隨意控制所有生靈?”
“是的,不過,這種控制很微弱,不是一觸而就。它需要潛移默化。你看,我也是歷經了數萬年,才最終被他得逞。”
雷獸聽了堯光的講述,想起在蠻荒之地與梼杌、子蘇的對話,便將前面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堯光并不覺得奇怪,以混沌那個性子,應該還有后手,“梼杌現在在哪兒,你帶我去見他。”
“梼杌?”雷獸一聽,擔心堯光受不了路途顛簸,建議道:“你到我小世界里呆著吧。我這就上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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